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玄幻小说 > 血碾编年史 > 第五十三章:葬礼2
  听了我的话,汤米似乎有些难过,他的热情被我的冷漠瞬间浇灭了,这反倒令我产生了愧意,明明是我想要他识趣的走开,现在我却为此感到愧疚,至于为什会这样,我想这很难说清楚。
  
  于是我拿起酒杯,轻轻地碰了碰他的杯子,揉了揉眉心,说道:“抱歉,汤米。最近我遇到了一些一时半会难以承受的事,在抵达这座府邸时,我早已经心力交瘁。”
  
  “我理解的,我理解的!你从小就对菲蒂亚无微不至,你几乎快将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了!”他连连说道,随即又表示他最近也遇到了点令他深感烦恼的糟心事,还幽怨的表示如果我能像对待菲蒂亚一样对待他的妹妹伊门索就好了。
  
  我没接着过问他遇到了什麻烦,也没打算聊他那个又肥胖又爱粘人的妹妹伊门索,而是将目光望向了人群,因为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原本还在大厅跳舞交际的人们,突然间沉默了,就像触碰了留声机的开关那样,一瞬间鸦雀无声。
  
  我以为是瑟尔提汀出现了,因为一般情况下只有主人出面,才能镇压住激奋的人群,使他们安静,于是我下意识的站起身来,循着人群的视线,沿着那蜿蜒的、红毯铺就的阶梯朝二楼望去。
  
  我望见了一片冷冰冰的黑色,那是一种极致冷淡与死寂的气场,甚至会让人联想到苍白的一具具尸体,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几个身材高挑的活人。他们明明什都没做,什都没说,仅仅只是手扶著扶梯,不紧不慢从二楼走下来,那冰冷且异样的气质,便瞬间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放下手中的杯子,怀着一种敬意与畏恐之心朝他们行注目礼,身旁的汤米也急忙起身说道:“他们也来了,他们是什时候来的?真是一群怪异的幽灵,他们破坏了这良好的气氛!”
  
  那是三个男人,外加两个女人,一行五个人,他们都穿着带绒的黑色大衣,如同披上了深邃的黑夜一样。他们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拥有着不带一点血丝的洁白巩膜,不带一点杂色的黑色瞳仁,但他们的头发又都是酒红色的。他们神情冷酷,皮肤苍白的就像是五具行走的尸体或者幽灵,但嘴唇却异常的红艳,就像娇艳欲滴的玫瑰,就像才刚吞饮过鲜血的堕落贵族
  
  事实上,他们真的与堕落贵族,尤其是与那群嗜血的贵族有着极深的渊源,他们至今留存着最纯正的贵族血统,并引以为豪。
  
  他们来自南方的一座阴雨小镇,势力庞大,却几百年未曾扩张,几百年未曾更变,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令那些大家族畏忌,甚至就连我父亲那样的人,在面对他们家族时,也一反常态的表现出谨慎和谦逊的姿态。
  
  大厅内的人们面面相觑著,他们本身出生高贵,是外人眼中的上流贵族,平日他们嚣张跋扈,可在面对那几个来自南方小镇的年轻人时,他们还是会表现得小心翼翼、诚惶诚恐,就像一只只见到了雄鹰而不得不抱团求安的鸡崽那样,那几个年轻人的一举一动,无时无刻的不再牵动他们的心神,似土财主见了真正的贵族似的。
  
  这下子,他们总算从欢快的气氛回归到肃穆与庄重了,他们总算知道要为菲蒂亚.让默哀了,他们终于意识到他们是来参加严肃的葬礼的,而非一场别开生面的宴会或酒席!
  
  “又让那群怪胎抢走了风头!该隐家族的人无论走到哪都是焦点,他们人丁稀少,却各个都是族内的精英!”汤米说道。
  
  我们又坐了下来,但我的目光还停留在该隐家族那五位年轻人的身上,老实说,在面有两三个熟人,虽然我早已记不清他们的名字,可在狩猎活动中,他们却是实力强大的竞争对手,曾给我造成过不小的压力,如果我们狩猎的不是野兽,而是彼此性命的话,我很难保证自己能够在阴暗的森林中战胜他们。
  
  他们形同鬼魅,不善于用枪,却能把弓箭应用的出神入化,他们一族的人格外守旧古板,总是墨守成规,他们从不敢破坏家族的那些规矩,这使得他们看起来不近人情,对待外人也格外的冷漠。
  
  他们有种骨子天生的高傲,他们家规是严厉的,这也使得他们家族人才辈出,几乎个个都是精英,同时他们又格外团结,一致对外,以至于没人敢小瞧他们,他们极少走出那座常年阴雨的镇子,但每次出现在公众场合,都必然是焦点。
  
  该隐家族的人,身材挺拔,样貌英俊,他们始终按照传承了几百年的规矩办事,据说他们祖先是某位堕落的嗜血贵族,而那位贵族以非凡的意志,抵抗住了鲜血的诱惑,从而逃过了猎人之手,在那场猎杀堕落贵族的行动中幸存下来,这才得以将最纯正的贵族血统延续下来。
  
  汤米咬牙切齿的说:“西蒙,要是你还在家族的话就好了,那样一来我们也会是人群的焦点,只要有你在,还轮不到他们耀武扬威。你知道,该隐家族几乎包揽了这几年狩猎活动的前三名,你离开了家族,阿尔伐克家族那个呆子也不再参与活动,剩下的就是该隐家族的主场了,他们在这几年几乎出尽了风头!”
  
  “汤米,狩猎活动只是一场游戏,游戏的输赢并不重要。”我说。
  
  汤米却说:“不,那很重要,狩猎活动关系到家族的颜面,同时也是检验家族实力的一个准则,败者注定是没多少话语权的,而赢家则会怡然自得的在谈判中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汤米随即又表示,只要我愿意回去,他可以为我向族内的长者申请,只要决议通过,我依然可以作为怀特家族一分子,名正言顺的回归族内。他还说,家族那群无法无天的年轻人需要像我这样的人出面镇压,说只有我才能让他们感到羞愧和不安。
  
  “汤米,你知道安迪、西士、哈尔登?”我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重的问道。
  
  汤米当即点头,道:“知道,当然知道!他们是家族最底层的几个垃圾,甚至与我们没多少血缘关系,他们属于怀特家族的旁系后裔,称得上是相当遥远的亲族,但我听说他们在当地做着一些肮脏下贱的勾当,给家族抹黑!他们根本就是几个没用的垃圾,虽然与我们是平辈,地位却要低得多,见了我们,他们都得老老实实地任由我们差遣,当然,他们很难有资格与我们见面!他们甚至没资格来这参加葬礼,这就是我们和些家族垃圾的差距!”
  
  汤米问我怎会知道那几个人的名字,他有些恼怒的说我连他的名字都能遗忘,却偏偏记住了那几个垃圾的名字!我冷淡的向他表示,“爱”可以记住一个人的名字,“恨”同样也可以。
  
  我又补充了一句:“难道你希望一个杀手时刻惦记你的名字?”
  
  汤米便哑口无言了。
  
  该隐家族的五个年轻人缓缓走下台阶,我认识其中的两三个,但忘记了他们的名字,唯一记得的,便是他们曾经作为我的对手,与我展开过一场狩猎竞争。他们很优雅,走到一张圆桌前,三名男性为两名女性移出椅子,邀请她们入座,那两名女性穿着镂空的蕾丝黑色晚礼服,长裙拖在地上,腰肢很细,并露出雪白的两肩与修长的脖颈,身上佩戴着闪闪发亮的古董似的首饰,手上戴着宝石戒指与手链,胸前悬垂著红宝石与蓝宝石的坠子,她们的穿着打扮还不太一样,在一些方面有不小的差异,比如那位年长些的女性将自己的长发梳理成了垂至胸前的水波纹大卷发,看上去很大气且时髦。
  
  另一位年轻的女性则是垂肩的圆直发,额前发甚至快遮住了眼睛,那一根根发丝紧密的贴合簇拥在一起,丝毫不显得散漫,反倒是被修剪裁理的格外整齐规整,浑然一体,这是一种相当罕见的发型,甚至在我看来,显得有些怪诞与超前,但不可否认,这类干练的发型使她整个人在仰起头时脖颈细长,优雅,显得既神秘又任性。
  
  我不知她似乎注意到了我,但我们也算老对手了,她是参与狩猎活动中的少有的女性,且能力超群,即便她数次败给了我,但我还是对她表达过由衷的敬佩,只是,在我印象中她是很少发言的,是个几乎会被认为是哑巴的沉默寡言的人,对来自旁人的肯定与赞赏,也总是不怎领情。
  
  除她以外,其他三位男性中我认识两位,他们同样是我在狩猎活动中遇到过的对手,相比起两位女性,他们身上没有过多的饰品,也不怎在意头发的修剪,总而言之,他们穿的很规矩,很有男性魅力,也很有贵族气质。
  
  这不禁让我将眼前的汤米与之比较起来,汤米也称得上是怀特家的典型代表了,但两者没有可比性,汤米在他们面前只能像个畏畏缩缩的乡巴佬,缺少了一种贵气,缺少了一种从容不迫的自信的气场。
  
  至于我,我大概是怀特家族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年轻人,我的实力是得到过该隐家族认可的,要知道,能被他们家族赞赏的人可不多。我承认,我是傲慢,我一直都是个自负自大的人,无论在别人眼中,还是在我自己看来皆是如此,我有一种莫名的信心,却也正是这种自信,使我敢于冷静的面对一切危险的事物。
  
  我坐了一会,却迟迟不见瑟尔提汀的身影,我向汤米询问,他说瑟尔提汀现在也是病入膏肓的状态,自他妹妹在前天去世后,他也跟着一病不起了,现在仍卧病在床,这两天一直是他的管家在操持家务。
  
  我又询问了一些关于怀特家族内部的事,汤米悄悄告诉我,说现在家族内部很混乱,矛盾不断,表面上看去一派祥和,实际上已经快分崩离析了。我们的爷爷,也就是怀特家族的宗长、大父,他现在已经有半只脚踩进了棺材,似乎患上了老年痴呆,随时可能撒手人寰,这段时候家族内部乱成了一锅粥,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下一代大父因由上代钦定,另一派则认为大父现在神志不清,眼下唯有通过投票选举来推选。
  
  汤米又表示他们都忙着族内的竞争,连菲蒂亚的葬礼都不愿来参加,因此整个家族也就只有他一个人来了。
  
  说到这,汤米神情有些幽怨的看着我说:“西蒙,毫无疑问你才是大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但显然,你的光芒太耀眼了,盖过了家族内部所有的年轻人,那些姑姑婶婶什的,都巴不得你死,巴不得你消失,这样一来他们自己,或他们的儿子和孙子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参加选举了。”
  
  汤米随后又露出一副阴测测的神情来,像是要看到一出好戏似的说道:“如果你现在回归家族,他们脸上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汤米,那样我会沦为众矢之的的,你也说了,他们巴不得我死,我可不想被整个家族针对。”我说道。
  
  汤米却表示他手底下还有点势力,只要我愿意,他就有办法让我回归,并保证我的安全。
  
  我却摇了摇头,说,汤米,你知道这样一来我得冒多大的风险?他点头说知道。
  
  我想了想,又说,汤米,如果你是在和我谈判的话,你首先得让我看到点诚意,何况我的回归又对你没什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