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琅跟随墨宴回到屋子内,就自觉乖乖找找椅子坐好,等着墨宴给他解惑。
  看出这事不解释清楚是无法翻篇了,墨宴只好坐到他对面来,斟酌着用词。
  “这种事吧……怎么说呢,就是一些常见于爱人关系的行为。”
  墨宴真没试过一本正经地同旁人解释这种东西,思索了半晌用词,见白琅愈听愈不懂,又愈是好奇的模样,干脆不说那么文艺了:“直白来说就是交.配行为。交.配你懂吧?”
  白琅这段时日除却话本外,亦看过一些修真界动植物的介绍,有见到过这样的词汇。
  他想了想,点头:“懂。”
  墨宴:“那就好解释了。动物需要靠交.配来繁衍后代,人也是一样的。就是女子要怀小孩肯定要经历的事情,因而异性之间通常也有包含繁衍的一层意思在内。
  白琅似懂非懂,问:“那这是专指男子与女子之间能做的事情么?”
  关于繁衍的常识白琅还是有一些的,结合之前看到过的动物□□行为内容,只大致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墨宴回答:“那也不一定。人的感情比动物复杂,在繁衍之外,有时亦是爱人关系的双方对于情感的一种表达,爱人关系是不局限于异性还是同性之间的——或者对于某些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人来说,就比如那个苏志荣,就只是一种单纯追求快感的手段。这种行为很不好,你不要学他。”
  他顺势举例教育了一下白琅。
  白琅大概明白了一点——要么就是与繁衍相关,要么就是与爱人关系相关,再要么就是很不好的单纯追求快感行为。
  听着好像都很无聊。
  白琅终于对这回事失了兴趣,不再继续追问。
  墨宴也松了口气。照顾小孩他还能为了白琅而学,但教导小孩,尤其是教导这些他本觉得是常识的内容,他是真不太擅长。
  解决完白琅这个执着的内容,墨宴准备再和之前在庄府那样,到这附近逛一圈看看。
  白琅懒得出门,就窝在院子里在练字、看话本和练剑当中随机挑选一个打发时间。
  白琅本来是想练字的,但是被他忽略了好多天的那柄灵剑实在是忍不住了,从床尾角落飞起来,在他身边晃晃悠悠荡了一圈。
  起初白琅还不太明白他意思,过了小会儿才领悟到:“你想要我练你?”
  灵剑上下晃动一下,似是表达肯定。
  白琅对于做什么其实并无太大偏好,既然灵剑都这般主动要求了,他便改了主意:“那便练剑吧。”
  灵剑的剑鞘亮了亮,这次应当是在表达开心的意思。
  到如今已完全看不出初时那副高傲的模样——毕竟面对不识货的墨宴和白琅,它就是再高傲都没有用。
  ——当然,这个不识货对白琅是褒义词,对墨宴是贬义词。
  经过这么段时日相处,灵剑亦看出白琅是天赋资质好,但缺乏常识不谙世事的小孩,不识货不懂事没关系,这也不是他的错。
  白琅今日穿的衣裳袖口稍有些大,若是要练剑的话还是得换一身窄袖劲装,更方便些。
  他翻找墨宴给他的储物法器,翻出一套合适的衣裳来准备去换,无意中主意到置于床头的那个凤鸣的小窝里,似乎还有一团白绒绒。
  凤鸣还在睡觉么?
  白琅疑惑地走过去,掀开小窝上边的灰色毛绒料子,就见凤鸣果然还在缩在窝里。
  奇怪。平日凤鸣都是同白琅差不多时候起身,醒了梳理梳理羽毛便直接飞出门去玩,怎么今日还睡着?
  白琅伸手,轻轻戳了一下凤鸣的毛。
  “啾……”凤鸣有气无力地叫唤了一声。
  白琅不太懂这是怎么回事,但见凤鸣还能喘气是个活鸟,就重新把他放了回去。
  他连自己都没养活明白呢,唯一的理念就是活着就行。
  他不再管又发出了几声微弱叫唤的凤鸣,换了套窄袖白底银云暗纹的骑射服之后,便带上灵剑去院子内练剑。
  他与墨宴的房间出来便是一个小小的内院,方慕雅这会儿正好在院子里编竹篮子。
  “白小公子?可是有什么事情么?”方慕雅见到他出来,随口问了一句。
  白琅摇摇头,说:“没事,我只是想出来练练剑。这里可以练剑吗?”
  方慕雅连忙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只要白小公子你不嫌弃这院子可能有点小,不知会不会阻碍到你发挥。”
  白琅自是不在意这个的。
  方慕雅忍不住多问一句:“那、那需要我回避不?我看一些话本,好像都说什么独门剑法不能外传之类的。”
  白琅歪了下脑袋,思考片刻:“这是墨宴给我编的,应该不算独门剑法,没关系的。”
  “哇,那你师尊对你是真好啊。”方慕雅精准捕捉到重点,“你练习的剑法居然也是你师尊亲自给你编的吗?我上次看到这么贴心的师尊还是在……呃。”
  她说到一半,忽地尴尬停住了。
  作为没有灵根的凡人,方慕雅自然没什么机会见到修仙界里活的师徒,白琅与墨宴是她见到的第一对。
  她方才本来想说的是她上次看师徒话本里的那位师尊,但一想这么说好像有点冒犯,便紧急收了回来。
  白琅好奇:“还是在什么?”
  方慕雅轻咳一声,摆摆手:“没事没事,没什么。你练你的吧,我不打扰你了。”
  她不说,白琅亦不会刨根问底,便没再在意,
  方慕雅松了口气,但思绪一旦联系起来,又不由得继续往下发散。
  说起来,若真那么仔细一对比的话,墨宴对白琅都要比那些她看过的师徒话本里的师尊要好上不少。
  修仙界内并不排斥同性之风,不论是异性还是同性的道侣都有,话本亦是如此,方慕雅也看过不少师徒都是男子的风月话本。
  里边的师尊还不会亲自下厨给徒弟做膳食嘞。
  方慕雅想着想着,手中编竹篮子的动作都放缓了些,忍不住抬头往白琅的那边方向看去。
  白琅已寻好一处适宜练剑的位置,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剑法后便开始起式。
  墨宴为他量身定制的剑法是柔中藏刚的类型,与白琅的水灵根很匹配。
  单看兴许像是表演性质并无实质伤害的剑舞,只在让人最松懈的不经意间,会表露出几分凌厉剑意。
  白琅练剑时的状态同平日也不太一样,他会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自己与剑之间的融合,表情比较认真,灰眸亦是专注地盯着面前一处他给自己定的锚点。
  不同于往日的放空,他这样直直盯着某处的模样看着还有些冷淡,似是不将任何人事物放在眼中的高高在上。
  傲然而不傲慢,宛如雪岭之上挥洒而就的水墨,淡淡的一抹,于白芒天地间晕染,随时都有可能消散于某处不经意间。
  方慕雅都不由得看入神了。
  平日的白琅总是呆呆的懵懵的,似是对什么东西都无太多反应,很难同修士的身份联系起来,给人以温顺无害的感觉,就是个很好骗的小孩。
  可真握住剑认真起来,仿佛一下又换了个人,从少年蜕变为真正有百余年阅历的修士模样,沉稳淡然。
  这样的气场可不是普通十八岁少年能有的。
  方慕雅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了许久。
  她不太懂修仙界的所谓剑法修为,但能凭借女孩子的直觉感知到,白琅绝对是话本中所言,那种天赋很好的苗子。
  但就是这么一名有资质有天赋的人,却曾于家中遭遇一些不太美妙的经历,还导致记忆缺失,只停留在十八岁的认知。
  记忆缺失前的白琅一定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方慕雅忽然间就理解了墨宴对白琅的好。
  能有这样的气场,说不定他就是有过悲惨遭遇,而后封闭了内心,成为一个冷冷淡淡拒人千里的人。后来遇到了墨宴,偶然失忆,便又成了失忆前还比较活泼一点的性子。
  有这么一番遭遇的话,换谁不得给他往死里宠啊。
  她自顾自地脑补了一出感人肺腑的戏码,直勾勾地盯着白琅看,视线中还带了几分怜爱——虽说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的年龄认知,白琅都要比她大。
  两人一个练剑,一个看对方练剑,分散在院子的两个角落,又偏偏仿佛一幅格外和谐的画卷。
  落了东西而回来的墨宴看见这一幕,眉梢轻蹙。
  他状似随意地轻咳一声,将方慕雅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
  “啊,墨公子。”方慕雅忙同他打招呼,“墨公子不是出门去了么,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墨宴端起他礼节性的笑容:“落了些东西,回来拿一下。没打扰到方姑娘吧?”
  他这话意味深长,只是方慕雅到底也只是小孩,没听出来,摆摆手:“不打扰不打扰。我只是在看白小公子练剑。白小公子练剑时的模样与平时相比真是很不一样,气场都强了许多呢。”
  她说着真心实意的赞美之词,言语间倒无太多旁的意思。
  白琅在这时注意到墨宴回来的动静,挽了个剑花结束这一式剑招,跑到墨宴身边来:“你怎么回来了?”
  他看向墨宴,方才还专注认真的眸色顷刻便软化下来,嗓音轻轻软软的,又是平日那个听话乖巧的“小白琅”。
  墨宴忍住了揉他脑袋的冲动,笑着回答:“回来拿个东西。怎么今日忽然有兴致练剑了?”
  白琅示意了一下灵剑:“它想让我练它,就练练了。是不能在外面练剑吗?”
  他惦记着方慕雅说的那个“独家剑法不得外传”的说辞,但问出口也只是寻常的好奇,并无害怕自己做错事的怯懦。
  就好似他非常清楚地知晓墨宴是不会责怪他的,就算他真的做错了事墨宴也不会惩罚他,只会对他说没关系,包容他的一切行径。
  再一次被两人忽视的方慕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发散的思绪不由得更散了。
  总觉得……他们这师徒俩在一块时的氛围感觉还挺不一样的。
  【作者有话说】
  小白琅の恃宠而骄而不自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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