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蔓很快便拿了些酥饼回来,赶上方慕雅与凤鸣回到院子内,一道开开心心地吃了些小食。
  蹭吃蹭喝得差不多了,方慕雅才带上白琅与凤鸣告辞,回他们的院子里去。
  他们玩了一个下午,白琅回去时墨宴已坐在院子能等他。
  见到他回来,墨宴才放下手中书卷:“回来了?”
  白琅点点头,走到墨宴身边去,见他手中拿的是卷普通的话本,疑惑:“你看完画皮鬼的东西了吗?”
  “嗯,看完了。”墨宴回应,“正好我还有些事情要同你说,回房吧。”
  白琅乖乖应下,又补充一句:“我也有事情要同你说。”
  他眸色认真,但又并非是如同之前那般对待任务般纯粹的认真,掺杂了几分迫不及待似的兴致。
  墨宴忍不住笑了下,拍拍他的脑袋:“好,那回房间之后你先说。走吧。”
  他同白琅转身往房间的方向去,只留下方慕雅与凤鸣待在院子中,仿佛他俩只要一相见,旁的人霎时便不存在了一般。
  方慕雅感叹:“白琅哥同他师尊感情真不是一般好啊。”
  这要不能成方慕雅宁可相信凤鸣是女孩。
  凤鸣不知方慕雅的想法,撇了撇嘴,似乎并不喜欢这个评价。
  他对墨宴的偏见太大,方慕雅亦不会尝试去说服他,他们俩一人一妖,观念基本不同,能玩到一块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他们不会隐瞒自己的想法,但同时亦不干涉对方的观念。
  另一边,白琅跟着墨宴回到房间内,墨宴便先给他沏了壶茶回来,之后才问他:“你今日出门可是有何新收获了?”
  白琅点头,将潘武通同他说的内容一五一十复述给了墨宴听。
  这几日墨宴大部分心思都花在了对画皮鬼的了解上,白琅所言的情报他之前大致推测过,但一直没来得及找机会证实。
  不过现下看来,那边是果真如此了。
  落隐村虽处处都透露着和谐友好之景,但人心是复杂的,人性是难以揣测的,墨宴不信真的能有这么一个村落,世世代代都能那么和睦共处。
  殷知圣女地位之争,便是和睦表象破例的开端。
  若是苏志荣并未出事,以族长的地位,说不定会渐渐压过潘武通为首的长老们,将圣女的传承彻底终止在这一代。
  而没了圣子圣女,落隐村又是信奉祭祀的村落,族长必然会找理由自己接替所谓的祭祀占卜,同时占据两项职能,达成唯一的主导话事者地位。
  没有修为的殷知实在太适合成为被剥夺权势的首例了,若非苏志荣之事,她最终也只会成为族长一脉的勃勃野心中最无辜的牺牲者。
  而画皮鬼最擅易容伪装,挑拨离间,在这种情况下,最有可能继续搅乱局势,将殷知推上风口浪尖。
  白琅见墨宴似是陷入深思,好半晌都未给他任何应答,疑惑地唤了他一声:“墨宴?”
  墨宴回过神来:“啊抱歉,我在思考殷知与画皮鬼之间的联系。”
  “殷知与画皮鬼……?”白琅误解了墨宴的意思,“她会是画皮鬼假扮的吗?”
  墨宴:“那倒不是这个联系。是画皮鬼有可能会将殷知作为要夺取皮相的目标。”
  白琅愣愣地看着他:“夺取……皮相?”
  墨宴详细解释:“嗯,这是我方才大致了解到的。画皮鬼需要依靠容貌来魅惑那些管不住自己的男的,因此它们才会在吃掉鬼婴宿主后,再转向宿主的妻子,以便换新的身份。”
  “画皮鬼有两种伪装方式,鬼婴寄宿在宿主身上后,它可借助鬼婴汲取到的阳气短暂伪装成普通人,只需要易容便可轻易混淆视线。
  “而鬼婴诞生吃掉宿主后,它就必须依靠活人的皮相来伪装。它们还有收集皮相的能力,容貌更为出众的皮相会更得画皮鬼青睐。”
  白琅大概明白了,想一想这所谓“夺皮相”的画面,不免觉得有些恶心。
  他想起殷知身旁所围绕的那些雾气,问:“那殷知身边的那些怨气,与这个有关么?”
  墨宴点头:“嗯,那应当是标记目标对象所用的。初时应当只是标记了殷知,而后来你看到怨气变浓郁,应当就是那画皮鬼已伪装在了落隐村内。”
  白琅了然,试图分析下一步的安排:“之后是要关注殷知那边的情况么?”
  墨宴笑着夸赞:“答对了,我们小白琅真聪明。画皮鬼既然将殷知亦标记为了目标对象,那很有可能会对殷知也做些什么。
  “晚些时候我会再去找一趟殷知,你要一起么?”
  白琅当即回应:“要。”
  墨宴:“行,那大概晚膳后过去,我之前问过,这个时间段她应当会在祭祀台旁边的阁楼里,比较方便聊事情。”
  白琅点了点头,应下墨宴的安排。
  墨宴揉揉他的脑袋:“玩大半日你应当也累了,先去休息会儿吧。”
  白琅轻轻回了声“好”,到另一边去坐着,又翻了卷话本来打发时间。
  墨宴坐在原本的位置上,看着乖顺安静的白琅,眸间的温和笑意淡了些。
  他还有些未同白琅说明的事情。
  画皮鬼本身其实并不能轻易夺取鬼婴宿主妻女以外的人的皮相,照理来说这画皮鬼即便是觊觎殷知皮相,在殷知有爱人前都不可能标记她。
  而且画皮鬼在未到落隐村内前,是不可能见到殷知并标记她的。
  唯一的可能,便是盯上殷知的人不是画皮鬼,而是那只潜藏的厉鬼。
  殷知的皮相对画皮鬼而言是很具有吸引力的筹码,厉鬼很有可能借此与画皮鬼达成合作。
  它为画皮鬼夺取殷知皮相,而画皮鬼则替它对白琅做些什么。
  而在祭祀仪式时,白琅还说苏青刚、陈新柔与苏岚身上都出现了怨气,这便说明画皮鬼已潜藏到落隐村内,在它能力范围之内标记了苏志荣的妻女。
  至于这苏青刚身上的怨气……那便有得说道了。
  可能是画皮鬼想将苏青刚视做下一个“寄宿对象”,借他来夺取殷知皮相,亦有可能苏青刚身上的怨气与厉鬼相关。
  不管是哪种,对白琅而言都是危险处境。
  —
  晚膳后,墨宴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便带着白琅一同出门前往祭祀台的方向。
  落隐村内在晚间亦是家家户户灯火通明,路上挂了一路的灯笼,倒不会显得太过漆黑。
  白琅难得在晚上时出门,好奇地往四周打量。
  这个时间的落隐村正是饭后大家互相串门联络感情的时候,还有小孩们这个时间一起在路边玩,还算热闹。
  有人注意到他们,还会痛他们打个招呼,同以往一般热情而又淳朴。
  卸下了白日的繁忙,晚间的落隐村在悠悠烛光下显得更是温馨。
  白琅在被人打了几次招呼后便收回了好奇的视线,还往墨宴身边凑近了些,免得不经意间又碰到了热情的陌生人视线。
  墨宴只笑着拍拍他的脑袋,帮他应付过那些招呼,同他一道继续往祭祀台去。
  未免扑个空,墨宴提前以单方面联络的法器知会过殷知,等他们过去时殷知已做好准备。
  白琅畏高,墨宴便直接与殷知定了地点在一楼,同白琅一道进去。
  一楼的门敞开着,殷知便坐在里边似是在收拾东西。
  墨宴礼节性地敲了敲门:“殷姑娘,可方便我们现下进来?”
  殷知注意到他们,放下手中正在忙碌的事宜:“墨公子与白小公子来了?请进吧。抱歉我现下正好在处理事情,有失远迎。”
  墨宴颔首致意:“无妨,是我们冒昧打扰在先。”
  白琅跟随着墨宴走进屋内,殷知亦过来招待着他们坐下,为他们各倒了一杯茶水。
  她顺势问:“不知墨公子今日特意到访,可是有何要事?”
  墨宴亦未瞒她:“根据我与小白琅近日调查进度,我们已基本确认,让苏公子怀上鬼胎的邪祟,很有可能亦在暗中窥伺着殷姑娘你,故而想特意来找殷姑娘了解些情况。”
  “在……暗中窥伺我?”殷知怔然,“可我只是普通凡人……”
  墨宴摇了摇头:“祸害苏公子的邪祟是为画皮鬼,画皮鬼专惩花心滥情的男子,亦会对其妻女与样貌出众的女子产生觊觎之心,伺机夺取皮相用以伪装。”
  殷知握着茶壶的手腕微颤:“请稍等一下……我可能需要点时间理解墨公子这番话的意思。专惩花心滥情之人……觊觎妻女是指……?”
  她第一时间关心的并非己身,反倒是苏志荣与陈新柔、苏岚他们一家三口。
  墨宴继续道:“事到如今我便不瞒殷姑娘了,苏公子会招致鬼胎上身,实则就是去镇上青楼时正巧碰上了画皮鬼伪装的烟尘女子,在行房事途中被画皮鬼投之以鬼胎。
  “鬼胎一旦诞生,吃掉寄生宿主后,画皮鬼便会对宿主的妻女,以及容貌出众的女子出手,夺取皮相来做下一次的身份伪装。苏夫人与苏小姑娘,以及殷姑娘你,身上已有怨气环绕,是被画皮鬼盯上的征兆。”
  “这……那苏公子竟然……”殷知难以置信。
  虽然苏志荣与苏青刚亦视她为灾星,但陈新柔对她还是不错的,苏岚也很喜欢她这位后来的“姐姐”,经常黏着她要同她玩。
  落隐村内世代都是一夫一妻不纳妾的制度,族长与圣子圣女一脉更是需要以身作则,认真对待家庭。若是对家庭都不负责,那便更不要指望会对整个村落负责。
  殷知没有想到苏志荣背地里竟会有这般的举动,甚至为此而遭致了她们的劫难。
  【作者有话说】
  姑且走一章剧情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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