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易叔彻底检查了一遍店铺内外的防卫系统、送他出门后，傅文坐到电脑前，如芒刺背。
”你确定要站在这儿？”傅文半转过身，带着别扭的情绪望向抱着胳膊的娜塔莎，心情复杂。
先不提当着代行者的面公然进行违法行为，傅文推下了眼镜，语气和缓的劝说道：“毕竟是十几年的朋友，冷战了这久，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多少有些不太好吧。”
娜塔莎的目光暗淡了些许，片刻后，她摇了摇头，神情落寞的走到一边。
傅文叹了口气，输入密码解锁电脑，登录了一个特殊的聊天软件。
女孩子之间的事儿，我是真的搞不懂啊；傅文双击打开与米兰达·加吉尔的聊天框，在心中无力哀叹。
玛丽昂和米兰达·加吉尔是一对双胞胎姐妹，与娜塔莎同岁。三人的父母都是审判所的代行者，娜塔莎的双亲因公殉职后，加吉尔夫妇便对她视若己出。大约一年半以前，加吉尔姐妹开始在网络上以虚拟形象直播，并迅速成为了知名v-net，却也因此与父母产生了激烈冲突。去年年初，加吉尔姐妹同父母再次爆发争吵，最终选择离家出走、以v-net和情报商人的职业为生。
娜塔莎肯定一直都在努力修复这一家人之间的关系，傅文没有具体问过，但从结果上来看，很明显是彻底失败了。
——至于傅文自己，向来不喜欢多事的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掺和进去，只是和加吉尔姐妹保持着一贯的亲密友谊。
米兰达回复了一句“稍等”。傅文思索片刻，放弃了在网络上搜寻那支火箭筒的打算。
——别利亚科夫是载着封印棺和火箭筒回审判所的，必然会动用斯沃博德内教堂的力量进行调查，自己也就没必要再费事儿了。
十几秒后，米兰达发来了语音邀请，傅文戴上老旧的耳机，点下同意。
“bonjour。”用法语互相问过好，不等傅文开口，米兰达便道：“昨晚袭击你的尸鬼名叫文森特·张，小乘佛教修者，据传是东南亚人，在斯沃博德内生活了五年。最后一次有人见到他，是昨晚十点半左右，在加勒比酒吧。”
傅文淡定的“嗯”了一声，没有觉得意外：袭击发生在深夜十二点以前，都不到闭店的时间，有目击者的情况下，这种事一夜之间传遍整个斯沃博德内都不算奇怪。
“被代理司祭大人抗走的那个小子，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他是昨天晚上十点左右进的城，带了一整包遗迹货物。”
都在我这儿呢；傅文瞄了眼还放在柜台上、没来得及收拾的包裹，在心默默念叨了一句。
“两人的行动轨迹没有交叉点。”米兰达说完最后一条情报，担心的反问道：“你出什事了？”
店外的那几名教会骑士守了整整一夜、刚刚才让他们回去，是个人就知道有间商铺肯定出事儿了。傅文烦躁的挠了挠头，暂且回避了这个问题，“帮我把消息传出去，有间商铺的老板傅文好着呢。”
——没有人会相信一个连自身安危都无法保全的地下中间商，但与之相对的，既然身为普通人类的傅文又一次在尸鬼的袭击下安然无恙，那毫无疑问，如果想要买到全斯沃博德内质量最好的货品，就一定要来傅文老板开的这家有间商铺。
“都是用命换来的口碑啊。”挂断通讯，傅文五味杂陈的感慨道。
娜塔莎用纤长白皙的手指敲了下柜台，语气古怪的道：“找到知守道人的真身了，师父正在赶来的路上。”
“好。”听到这个消息，傅文却并没有什太大的反应——只睡了四个小时的他实在调动不起情绪，只想赶紧好好睡上一个回笼觉。
——至于是怎找到的，有隼人和文森特·张的记忆与动向，再加上火箭筒的来源，如果有权限调用全城监控的话，傅文哪怕自己来，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更不必说斯沃博德内教堂了。
起身想上楼补觉，注意到娜塔莎在用很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傅文不禁疑惑的问道：“你盯着我干吗，不会是觉得我想亲自去会会那个家伙吧？”我看起来很像个傻x吗，为什要自己往火坑跳啊。
娜塔莎抿了下嘴，没有说话。
傅文跟她对视了几秒，突然反应了过来。
“你刚才说……‘赶来’？！”
说话的同时，傅文左手一巴掌拍在柜台上，启动了店铺内外所有还能正常运作的防卫系统。
深呼吸、稳住心绪，傅文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犹豫要不要现在就做好准备。
——方才跟米兰达语音的时候，他看着娜塔莎把机甲给搬了上去。
“她就在这条街上？”傅文略显紧张的问道。
“刚刚走进华人街。”娜塔莎“看”著直接在脑海显示出的图像，接着道：“只有本人，而且似乎没有装载任何义体。另外，不是‘她’，而是‘他’。”
在俄语中，这是两个发音不同的词汇。傅文愣了一下，忽然觉得有点恶心。
此前见过的那个知守道人，虽然已经确定并非真正的人类，全身也都掩藏在面具、服饰和机甲之下，但从身体曲线和声音判断，毫无疑问就是一个“女性”；可他本人……却是一个男的？
鸡皮疙瘩浮现的同时，傅文灵光一闪，想起了昨夜睡觉前思索的那个问题。
——在道教用语中，“知守”这个词，是什意思？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谿。为天下谿，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这是道教古老典籍道德经中的一句话，大致意思是，“深知什是雄强，却安守雌柔的地位，甘愿做天下的溪涧。甘愿做天下的溪涧，永的德行就不会离失，回复到婴儿般单纯的状态。”
尽管傅文从未深入研究过道家的思想，也对如今华国的道教并不了解，但无论怎说……
“这家伙的阅读理解能力是怎回事啊，”傅文哭笑不得，“这实践方式，明显是误入歧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