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玄幻小说 > 血碾编年史 > 第五十四章:葬礼3
  他连忙说道:“好处?当然有好处!西蒙,我相信你在成为大父后是绝不会亏待我的,当然,我知道你傲慢且目中无人,但你还算正直,你至少还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诚意。”我说,“汤米,我需要看到诚意。”
  
  “西蒙,你就不能叫我一声汤米表兄!”他有些无奈又有些急迫的道:“你可以向我提条件,是要钱?还是别的什?”
  
  我想了想,做了个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这个决定我本身思考了一路,思来想后,我想我必须去做,否则我会睡不着觉的,可我不想脏了自己的双手,不想自己手上沾染肮脏之血。
  
  于是我示意汤米凑近我,接着我扶住他的后脑,在他耳边说出了我的条件,也就是我即将打算去做,也必须去做的一件事!
  
  汤米在听到我的条件后,神情变得有些古怪,他睁大了眼睛,道:“不得不说,这实际上是在为家族做一件好事,算得上一举两得,但很可能给你我带来负面的结果,毕竟他们再怎说,也是怀特家族的人。”
  
  “汤米,你在犹豫吗?”我问。
  
  “不,那倒不是。”他连忙说道,并肯定的道:“实际上你的想法很棒,是时候给那群家伙一点颜色瞧瞧了,让他们对你的手段感到畏惧,从而不得不接受你的回归。他们都是一群软骨头,当真正有实力的强者出现,他们就只敢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得到汤米明确的答复后,我满意的点了点头,眼神冰冷的默默地喝了杯酒,仿佛又变回了曾经那个雷厉风行的家族精英。唉,能让我产生杀心的人实在不多,这次我不会再留情面,并且不会再有丝毫的仁慈,我知道我必须去做,否则我的胸口会一直就这难受下去。
  
  大厅内的乡绅名流或家族子弟陆续散去,瑟尔提汀的管家为他们在城堡内安排好了用于休息的客房,并在另一个大厅准备了招待客人的餐食。当人群渐渐散去后,我向管家询问了瑟尔提汀的房间,管家看着我,说:“先生,您就是西蒙.怀特?”
  
  管家看上去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是一位相当沉稳的中年男子。
  
  “何以见得?”我问。
  
  管家严肃的解释道:“家主曾特意吩咐过,让我特别留意一位名字叫西蒙.怀特的客人,他曾向我描述过您的长相。当我未曾见你时,我想象不出家主描述的形象,他只告诉我,您是一位相当英俊,且卓尔不凡的年轻人,他说您的英俊很特别,那是一种令人过目难忘的英俊。毕竟,他说您的气质是发自骨髓的天生高贵与骄傲,特别是您的眼睛,您的眼睛是令人难以直视的!原本我难以从家主的形容中想象出您的确切面貌,可当我望见您的第一眼,便笃定了您便是西蒙.怀特。”
  
  汤米闻言,也深以为然的在一旁点头道:“西蒙表弟是我们家族的颜面,也是我们家族的骄傲!”
  
  管家又轻声在我耳边说道:“西蒙先生,家主早已在二楼尽头的房间等您了,他此刻就在那间最大的卧室。”
  
  “谢谢。”我对他点头致意。
  
  管家说道:“西蒙先生,您是家主尊贵的客人,不必那客气,您可以随时差遣我,我的名字是熄濂.文森特。”
  
  熄濂离开后,汤米满脸欣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西蒙表弟,还是你有面子,你无论身在何处,都总能受人重视!”
  
  我知道,这是因为瑟尔提汀还记得我,他没忘记我们曾经相处的那些日子,我有些感动,也有些感慨。
  
  可我终究还是不知该以何种心态去面对他,我们已经太久没见,而今菲蒂亚已先一步离他而去,我无法想象他现在该是有多的悲伤,也无法想象他此刻正承受着多巨大的折磨。
  
  我遗憾自己什都做不了,终究只能眼睁睁看着老朋友受苦,我痛恨那个纠缠了让家族好几个世纪的诅咒!
  
  人群渐渐散去,大厅的灯光也一盏盏熄灭,汤米向我告别,他说他现在需要去指定一个计划,为了满足我的条件,他要连夜去召集几个靠谱的枪手,以确保计划万无一失。
  
  接着他就表现得有些亢奋的,仿佛要去做一件大事似的往手心哈气,兴奋的搓着手,就这朝着城堡外走去了,我见他似乎上了一辆马车,随后马车就晃晃悠悠叮叮当当的走了,转眼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夜深人静,大部分宾客都已回到卧室,我走上扶梯,却发现该隐家族那五个人还坐在角落,在这幽暗的大厅,只有他们的桌面还摆放着几盏油灯,灯光托着他们苍白的面孔。
  
  他们直勾勾的盯着我看,他们似乎早已经盯上我了,那一双双眸子亮得像是在发光。
  
  我知道,自己这是被他们认出来了,但我们都在这一刻保持着自己的高傲,仅仅只是做了几个眼神的交流,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交流。
  
  当我往楼上走去的时候,我仍能感受到他们对我的虎视眈眈,我在心暗骂了一声“怪胎”,对他们那肆无忌惮的注视表示不悦,接着我来到二楼走廊,从几根巨大的立柱间经过,这时我才觉得他们已经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走廊上铺着深红色的红毯,似乎还是十多年前的样貌,仅有一些细微的变化,而墙上的油灯是每隔数米就有一盏的,走进面的时候,像是走在祭坛大道上。
  
  值得一提的是,壁挂式油灯的火焰相较于手提式的要小些,手提式的大概能照亮直径四到五米的范围,而壁挂式油灯为了节省煤油延长照明时间,而进行了一些改造,只能照亮两到三米的范围,不过仅仅用于走廊照明的话,倒也绰绰有余。
  
  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我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放缓,我来到那扇门前,犹豫再三后还是扣响了门上的鸟喙形状的金属门环。
  
  敲了三下,终于从面传出了一阵沙哑的声音。
  
  “谁在外面?”那声音问道。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心想,自己一定是走错了房间,因为那声音实在显得过于苍老了,简直就是一位垂暮的老人发出的,于是我在门外说道:“抱歉,我敲错了房间。”
  
  我转身欲走,那声音却有些迟疑的道:“是你?西蒙.怀特……你,终于来了。咳咳,抱歉我无法亲自出面迎接,推门进来吧,门没锁。”
  
  我握紧了拳头,旋即又展开,怀着沉重的心情推开卧室的门,我看见在这间偌大的卧室的深处,一盏行将就木的油灯,正映照着一张形销骨立、风蚀残年的面孔,上一刻我还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而这一刻,我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我脚步沉重的向他走去,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充满了一种无力感,我走到他的床榻前,看着头发大面积脱落、颧骨凸出、眼窝深陷的瑟尔提汀,顿时哽塞无言。这是令人发指的一幕,我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皮肤充满褶皱,只落得一身皮包骨头的“老人”,竟是我的童年玩伴瑟尔提汀!
  
  这一刻,我真不知该说什了,我只能用手扶著额头,欲哭无泪的强行使自己情绪缓和,平复内心汹涌澎湃的心情。
  
  我应该对他说些什的,可无论什话,在这一刻都难以说出口来,那些劝慰,那些感触,似乎都显得无比徒劳,一切竟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反倒是瑟尔提汀艰难的开口,安慰我道:“菲蒂亚已经尽力了,她希望能再见你一面,可还是晚了一步。我知道,你很难过,菲蒂亚让我告诉你,不必为她伤悲,一切都是注定的。”
  
  “瑟尔提汀,这不公平。”
  
  我声音颤抖的说,眼泪在眼眶打转。
  
  我自认为是个坚强的人,可短短几天,我的眼泪已经数次试图从眼中夺眶而出,我强忍住不让眼泪从脸上落下,可那样只会令我身心俱惫,痛心疾首。但我仍需要坚强,仍要忍住这泪水,这是父母从小教育我必须要做到的事,他们告诉我世上最无用的便是眼泪,哭泣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反而只会让别人觉得你软弱!
  
  瑟尔提汀握住了我的手,从前那双细腻的手,此刻摸著却是如此的干瘪粗糙,给我感觉就像握住了一副骨架,接着他对我说:“西蒙,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我以为……我以为我们永远不得再见……自从你的家庭发生变故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啊……还好,你来了,你看上去比以前成熟多了……”
  
  我哽咽著沉默不语,是的,我们都成长了,可对瑟尔提汀而言,所谓的成长只是在不断受苦、不断的的接近死亡。瑟尔提汀对我说,他曾经也想过一了百了,结束这痛苦,但,他发现在这世上仍有令他留恋的那些美好的事物存在,他依然渴望看见来年的花朵,依然想见破茧的蝴蝶,在这世上,仍有他所期待的,即便那些事物放在常人眼中,显得是那的稀松平常,微不足道。
  
  平常人不会注意山的冰雪何时融化,天上的星辰又有几颗,但他会,在他还能行动的那些日子,他极力的想数清天上的星星,想认识更多的花草与动物,他没日没夜的学习,仅仅只是想在有生之年能了解这个世界,了解这个世界美好的一面。卧病在床的那些日子,他依旧没放弃学习,他盯着从空中落下的尘埃,看着蜘蛛在墙角一点点的抽丝结网,甚至就连窗台落下的一只麻雀都足以令他欣喜万分。
  
  在他心中仍有挂念,他期待见证这个世界接下来发生的种种变化,所以他必须顽强的活下来与体内的病魔和诅咒抗争。
  
  我能感受到瑟尔提汀这副衰弱躯体内蕴藏的力量,那是一种对知识、对生命、对一切美好事物的渴望。我颇有感触的和他聊了很多,聊到往事,我们会不约而同的会心一笑,聊到那些过往的烦恼与惆怅,我们便互相同情与勉励,不知不觉的,瑟尔提汀开始有意无意的把话题引到自己的家族上。
  
  他说自己已经在筹备遗产割分的事宜,他准备将遗产一分为二,交给那些值得信赖的人,他谈到了该隐家族,他认为该隐家族的人很守原则,他认为有时候墨守成规并非一件坏事,因此他决定将一半家产交给该隐家族打理,至于另一半……
  
  谈及另一半遗产,瑟尔提汀的话,却突然的多出了一种莫名的力量,他的声音开始变得有力,话锋一转的道:“西蒙!转身看看在你身后的那些画像吧,了解了解我们‘让’家族在历史上的辉煌!”
  
  我转过身,看着灯光照在那一幅幅肖像画上,内心产生了某种悸动,我在画像中见到了满脸白色胡须的卓亚大公爵,画像中的他表情严肃,紧皱着眉头,眼神却隐隐透著悲伤。随后,是卓亚的儿子与儿孙,他们在画像中的形象仍是年轻的,可眉宇间已经产生了忧郁的阴云,这说明诅咒在那个时候,便已在他们身上产生了效力。
  
  我贴著墙,环顾著墙上一幅幅古老的油画,这些油画见证了让家族辉煌的历史,也见证了一个庞大富有的贵族走向衰落。
  
  “西蒙,望向你的左侧,揭开那面帷布吧!在那帷布的后方即是我们家族的死敌,也是纠缠在我们家族血脉中的一个挥之不散的梦魇!”瑟尔提汀扒着床沿,几乎有些声嘶力竭的道。
  
  轰!
  
  我猛地掀起那块暗红色的布,就像在撕开一道陈旧的伤疤。
  
  当灯光照在那幅尘封已久的画像上,竟在瞬间反射出了一片绯红色的光芒,待我看清了画中的人物,整个人却在瞬间感到了一股深寒之邪恶扑面而来,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头皮发麻,脊背发寒,被眼前之物,惊吓得“、、”,脚步沉重的接连向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