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修行境界，暂且就说这多吧，你修为尚浅，知道太多反而不利修行。”
没了谈话兴致的姜诚，随便找了个借口停了下来。
林锦很乖巧地“哦”了一声，站起身开始收拾屋子。
一边收拾，她一边提醒：“黄金阁的人前两天来递过话，说是今天未时三刻左右会有贵客登门拜访，少爷你可别忘了。”
姜诚点点头，不过开口后，却是问起了另一件事：“你还记得我们是什时候被黄金阁发现的吗？”
林锦想了想：“应该是少爷你五岁那年，刚进栖霞山的时候。”
“是啊，那时候我怎都没想到，他们会来的这快。”姜诚仰起头看着屋顶，语气森然，“我忽然有预感，今天他们会再次打乱我们的计划。”
林锦倒没有觉得意外，很自然地说：“太正常了，那可是五洲排名第一的情报组织，咱俩早就被他们卖了个好价钱了。”
姜诚摇摇头，颇有些不自信地说：“如果是这简单就好了......我总觉得黄金阁有什人，一直在盯着我，每当我刚开始谋划些什，那个人都要出手......帮上一把？”
是的，虽然每次都感到计划难以顺心推进，但最后结果都是好的。就像是那个人看不惯姜诚磨磨唧唧的样子，出手让事情结束得更快些。
林锦已经装着玉牌的檀木盒收拾妥当，回过头疑惑地问：“会不会是少爷你的朋友？又或者，是早些年老爷夫人他们辗转江湖的时候，结下的善缘？”
姜诚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说：“绝对不是。”
即便是前世，他也没有跟黄金阁的人打过交道，更多的时候，都是别人从黄金阁买他的消息，再呼朋唤友地来追杀他。
至于自己父母那边，前世他早已将每个有关联的人都查得清楚，根本没有人会有这大能量。
不过他当然不能这说出来。
“自我三岁和你相遇，从未背着你交什朋友。”姜诚认真解释道，“若是我父母的朋友，理当早已和我会面了，绝无躲在背地施以暗手的可能。”
林锦默默点头，心盘算了一会，说出了一个猜测：“如果少爷你的预感是真的，我们可能早已被人利用了。”
姜诚不由得沉默了。
他的确也有考虑过这个可能。
自己不擅伪装，加上刚重生的时候杀心未平，总会做出些惊人之举。如果被下人们当做谈资传了出去，落到有心人耳中，很自然会发现其中的猫腻。
现在的问题，只剩下对方对自己的了解，究竟到了什程度。
下意识地，姜诚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先看看今天来的“贵客”，究竟是什来路吧。
......
距离姜府两条街之外，一位儒生模样的少年，正在迎著风雪不紧不慢地前行。
他自然是那位，刚进城就被人堵著打了一架的墨然清。
此刻他已经换了一身新的儒生衣袍，早没了初时的狼狈，看那迈著四方步，一步三摇的神态，倒是和墨池坊的儒生们如出一辙。
那个黄金阁派来接应的汉子，因为伪装成了身份低微的搬货脚夫，不适合进明泰坊，干脆就留在了外面。
墨然清按照他的指示，随便找了家成衣店买了身新衣，然后大摇大摆地进了坊。
起初他还有些担心，会不会因为在城门斗殴的事情被官差为难。但一路上碰到的黑衣官差，无一不是隔了很远就冲他躬身行礼，即便瞧见了他的模样也没有什动作，倒是让他安心不少。
“公子身负儒道修为，在这安歌城算不上横著走吧，至少官府中人不会太过为难于你......似斗殴这般小事，也不至于闹得满城尽知，公子大可放心行事。”
回想那个黄金阁汉子的话语，墨然清心中倒是有了几分无奈。
谁告诉你我是儒修了？
墨然清扬了扬头，暗自运转内功，将迎面飘来的雪花轻轻引开，绕着他的身体无声旋转起来。
这一路走来约摸半年多时间，他无数次被误认为是儒修。一开始还会耐著性子去解释，再往后解释得太累了，索性认了下来。
虽说由于北域尊崇儒道，儒修的身份也给他带来不少便利，但事后回想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自己身为五大仙人道统之一的万花谷弟子，修习的“花间游”一脉，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要论学识、才艺、风骨，其实一点都不逊色于正经的儒修。
可北域和中洲终究相隔太远，万花谷的弟子又大都不喜欢出远门，导致这边除了万花谷的名字外，其余都所知甚少。
就连墨然清自己，若不是为了多攒些门派积分，领了个没人接的委托，甚至都没想过离开师门所在的山谷。
不同于北域这边的苦寒，万花谷不仅四季如春，更是有数不清的美景风光，堪称是人间仙境。
当然了，常年风雪的北域风光也是格外壮阔，让此前从未见过雪的墨然清兴奋了好一阵子，没少往雪窝打滚。但看得久了，不免也就腻歪了。
而且自己来的也不是时候，坐船来到北域的时候正值入冬，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天地间只剩无尽萧瑟。
人在这环境待久了，难免会染上些许的清冷和孤独。
有时候他也会去想，这的人是否也是如此，早早地被北域的风雪同化，以至于多少年来始终和另外四洲间缺少往来？
好在今天就能见到那位仅是八岁幼龄，就学会《虚惑经》的神童了。墨然清打定主意，问清楚师门委托的问题后，他立刻就坐船回去，一两年内再也不出来了。
思绪间，他已经走到姜府门前。
稍微理了理衣服，他扶正头上的发冠，抓过冰冷的门环，不轻不重往那扇朱红大门上敲了敲。
隔了一会，面传出一个沉闷的声音：“谁啊？”
墨然清回想黄金阁汉子吩咐的话，照着说：“大公子日前在墨池坊订了一册书，学生照着吩咐，今日前来送书。”
“找大公子？”那个声音充满了疑惑，“那你走后门啊，敲正门干什？”
啥？
后门？
头一次来北域的墨然清，当场陷入了震惊。
这是哪门子屈辱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