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数日李玄每日都在勤练五禽戏,他还是听了叔母贾氏的劝导外出花了些许法钱寻了一个锻体的道馆,每日用过早饭就出去锻炼,一直到日落方才回到家中,用过晚饭就上到阁楼间摆弄灵石修行。
  
  
  李玄的锻体的水平稍稍见长,整个人就换了个模样显得精壮。唯一的缺点是饭量也随之见涨,往往家中吃了以后,还要自己外出花钱买些吃食。
  
  
  这样的日子约莫过了小半个月,直到五月初八那日叔母贾氏那才有了讯息。
  
  
  当天吃晚饭的时刻,贾氏给了李玄一封推荐信,一个精致的小盒,还有一张拜帖,上面写着白麓城教喻院执事贾政。
  
  
  吩咐李玄明日早些时候就去第七中学报道,到了那将拜帖交予门房自有人领他进去。
  
  
  李玄不敢不听,当天晚上就已经寻了堪舆图,做了标识。隔日大早,他就坐上了班车去往白麓城南的第七中学,随着辎车摇摇晃晃,李玄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总感觉到莫名的熟悉之情。
  
  
  一直到了第七中学校门口的那处巨大石碑上,见到上面的烫金印大字——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李玄方才醒悟过来。
  
  
  这不是原主之前自缢的地方吗?自己魂穿万古就是在此地苏醒,好巧不巧,今日居然还要回到此处进修。
  
  
  正站在石碑前百感交集之际,一道斥声突然从背后响起。
  
  
  “那个谁?你在这干什。我看你好久了!”
  
  
  李玄赶忙转身回头,发现两个扎髯大汉穿着安保制服拿着两根短棍正凶狠的盯着他。
  
  
  一时误会很快解除,当李玄拿出那张拜帖的时候,可谓是见识到了什是变脸。这两人竟是争着给他引路,送他进了门房。门房轻轻发报上去,很快就有人下来接应李玄。
  
  
  来者是个身宽体胖的中年妇女,穿着一身素色教袍,李玄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自己当初的班主任胡老师胡姚青。
  
  
  胡姚青也很惊愕,不过她没说什,只是装作不认识李玄的样子引著李玄去了校长的办公室。
  
  
  校长也姓胡,长得一副老气秋横的模样。李玄赶忙将小盒与荐书递上,胡校长只是点头应下,随口与李玄寒暄了几句并让胡老师带李玄去寻地方缴纳学费,把头尾事情处理干净。
  
  
  胡姚青只是让李玄在外稍候,自己留在了校长办公室,关上了门。
  
  
  门才微闭,头就起了争吵,吵闹声愈演愈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胡姚青方才从怒气冲冲的从头出来。
  
  
  她不满的看了看等候的李玄,没有过多的言语,闷着气向前走去。
  
  
  李玄赶忙跟上,沉默直到财务处才被打破。
  
  
  “学费是二百法钱一个月,一次性要交半年的学费。你们散修班不能占用校内的修炼室修行,得自己去外头想办法,道术科的符箓器具,博物科的丹药法器同样如此。”
  
  
  知道胡老师对自己有成见的李玄连声称是,从腰间点好一遝多的法钱,换来了一张收据和一纸报道书还有一枚带着绿框的校徽。
  
  
  胡老师不屑的撇过一眼,继续敲打道:
  
  
  “我不管你家有多大背景势力,你以前干的事情你自己知道。校规校训我懒得与你复述,你若再犯我一定将你撵出去。你既然已经是散修了,有些事情你自己该明白的,自去乙级十七班报道吧。东北面第四间教学楼,你先去寻你的班主任范老师范静如。”
  
  
  未等李玄回应,胡老师已经扬长而去了。李玄只是摇摇头,心中感慨旧我有如此不堪吗?
  
  
  白麓城第七中学的年级排列是按甲乙丙丁的顺序排列的,用来区分年龄齿序,甲级为应届,乙级为次年参加定品的年级段。散修班同普通学生不一样,散修班只分甲乙二级。
  
  
  教员的办公室往往是连在一起的,纵使这样李玄也是一顿好找,寻到范老师那间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了,正是开饭的时间。
  
  
  范老师正和几个吃饭搭子要去食堂弄些吃食,迎头撞上了李玄。
  
  
  范老师一副青春靓丽的模样,穿制式教袍,努力显得自己老气一些。她见到李玄站在门口,手拿着资料,开口就问道:
  
  
  “这位同学,你找谁?”
  
  
  李玄连声行礼回答。听到自己的名字,范老师咦了一声。
  
  
  到底是初入职场的女教员还没历练通达,范老师同几个同事连声抱歉,就负责的将李玄带回了办公室自家书案前面。
  
  
  双方落定坐下,范老师取了几张卷子递了过来,自己取了一张表格轻声问道:
  
  
  “你今年几岁?可有修行的基础?以前上过学吗,什修为水平?”
  
  
  李玄照实回答,听得范老师一愣一愣的,她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先是看了看李玄的报道书与收据,又是疑惑的问道:
  
  
  “道庭治下十七岁不该是在学校读书修行吗?怎来报散修班了。”
  
  
  李玄只是含糊遮掩过去,说是原先的学校在远郊,父母发达了送他入内城学习。
  
  
  “那好,先做一轮入学测验吧。定品六科分别是算数,道法,博物,经文,道术,锻体。我看你的身形模样,锻体是有基准的。就从其他五科开始吧,与你半个时辰的时间,你简单答一下。”
  
  
  范老师只是点点头,认可了李玄的这个说法,又从抽屉取出一张宽大卷子,连同桌上的笔递了过来。
  
  
  李玄连忙接过,认真的校阅起来。前世在宗门成为内门弟子后也有过类似的考核,一月一小考,三月一大考,这样的经历还甚是有趣。
  
  
  初略的阅读了卷子,都是应答题,第一道题目是算数科的题目,李玄细细阅读下去。
  
  
  【甲、乙两人玩一个取球游戏,桌上有一堆球,两人轮流取球,每次可以取1个、2个或3个,最后取光者胜利。如果甲先取球,两人都采用最佳策略,甲取球后,谁能保证必胜?为什】
  
  
  什球?
  
  
  李玄瞳孔一阵放大,眼睛楞了一下,脑中金丹神魂迅速运转,迅速模拟穷举起来。
  
  
  从一个球模拟到千余个,李玄想的脑袋都冒了汗,方才提起笔慢慢写下了大概的答案。
  
  
  当他看向第二道问题的时候,人都已经晕了,这次他连题目都看不明白了。
  
  
  额头冒着汗一滴滴的滴落下来,他是真的有点荒了——这算数怎这难?!
  
  
  许是看出来他的窘迫,边上的范老师语气柔和小声提醒道:
  
  
  “注意时间已经过半,有不懂的就跳过。”
  
  
  李玄赶忙称是,将目光放到后面的题目上。
  
  
  道法科的题目平平无奇,只是问了几个练气期常见的修行上的麻烦与解决方法,李玄答得游刃有余。
  
  
  道术科的题目对他来说就更简单了,道术课的题目是拆分施术的术图,并询问能否组成释放更高阶的法术。李玄本就是法修,以他的见识这些是随意拿捏的,他炫技一般一口气写了七种变化。
  
  
  博物科是多种知识的总和,涉及阵法,符箓,丹药,锻造诸多知识,李玄勉力回答了一道与丹药相关的题目,至于阵法和符箓的题目他没看懂意思,但也勉力写了自己的见解。
  
  
  经文科其实是两门课程,经是指玄黄界的经历史记,文指的是文章篇幅,修行立意。
  
  
  提笔狂写到这,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李玄勉力答了一些自己听说过的旧时大事,很快就来到了最后一道问题。
  
  
  题目很简单,是一道阐述立意的题目——为何修行?
  
  
  年少时师尊的遵遵教诲,青年时的横剑得意,中年筑基成功傲然绝世,成丹之后的风流倜傥,一幕幕的经历如泡沫一般从识海之中一一浮现,又如泡沫一般一一消散。
  
  
  边上的范静如此时正凝视着李玄,她莫名的觉得李玄此刻有一股超脱年纪的成熟和稳重,他的眼神依然炯炯有神,透露著一种深邃的智慧和丰富的阅历。
  
  
  回想了好一会,李玄方才提笔写道——青山矗立,不堕凌云之志。
  
  
  “滴”,“滴滴”,“滴滴滴。”
  
  
  一阵清脆的声响,猛的从范老师的袖袍中响起——时间到了。
  
  
  范静如没说什,只是将袖袍中的怀表声按掉,从李璇手中夺过纸笔,停下了他的作答。
  
  
  粗略的扫视了一番李玄的答案,范静如对李玄的六科水平已经有了大概的见解。
  
  
  她沉思了一下,方才认真的评价道:
  
  
  “李同学,你的学识基础太差了,算数是六科之首,算数科不行基本上定品就很难了。道法科的功底确实挺扎实的,嗯,这答案我会给你甲上的评价,可以说基本没有什错误。自我介绍一下,我以后就是你道法科的老师,也是你的班主任。”
  
  
  “道术课看起来也有模有样的,等下我给白老师看一看。博物科的答案一看就是似是而非,以形补形的说法大部分都是错的,丹药的分类也是一塌糊涂答非所问,远郊的学校都这教的吗?”
  
  
  “经史科上的回答前古之前的事迹还算详细,怎中古以降的历史如此糟糕?特别是道庭建立前后,这是每年必出的题目,你居然全空着。看的出来,你以前的学业不算勤勉啊,经史科的成绩,基本上只要勤奋努力就能拿一个不差的成绩,你竟然能到这种地步,啧啧啧。”
  
  
  说到最后范静如就在那张表格上下了评定,她用纤细的小手拍了拍李玄肩膀,鼓励说道:
  
  
  “你先去吃午饭吧。收好这张入学评定,我们这一月一小考,三月一大考,期待你能好好努力进修,勿要浪费了你父母送你至此花费的钱财。下午二点在大教室上道法课,你记得去上课,具体的课程表我道法课结束后给你一份。”
  
  
  李玄连忙点头称是,接过那张评定表,扫过一眼匆匆离去。
  
  
  【练气二层,17岁,李玄】
  
  
  【算数科成绩:丁末】
  
  
  【道法科成绩:甲上】
  
  
  【道术科成绩:甲中】
  
  
  【锻体科成绩:待定】
  
  
  【博物科成绩:丁末】
  
  
  【经文科成绩:丙下】
  
  
  ........
  
  
  李玄走后不久,原先的几位吃饭搭子同事就回来了,办公室一时就热闹起来。
  
  
  白浩明是道术科的老师,自诩青年才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至今还是单身,对范老师甚是钟意。
  
  
  他亲切的递上打好的便当,献上应勤笑着问道:
  
  
  “小范老师,刚才什情况?诺,我特意选了你喜欢吃的。”
  
  
  范老师只是摇了摇头,连声道谢,取出些许法钱就递来,随口答道:
  
  
  “来了个还算凑合的学生,道法道术学的挺好,就是其他几科差的一塌糊涂,典型的偏科生。诺,你看看这是他的答卷。”
  
  
  白浩明见范静如要给他法钱,故意伸手不接,反而去碰那卷子,寻找话题说道:
  
  
  “我来看看学生的答案,范老师也太辛苦了,连饭都来不及吃,你先吃饭吧。”
  
  
  范静如已经闻到了熟悉的菜香味,她赶忙坐了下来,打开盒饭就往嘴拔,不甚斯文的样子。她一边扒拉,还一边含糊回道:
  
  
  “我其实不怎精通道术科,刚才在那学生前差点露了怯。不过我看他答的有模有样的,给了他一个甲中的评价。白老师,我评的对吗?”
  
  
  连问了两声,白老师都没有回应,她这才放下饭盒把目光投了过去。
  
  
  只见白浩明的眼睛瞪得老大,眉毛上跳,张大了嘴想说什,却说不出话来。
  
  
  他的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平缓,手指著桌案上的答案,整片神思都陷入了进去。
  
  
  范老师赶忙捂住了嘴,不再发出一丝声音,她曾经在道院见过一次这种场景。
  
  
  白老师这是入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