“解释?”
  周卓然坐在床上看了一圈媒体报道,他自己清楚他在媒体那边是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形象,哪怕是他当街被人抢劫了,媒体都能借机骂他。
  而现在这样的照片流出来,新闻报道倒是很克制,风向还算的上中肯。一看就是有提前打过招呼的,更不用说这里的照片没有什么特别过分的,最多不过是裴贺行追着强抱了他那张。
  看到这,周卓然想到昨晚裴贺行明明已经拿到了那个偷拍的人的相机。
  “你没删完?你故意的?”
  周卓然反应过来了,猛地看向靠在门边的裴贺行。
  裴贺行点头,他今天破天荒穿的正装衬衫西裤,袖口的袖扣宝蓝色的宝石有种低调的奢贵。
  “对。”
  他额发半梳上去,露出优越色彩浓烈的眉眼,他整个人今天倒是很沉静,真有了那种上位者不辨喜怒的感觉。
  “你相信我吗?”
  周卓然冷笑了一声,今天正好是裴贺行的赛后采访,显然他时机都是算好了的,甚至于他是不是早都发现了有人偷拍,他一直按着没发作……
  周卓然随手拽了一个枕头直起来腰冲他砸过去,他昨晚被他折腾的太狠,下一秒差点掉到床下。裴贺行吓到了下意识就去接住他,周卓然甩开他的手。
  “相信,怎么不相信。我随你怎么折腾。”
  裴贺行蹲下来去抓他的手,周卓然要躲但是没躲开,裴贺行却紧紧抓住他的手不让他挣脱开。
  “接下来一段时间,无论媒体写什么,你都和以前一样什么都不用理会。连同四年前的事情,这次我都会帮你一起处理干净。”
  周卓然低头沉默不语,没有应声也没有抬头看裴贺行,裴贺行凑近了他的脸颊边,他今天喷了一点香水有点陌生的味道,很冷醇的木质香调。
  “你只需要专心比赛,好好打球。”
  裴贺行侧头轻轻贴了他的脸颊,手指抚摸着他的后颈,凑近了他的唇。周卓然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回应他,任凭他用唇瓣轻轻磨他的唇瓣。
  “你呢?”
  周卓然看着他,低声问他。裴贺行却看了一眼他平日里打死都不会带的腕表,笑着用手指轻擦他的唇瓣。
  “我有分寸。时间不早了,你记得吃饭,不要乱跑,晚上我会赶在上飞机前回来。”
  周卓然没有回答他,两个人彼此心知肚明周卓然是真生气了,而且生气的原因也同样明了。就是那天“snookered”说的那句。
  “……我不希望他因为我的事情受到牵连。而且我不喜欢他随时随地想着大不了把矛盾转移到自己身上的想法……”
  更过分的还是,裴贺行明明都清楚,都明白他的想法,却还是选择了这样做。
  放在手边的手机响起,周卓然扫了一眼,果不其然是徐姝。
  “喂,咳……卓然……”
  “我知道你们都商量好了,不用装不知情。”
  徐姝被一噎,猛咳了两声,她沉默了一会才说话:“抱歉,你想发火就发火吧……”
  周卓然反而冷静下来了,从床上起来开始收拾东西。本来今晚他们就准备启程了,一场接着一场的比赛应接不暇,周卓然没想到他们都还有心思谋划这些。
  “我不发火,我有什么好发火的。你们不都是为了我好?”周卓然语气平静,没有刚才面对裴贺行的咄咄逼人,要不是徐姝知道他的脾气,还真以为他没在阴阳怪气。
  “你们都做到这个份上了,那我就正好配合你们。那正好,接下来的行程我要跟他避开,你帮我重新安排一下,机票就定早上的。”
  周卓然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打算引蛇出洞,因此裴贺行应该打算把焦点暂时集中在他身上,现在同性可婚已经是政治正确,不够稀奇,大概是准备编点更狗血的故事。
  无论是准备编什么故事,他这边当然是缄口不言,对他避如蛇蝎的态度才更好引人遐想。
  只不过周卓然现在避如蛇蝎的想法是真心诚意的。
  “想要我配合,下面我的行程对他一个字不要透露。”
  周卓然上飞机前给徐姝发完消息就直接关机了,省的待会看见任何消息惹的心烦。
  比赛安排比较紧,周卓然一落地就直接备赛了,他先前就是一向不参与任何除了比赛以外的活动,就算是采访也是能避就避最多不超过十分钟。因此不管外界如何腥风血雨,周卓然倒还真是一直安安稳稳的。
  只不过周卓然现在是看见裴贺行看过来就转过去,签到会他一走过来,周卓然就离开,每次比赛结束跑的很快。
  别说是记者,就连一脸八卦的赫伯特都没抓住他详细问问。
  四站比赛过去,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周卓然把裴贺行拉黑了,电话也没接。而就在这时,周卓然也又拿到了两站冠军,一站四强,一站亚军。
  很快赛季就进入后半程,最后两站比赛结束,就是最高赛事——世锦赛。
  “卓然!我去,可算抓到你了。”赫伯特刚下比赛,衣服都没换下来,就狂奔向后场的周卓然。
  周卓然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帽子口罩捂的严实,本来没人认出他,被赫伯特这么一喊后台的工作人员都纷纷好奇地看过去。
  “走走走,我一大堆问题要问你。”
  赫伯特架着周卓然往外走,听到这句话,周卓然能感觉到无数双八卦的眼睛快把他洞穿了。他就跟着赫伯特出去了。
  这一站比赛回到了b国菲尔德,1月末了,菲尔德路上积雪还是很多,只不过不飘雪花了,圣诞节过后的装饰和热闹的气氛都还没散完。
  比赛结束已经很晚了,街道上只有偶尔零星几个路人,街边的店早早关了门。赫伯特拉着他打算回他酒店好好聊聊。
  “我都快憋死了,最近你们两个的新闻都快炸了,亏你还这么淡定。没人来打扰你?”
  周卓然听他这么说一愣,最近还真没什么人来烦他,甚至比以前还清静,只是偶尔接受一下八卦好奇的目光而已。
  “都说什么了?”
  赫伯特瞪大眼睛,看着周卓然反而在好奇,心里立刻明白了恐怕媒体上没多少可信的部分。
  “我说呢,我看你们两个早都谈了。现在又整了这一出……”
  赫伯特说的反而让周卓然开始好奇,他这几天把他们全屏蔽了,谁打电话都没接。
  “卓然!”
  周卓然听见远远的有人喊他,一转头就看到前面不远处站着的男人。一身黑色风衣灰色的围巾,他站在路灯下右手手指间夹着一支燃着的香烟,黑色的头发在寒风里微微动着。
  是何天星,他见周卓然看过来立刻举起左手向他招手,手腕上那一截旧红绳一闪而过。
  周卓然似笑非笑地转头看了一眼故作惊讶的赫伯特,赫伯特被他看的心虚,立刻干笑了两声。周卓然没说什么,只是拍拍赫伯特的肩膀,向何天星走去。
  “好久不见,卓然。”
  何天星没灭香烟,反而摸出来一根递给周卓然。他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眉毛不自觉地皱着,绿色的眼睛凝视着周卓然,目光隐晦地打量着他,哑声跟他打招呼。
  “这段时间比赛不是一直在见?”周卓然接过来了,但只是拿在手里把玩,低头细细地看了两眼。
  “看出来了?”何天星笑了一下,看着周卓然手指在捏着香烟中间那个小小的标,其实只是菲尔德能买到的很普通的烟。
  周卓然手指漫不经心地捏着,没有回答何天星的话。思绪回到了他十八岁时世锦赛前夕,那时候他前站排名赛成绩并不理想,换句话说是媒体觉得并不满意。
  他压力很大,训练备赛,赶赛程,接受采访,接代言,他几乎喘不过来气,可他偏偏都要照单全收,他想赶紧还了这所谓的恩情,能得以自由。
  同样是这样的季节,周卓然到现在还记得他裹着驼色的大衣偷买了一包烟,他站在街角抽了人生中第一支烟,第一口就被呛的几乎作呕。他揣着那包烟等味道散的差不多,才慢慢地溜达回去。
  周卓然靠在何氏的专属训练室外的天台上,又再次尝试,只不过这一次他只叼在嘴里还没来得及点燃,就被何天星发现了。
  天台的风很冷,周卓然露在外面的手指冻的都有些青白,脸颊也没有什么血色,见何天星惊愕地看着他也只是淡然地回头看向他。
  “你……父亲他会骂你的,你知道他不允许……”
  周卓然听他这么说,反而摸出一个火机,啪一声,低头点燃了香烟。
  “他不允许的可多了。”周卓然有些烦躁,黑色的短发在风中乱摆着,浅色的眼睛只是蜻蜓点水一样的从他身上掠过去。
  何天星哑然,一直看着他的侧脸,心里莫名涌起了一股冲动,他伸手一把夺过周卓然嘴里的烟。周卓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何天星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
  “你去告……你!”周卓然不耐烦地摆手,话还没说完,何天星就把那根烟塞进自己嘴里,狠狠吸了一口,果不其然地被呛咳的惊天动地。
  周卓然突然眉眼一松,一下笑出声,何天星手指夹着烟,看着他笑,也低头笑了一声,握着拳的手一松。
  “你今天怎么了?不怕你爸罚你?”周卓然放松地靠在栏杆上,偏头对上了何天星的眼睛,何天星的眼神没控制好,几乎是专注而赤诚的,反而让周卓然疑心了一瞬。
  “现在我们算是共犯了。怎么,比赛太多了,很烦?”何天星随意地转过头去望向前面,像是只是随意一瞥。
  周卓然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去,随意一点头没有多说的意思。他随意一拍他的胸口,笑了一下提醒何天星。
  “待会散散味再回去。”
  周卓然又立刻随意掏出剩下的烟塞进何天星的大衣口袋,最后回头嘱咐他一句:“那记得帮我们保守秘密。”
  于周卓然而言,实在不是什么值得铭记的事情。但何天星却一直把他小心妥帖地记在心里,在经年求而不得的梦里,已经是他能尝到的最出格的甜头。
  “你最近给我打电话了?”周卓然漫不经心地问他,拒绝了何天星要给他点烟的意思,“戒了,不用了。”
  何天星低头自嘲一笑,把手里的烟掐了,低声回答:“嗯,不过你都没接。虽然知道有些事你可能不在意,但我还是无论如何想和你说。”
  周卓然略一点头,不想和他解释,最近他是谁的电话都没接,不是专门针对他。
  “向媒体透露你保举人是裴贺行的人不是我。”
  周卓然眉头一皱,看向何天星,语气有点冷:“什么?”周卓然这才摸出手机来,准备去搜新闻,看看现在都闹成什么样了。
  “不用担心,这件事情对你影响不大。”何天星拉住他的手腕,看着他明显着急的神情立刻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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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快完结倒计时了,最近在疯狂做汇报开会累疯了……
  本来还想写完一次性更完,看来又不行了。希望收尾顺利吧,现在大纲已经飞了,内心忐忑……(再次下定决心一定要存稿……没存稿真的快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