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宴收回自己的思绪,继续问白琅:“你想当灵修还是剑修?或是灵剑双修亦可,你资质天性都好,怎么修炼随你。”
  左右亦不能有太长修炼时间,只是体验的话,怎么开心怎么来便是。
  白琅不太懂这些,问墨宴:“你是什么?”
  墨宴:“我是单系火灵根,算是灵剑双修,不过以前用剑多一些,现下用灵力多一些。”
  白琅做了一个最不需要他思考的选择:“我想跟你一样。”
  他实在不清楚这些有何分别,那不若墨宴是如何过来的,他再走一遍墨宴的路便是。
  他说得细声细语,听得墨宴心软软,直接把他这话曲解为是对他的依赖与信任。
  他笑着说:“那我先教你练剑?我还有一套自创的剑法,从未有人用过,改一改应当挺适合你的。”
  白琅好奇:“从未有人用过的剑法?那你为何自己不用?”
  墨宴耸耸肩:“这剑法不适合我,原是我为旁人创的,后来用不上了,便弃置了。”
  说着,他又皱了下眉,嘀咕似的说:“罢了,还是为你量身再编写一套罢,反正都要改,用那套怪晦气的。也不至于让你用别人不要的东西。”
  白琅并无这般细腻敏锐情绪,墨宴都这么说了,他自然选择乖乖听墨宴的。
  但他看着墨宴轻蹙的眉梢,难得地感觉出墨宴原本的兴致似乎瞬息间消散了不少。
  为什么呢?因为这个“别人不要的东西”么?
  白琅不理解,亦不再试图去理解。
  墨宴开不开心的,与他似乎并无太大关系。
  白琅低头继续看书,墨宴便不再打扰他,转而找了笔墨纸砚,在他旁侧帮他编一套最适宜他情况的剑法。
  墨宴天赋极高,不仅仅是自己修炼的能力,他独特的体质与根骨亦让他能够很迅速地判断出什么样的人适合什么样的修炼方式。
  曾经的他便很热心,总愿意为身旁人提供修炼助益,后来被背叛得多了,他才不再泛滥他的烂好心。
  如今“重操旧业”墨宴进度很快,一个早晨时间已将剑招谱了小半,甚至有些乐此不疲,直至白琅饿了才堪堪停笔,到膳房去给他做午膳。
  他临走前并未收好放于桌上的纸张,白琅无意间看了下,便有笔墨的几张纸上画着格外非常简单简陋且粗糙的线条小人,一眼看去甚至完全看不出这小人是在做什么动作。
  白琅看了眼墨宴的小人,又看一眼正规剑谱中勾勒细致的人物图解,沉默。
  他或许知晓为何墨宴原本的那套剑法会成为“别人不要的东西”了。
  看着属实有些不靠谱呢。
  白琅将就要散落的纸张收拾好,又在这时听到门口敲门声。
  “有人在吗?方便我进来吗?”
  是庄陶的声音。
  白琅起身过去开门:“我在。怎么了?”
  庄陶往房间内看了一眼:“那个……他人呢?”
  白琅:“墨宴去膳房了。你找他吗?”
  庄陶想了会儿,回答:“找你应该也一样,是关于我娘亲的事情的。”
  白琅知晓这两日墨宴都在等庄陶庄瑜主动来找他说相关事宜,侧身让他进屋:“那你进来吧。”
  庄陶却摆摆手:“啊不,我是想请你同我一道去原来的主院看看。就是你之前不是说,我娘亲她生前便有过被人挖了眼球……这般遭遇,八九不离十便是那两个人做的。而且娘亲死后的遗物都是在主院那边被销毁,我想再去那边找找,或许会有什么留下的痕迹。”
  说到这,庄陶底气又显得有些不足:“虽说……虽说过去得有些久了,但说不定真的能有什么线索。”
  白琅明白了他的来意,又奇怪地问:“庄瑜不去吗?”
  他印象中这俩人可少有分开的时候。
  庄陶神色黯淡些,点了点头:“嗯。小瑜这两日身体还是有些不好,而且他还不知我已经知晓娘亲之事……我不想让他再多担心一个我了。我想尽量让这件事情能早些解决,也好让小瑜安安心心养身体。”
  白琅不懂这些兄弟情深,大致概括为是庄瑜生病了不能走动,便不去了。
  他应下了庄陶的请求:“我都可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庄陶想了想:“嗯……要不现在?下午会打雷,你不能出门,左右做饭需要一些时间,我们可以先简单地去找找。等下午了我再找墨……墨公子一同去。”
  白琅点头:“可以。”
  得到应许,庄陶终于松口气似的,又提起精神来,同白琅一道往原家主他们所在的原主院去。
  白琅起初并不知晓原主院指的是何处,真正走到时才发觉,是此前墨宴带他路过过,让他感觉到很不舒服的那个院子。
  白琅在院子门口停滞脚步。
  大抵是少了一只恶鬼,院子内的怨气亦不似之前那般浓郁。
  他往四周环顾一圈,并未感觉到上一次遇到的那个诡异视线。
  那应当……便是没事吧?
  白琅正犹豫着,庄陶注意到他的停顿,问:“怎么了?可是、可是这院子内有什么?”
  “没事,这次应当没有了。”白琅摇摇头,“我们进去吧。你知晓要去何处么?”
  庄陶挠挠头:“我不太有头绪……先、先从书房开始找找?”
  白琅不了解这个院子,听从庄陶的想法,跟他一起先往书房的方向去。
  大抵是院中连死三人太过晦气,这个院子已有好一阵子无人来过,庄陶推开书房门时,里边都已经是灰尘扑扑的模样。
  白琅被灰尘呛得咳嗽几声,皱起眉头。
  书房内窗户紧闭,色调灰暗,临近午时的光线似乎照不进来分毫。
  白琅环顾小圈,总觉得氛围让他感到格外不舒服。
  明明并无怨气凝聚的痕迹,但似乎就是比外边的感觉更压抑。
  他有点不想踏足这个书房了。
  庄陶看起来亦有些害怕。
  他只是一名十一岁的小孩,又突然知晓这个世间真的存在恶鬼,还亲眼见过墨宴抓鬼的凶险,难免对这样幽暗的环境产生畏惧。
  他低声念叨了几句“我是兄长,我不能害怕”之类的话,终于鼓起勇气走进去。
  就站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白琅:“。”
  有个好似不太聪明的庄陶在旁,忽然也不是那么排斥进去了。
  白琅最终还是跟随庄陶进入了书房内。
  主院的书房比庄陶庄瑜和庄行良的小书房要大上许多,书架子齐齐整整地并排摆着,上边还有不少已落灰的书,看起来自原家主坠井而亡后,便再无人动过。
  白琅掠过一排书架,在要往里继续走时,倏地又感知到了那股让他后背生寒的视线。
  他蓦地回头,除却堆摞的书卷外什么都没看到。
  那视线只短暂停留了片刻,在白琅回头后又消失不见。
  到底是谁?
  是恶鬼?还是……比恶鬼还厉害的东西?
  白琅无端有些害怕,他有一种正被什么很危险的东西觊觎着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他的认知中亦有些熟悉,就好像……就好像他曾经真的遭遇过什么几乎是刻在他骨髓里,让他畏惧胆寒的人事物。
  白琅想离开书房了,他扭头去找庄陶的身影,却在看到庄陶前,先对上了书架缝隙间一双黑漆漆的无神眼睛。
  “呜啊!”白琅被狠狠地吓了一跳,猛地一下弹开,径直撞上了身后书架,疼得他眼圈马上就红了。
  “白琅?!”
  庄陶被他这边的动静吓到,慌忙喊他:“怎么了白琅?出什么事了吗?!”
  白琅已完全说不出话来。
  面前那只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来的恶鬼咧开嘴,喉咙里发出刻板古怪的声音,骤然冲向白琅方向!
  仅仅两步距离间,白琅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只本能地保护怀里的玉珠,向左侧猛地一扑。
  “咔咔咔——”
  恶鬼怨气直直撞向白琅右臂,刺骨冰寒蓦地席卷白琅右半边身子。
  好冰……原来被怨气侵扰是这样的感觉吗……
  白琅咬牙忍着声音,翻找出了墨宴给他的玉牌。
  “白、白琅?!”庄陶慌忙要跑去找他,“是不是又遇上恶鬼了?我、我这就来帮你!”
  进房门前还怕得很的小孩往四周环顾,最后干脆就近操起书桌上的一块镇尺冲到白琅身边,声音还发着抖:“它、它在哪里?!”
  然而白琅根本无暇顾及他。
  阴冷的怨气仿佛要深入他的血肉,骨缝间都被冻得生疼。
  好冷……好难受……
  他勉强睁开眼,只见那恶鬼错失一击后,又缓缓地再次转向他。
  呜……墨宴……
  “砰——”
  “小白琅!”
  墨宴匆忙顺着白琅玉牌感应所在的位置赶来,踹开虚掩着的房门,先看到了拿着镇尺哆哆嗦嗦的庄陶,接着才看到蜷缩在地上,面露痛楚的白琅。
  他瞳孔猛地一缩,连忙过去扶他,路上还不忘给自己施个净尘术,把身上的柴火味清理干净。
  那只恶鬼在墨宴出现的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白琅被墨宴扶起来,几乎是半靠在他的怀里。
  感受到熟悉的温度,白琅直接不忍了,眼泪簌簌往下掉:“呜……墨、墨宴……”
  “我在。”墨宴忙不迭地应声,终于察觉到他身体温度的不对劲,“怎么回事?怎么忽然这么冰?”
  “怨气、怨气……好冷……”白琅哭得抽抽搭搭的,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他上一次哭得这么厉害,还是在庄陶庄瑜院子里差点被慕欣叶化作的恶鬼迎面袭击。
  墨宴大概听明白了意思,蹙眉低头,果然看见白琅胸前玉珠的怨气翻腾得更厉害了。
  看来是这里出现了恶鬼袭击白琅,只是他一来那只恶鬼就跑了。
  白琅的白无常身份本就受不了怨气侵扰,今日他又确认了白琅是水系单灵根,体质通常天生偏阴寒,最是怕冷。
  墨宴心疼地轻轻圈住他,一手搭在他的后背:“没事没事,别担心,我这就帮你解决。”
  说话的同时,他已运起吸收怨气的术法,将侵扰白琅的怨气通通吸收到他自己体内。
  刺骨的冷顺着掌心经脉转入了墨宴体内,墨宴神色并无太多变化,这两日他都快习惯这阵冷意了。
  墨宴将白琅体内所有侵扰怨气吸收完,感受到白琅体温渐渐正常,而他的指尖又变得冰凉。
  他面不改色地运起一些火灵根的灵力,由着自己体内冰火两重天肆意冲击,只默默地将手心重新捂热。
  小白琅怕冷,再冰到他就不好了。
  【作者有话说】
  庄陶:我感觉我好像有点多余
  墨宴:自信点,把好像和有点都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