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其他小说 > 真理的梦 > 第四章梦:终奏
  2035年,7月20日。
  
  
  第二日的时光短暂平缓,公寓在接连不断的电影声度过,散乱的零食袋偶尔夹杂着饮料瓶放在沙发前的桌面。
  
  
  楚慈感受着阳光从浓烈到稀薄,昏暗的光束开始悄无声息席卷室内。
  
  
  手腕上的表盘滴滴答答走着时间,他饶有兴趣的下垂视线盯着它,分针在秒针的又一圈作用下一动,时针停留在下午六点。
  
  
  窸窣嘈杂的电影中,主人公地一声按下手枪的扳机,流畅机械感十足的枪身倏忽间迸发出一道热浪气流,被正中靶心的血肉头颅伴随着啪地炸开彼岸的花卉。
  
  
  狰狞而崎岖的殷红液体悄无声息的顺着肌肤线条流落,滴滴答答砸在地面。
  
  
  门铃声忽地极速前进,叮铃铃的音调和影视中具象化的血液相衬,灰白与昏暗的气氛色调相合。
  
  
  楚慈的小腿弯曲放在另一条腿的关节处,足下的落点在大腿肌肤上,他有些懒散的听着不断缓迟急促的门铃,直到再也忍受不住后才走到门后。
  
  
  猫眼的位置一片漆黑,咕噜噜倒映着他的身影,楚慈的左手饶有兴趣的把玩着匕首,五指转悠的贴合在金属锋面,低垂下的视线注视着门缝的阴影,面庞懒散又无趣。
  
  
  右手照旧拉下门把手,熟悉的剧烈响动镶嵌在门板。
  
  
  夕阳拉开身影的碰撞,阴影被无限制的拉长扭曲,时间定格在下午六点二十三分,哗啦的碎裂玻璃再次分散逃离。
  
  
  庞大的躯壳沉闷贴合瓷砖地面,不断流窜的鲜血源被拖拉着关到浴室门,窸窣连续的水声冲刷脏污的身体,风吹散难耐却又裹挟新一轮腥气。
  
  
  巍峨圆环似瞳孔收缩的月高悬,楚慈一边用干毛巾擦干身体残余的水汽,边回到卧室。落地窗的月光朦胧嵌在赤裸的肌肤毛孔,头发有些过长的贴合在背脊地带,额头与鬓角湿漉漉的滴落着水珠。
  
  
  楚慈坐在床边,正对着落地窗不断放大的月亮,一丝不挂的感觉总是能让他兴起某种轻松的心理,同时又在感受着不断干爽的发丝和寒意席卷身体后,他才裹着被褥歇息。
  
  
  一夜无梦到新一天,他同样穿戴整齐的趴在书桌。
  
  
  今天是2035年,7月21日。
  
  
  大开的笔记本更新内容,这次楚慈将视线落在上面一会,才缓步到客厅开始新一轮的醉生梦死。
  
  
  今天的他决定打游戏,日历在冰箱门上贴著,在他拿饮料的时候就随手撕了,并将旧日历扔在垃圾桶。
  
  
  昨天是:2035年7月20日,星期五。
  
  
  今天是星期六,游戏连胜一天,夕阳如约而至,兔头人在看着他。
  
  
  18:23,今天的兔头人被杀死……
  
  
  “……”
  
  
  在用水冲刷完躯壳时,楚慈依旧维持自己的习惯,赤裸的游走在公寓内。此刻在他娴熟地坐在书桌前,泛著水汽的指尖攥著钢笔,月光毫无意外的为他维持一面光芒。
  
  
  最终的时间,一页纸面随着楚慈的酣睡而增添最后一点笔墨,笔记的字体闲适的锋利,行空格夹杂着乱码似的胡乱涂鸦抹画。
  
  
  梵慈在楚慈酣睡后,为他留下了讯息,那是一些独属于夜晚才能得知的隐匿。
  
  
  “当你意识到在梦境,请遵循以下规则:第一、请勿愚弄命运;第二、世界上没有鬼怪;第三、如遇鬼怪,请遵循交涉、躲藏、自杀三要素;第四、如遇神明,请在第一时间逃跑,如若逃跑失败,请坚决信仰祂们。”
  
  
  “请翻看命运。”——梵慈,2035年7月20日,23:15。
  
  
  “今天的我没有饥饿。”——楚慈,2035年,7月21日,21:03。
  
  
  “我是梵慈,今天的我很困。”——2035年,7月21日,23:56。
  
  
  “我们在重复,我没有多少可用讯息。”——2035年7月22日,00:05。
  
  
  “……”
  
  
  2035年7月22日,星期日。楚慈写下笔录,梵慈像死了一样,没用动静,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失望:“我在黄昏时醒来,游戏让我困倦,兔子再一次被我杀死。”
  
  
  ……
  
  
  ……
  
  
  2035年7月24日,星期二:“23号我忘记笔录,今天的我醒了,世界修复了这个bug,我感到饥饿。梵慈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我没办法唤醒他,我没有更多的信息。”
  
  
  2035年7月25日,星期三,楚慈在困顿、饥饿与干渴中醒来。他从书桌旁摇摇晃晃打开冰箱,毫无章法的消费著最后的压缩饼干和仅剩下的四瓶冷水,猛烈的感官不适的激发他脆弱的神经,直到他感到些许舒适。
  
  
  卧室不需要他再打开门,他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书桌旁。视线下垂,紧紧凝固在紧闭的黑皮革包裹的笔记本,以及被打开、没来得及合上的钢笔身上。
  
  
  此时此刻,钢笔的墨水堵塞凝固了。
  
  
  和桌面上的字迹一样:“打开“命运”,我找到了关窍。”
  
  
  今天的笔记本没有被翻开,楚慈穿着舒适的衣衫坐在阳光的沐浴中,一切都显得自然而美好。
  
  
  指腹轻微的放置在皮革上,粗糙而平缓的手感摩挲不断,他将视线从那行桌面的字迹移开。开始缓慢的打开笔记本,从第一页认真观看。
  
  
  第一页是死讯,悲哀不幸:“我叫任素素,我被杀死了,死亡的我记录下我的命运。”
  
  
  些许血迹的临摹干枯在米白纸面,凌乱的字迹昭示著不幸,楚慈目光一动不动的继续翻阅下一页。
  
  
  第二页与之相反,是幸存,带着好运:“我叫般若,我活了下来。”
  
  
  第三页打破前篇,开始总结:“我叫林度,我自杀了,我用一根绳子吊死了自己,林疾将活下去。”
  
  
  第四页到第九页都是死亡,只有第十页才是不同,那是关于第三页的回应。
  
  
  “我是林疾,我活了下来。”
  
  
  ……
  
  
  ……
  
  
  楚慈记下了很多讯息,没有规律,杂乱的充斥脑海,似乎都是死亡,活着也是……
  
  
  “第96页,希望会不同。”楚慈静静翻开,事实证明,那是真的不同。
  
  
  “我是庵雨,我记录下了自己和他们的死亡,没有人活下来,我们全都死了,没有人!”
  
  
  楚慈轻笑一声,继续看下去。
  
  
  在翻开新一页后喟叹:“似乎没人知道是不是真的活了,希望梵慈死的别太难看,我还要活下去。”
  
  
  目不暇接的死亡与存活流落命运,就在楚慈以为不会看到别的样式时,异样接憧而至瞳孔,烫金的字体飘逸飞扬的舞动在纸面,甚至于他的指腹还能感到凹凸不平的存在。
  
  
  “我活了下来,可观看的祂并不满意,祂对我的做法表示不满,我即将在现实中死亡,观音会向我索要祂的眼睛。如果你看到我的留言,请在清醒时拨打这个号码:159****6312。”
  
  
  楚慈的指腹缓慢停驻在号码的位置,直到确信自己将其烙印在脑海才再次翻看起笔记本。
  
  
  接下来的信息繁杂而重复,他在数不清的页面中,终于在临近枯竭的章节中找到梵慈留给自己的,在“命运”的终焉烙下的留言:
  
  
  “2035年7月25日,我死了,今天是24日。”
  
  
  “我是扒光孔雀羽毛,缝在自己身上的土拨鼠,我将遵循疯子留下的线索,和淫欲的兔子背道而驰……”
  
  
  “我无法明说,祂们不可名状,我们会醒过来。不信你可以试着拉开抽屉,从面掏出骰子来抛,它一定会是六,那是我们的幸运。”
  
  
  “再见,我抛出了三点,我要醒了。”——梵慈。
  
  
  楚慈的目光停留在最后的片段,他微微眯起眼睛,嘲讽的笑出声,似乎对于梵慈的行为举动做出戏谑。
  
  
  空闲的右手没有拉开抽屉,楚慈开始拿起被放在一旁的钢笔,他决心在命运上撰写一篇蝴蝶效应。
  
  
  “我感到饥饿,于是我吞吃活佛;我感到愚弄,于是我焚烧命运;我感到命运,于是我亲自编撰它……”
  
  
  “我是楚慈,你会看到我,请你在清醒时联系我,131****0611。”
  
  
  字迹断断续续,至少能够看清,因为钢笔的墨水凝固了。
  
  
  今天的夜幕降临的如往常一般,睡着的楚慈躺在床上,异样散发殷红的月光照在他的面庞,偶尔的响动中,他开始缓慢的从床上穿起衣服。
  
  
  他最终在穿戴整齐后来到书桌旁,敞开的笔记本记录属于他的留言,他将付诸最后一条命运。
  
  
  他在疯子给予的线索下画画,涂鸦下圆圆的月亮被吞并成镰刀,血红的色泽如同眼睛一般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他的动作。
  
  
  自称疯子的人这样说:“你应当死亡,你是付诸在躯壳的蛊虫,无时不刻不在汲取血肉存活。”
  
  
  他与此回道:“我叫梵慈,我死亡在梦境,我梦到躯壳在说话,它毫无意外的指责我的小偷行径,让我从其中滚出去,我承认了,楚慈将从梦醒来,我将沉睡。”
  
  
  梵慈带着笔记本走到腥气弥漫的浴室,月光朦胧与逐渐扭曲的血色响应,那只被枭首的兔子在逐渐变化,他的骨骼在接连不断的咯吱中缩小。
  
  
  他从腰带的附近毫无意外的摸到一把冰凉的小刀,尖锐锋利的侧面在倏忽间刺入他的胸前接连不断鼓动的心脏,剧烈的疼痛在蓦然间停滞一瞬,漆黑的笔记本被在回光返照点燃在浴室。
  
  
  月亮瞳孔看着缩小的躯壳,兔子变成梵慈的模样,头颅紧紧抱在怀中,怪诞与诡谲投影月色。
  
  
  血液扭曲碎裂,变得狰狞。
  
  
  它们攀附地面蠕动,被枭首的梵慈静静躺在浴缸,抱着头颅似乎在闭眼看着那些组合的血迹。
  
  
  “第九百九十八场梦,完结。”
  
  
  “剧本名称:淫欲的兔子。”
  
  
  “编撰者:卑劣家;总摄影:“伊德海拉”;主演:楚慈、孔雀、“观音”、不计数死亡人物……”
  
  
  “配角:梵慈、任素素、般若、林度、林疾、庵雨、其余未知……”
  
  
  “……”
  
  
  “第一千场梦境,演绎中……”
  
  
  “剧本名称:死亡与醒来。”
  
  
  “由“伊德海拉”友情赞助,真心且由衷的希望,失眠的卑劣家先生可以再睡上一小会。”
  
  
  “……”
  
  
  楚慈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伴随着淫欲极速出现在躯壳又死亡般消退,他猛然睁开双目,倏地让一直以来平躺的躯壳猛烈做起来。
  
  
  在不断汲取的空气中,他感到些微窒息的痛觉,随即便是数不清的白,与滴滴答答运作的机器,右手背感到些微凉意,在楚慈看到时便是正在插著针尖输著药液。
  
  
  护士的声音迎接而来:“二十六号床病人醒了。”
  
  
  “你昨晚发高烧晕倒在路边,是路人帮你叫的救护车,刚你陪床的朋友出去吸烟了。”护士说完便让他安静的躺在床上,以免感到干呕的不适,并贴心的递给他一杯水,让他侧躺着喝点。
  
  
  温水被下意识的吞咽在喉间,楚慈感到由衷的困顿,他似乎做了一场真实的精神分裂地梦。
  
  
  他的左手无意识的按耐在腰腹间,直到抚摸到冰冷的金属触感才安心,梦境的内容逐帧回顾,他的呼吸在急促中逐渐平缓。
  
  
  梵慈自杀了,在他朝思暮想中成功自杀身亡,楚慈活了下来,他在期盼中摆脱掉某个人格。
  
  
  楚慈不知为何突然庆幸的吐出一口气,直到护士口中的朋友走到他的面前,一句剧烈的躁动充斥糟乱的脑海:“梵慈,亲爱的,我的挚友!你怎会突然发烧晕倒在路边,吓得我从酒吧一路抄近道开车跑到医院陪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