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面带愠色的少年儒生，姜诚发愣了好一会。
他怎都没想到，来找自己的“贵客”，会是这个人。
不过他还没想好要怎开口，被林锦从后门带进来的墨然清终于忍不住，气冲冲地质问：“你我素昧平生，为何要这般羞辱于我？”
这话说的好生熟悉，以至于姜诚和林锦都忍不住想起一个人来。
那个人这会应该还在升仙台。
由于不知来客对他们了解多少，林锦很本分地扮演起下人的角色，慌忙道：“公子恕罪！奴婢不知哪冒犯了公子，还请明示。”
墨然清虽然满腔怒火，但也不至于为难一个小丫鬟，当场挥挥手：“不关你事！”
说罢，他对着姜诚一拱手，肃然道：“黄金阁的人说你自幼聪慧，又是名相之后，想必也知道些待客之道，敢问姜公子，后门迎客是什道理？”
姜诚哑然失笑。
眼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柔弱男童露出纯真的笑容，墨然清忽然觉得自己做的有点过分了。
这个孩子，看起来不像很有心机的样子啊......是不是自己误会了？
然而姜诚的下一句话，让他只觉得汗毛直立：“女扮男装很好玩吗？”
不仅是墨然清如遭雷殛，林锦也惊讶地张大了嘴。
林锦在迎他进门的时候就已经仔细观察过了，这个名为墨然清的儒生，无论是体态面貌，还是走路姿势，都与正常男子无异。
就连他说话时的嗓音，也没有半点像女子的地方。
更别提那平坦的胸口，以及脖子上明显的喉结。
少爷是怎看出来的？
想到这，林锦狐疑地看着自家少爷，脑海中无数种猜测翻腾而过。
被叫破身份的墨然清脸色发白，她颤抖地指著姜诚，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尽管有修为在身，但行走江湖，尤其是出远门的时候，身为女子总有诸多不便。
因此每次出谷前，墨然清都会借助药物，以及一些易容之术的功效，将自己打扮成男子模样。
这般行事已有四年之久，还是第一次被人看破真实性别。
而且还是个疑似身有残疾的八岁幼童！
我就该听鸟羽的！当初就该死也不接这破委托！
墨然清忽然有种想要夺门而逃的冲动。
姜诚还在笑，他没有过多解释，只是问：“万花谷弟子不远万找上门来，所为何事？”
墨然清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最终还是压下心头的诸般杂念，磕磕绊绊地说：“虚......虚惑......经......”
闻言，姜诚不由得看了林锦一眼，后者甩过来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一时间竟然没能看懂。
于是姜诚只好顺着自己的思路开口说：“想来你也懂一些观气之术，应该不难发现，我身上一点功力都没有吧。”
墨然清又是一惊，她将真气聚于双眼，果然看到他身上毫无气息流转的模样。
“怎可能？！”
墨然清接连受惊，此时脑海中一片混乱，她下意识高声说：“你莫要骗我！黄金阁的消息怎可能会有错！”
姜诚又笑了起来。
他对眼前这个人非常熟悉。
上一世，她接纳了隐姓埋名躲进唐国的自己，顶着所有人的压力，让一个查不清根脚的人加入她的帮派。
姜诚必须承认，自己那充满杀戮的一世人生中，加入那个帮派后的几年，是他过得最开心的岁月。
不过到了最后，她还是死在了自己手上。
但与此同时，她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之一......
没有陷入回忆太久，姜诚回应道：“他们卖给你的消息过时了，我的确学会了那门奇怪的功法，但是没过多久就出了问题，沦落到如今这副模样。”
说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腿：“经脉阻塞，腿动不了了。”
墨然清感觉自己有点懵了。
所以自己大老远跑过来，只是验证了一个假消息？
“不对，不对！”她拍了拍头，很苦恼地说，“黄金阁百年声誉，标价一块金饼的消息，不可能有误！”
她盯着姜诚，坚定地说：“你在骗我。”
姜诚伸出一只枯瘦的手，平静说道：“你可以自己来查验。”
墨然清立刻抓住他的手腕，催动体内真气，朝姜诚体内灌去。
几乎是下一刻，她脸色又白了几分。
真气入体，很快就难以再前进半分。
这个孩子手上的脉络好像全部都堵死了，连一丝一毫真气都挤不进去。
本想再加大力气，但她注意到姜诚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缓缓放开了手。
她盯着姜诚的脸看了好久，冷声说道：“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等我回禀师门，定会再派人来查这件事，到时候可就没有这好说话了。”
姜诚点点头，示意她大可放心。
看他这般自信，墨然清不由得皱起眉头，问起别的问题：“你练成没练成姑且不论，能否告知，你当时究竟是怎学会的吗？”
姜诚摇摇头：“我记得，我跟你好像并不是很熟，没道理回答这隐秘的问题。”
墨然清对此早有准备，解释道：“实不相瞒，这门《虚惑经》，是我万花谷前辈遗留下来的功法，虽然我也不知为何北域栖霞山会存有万花谷的传承，但师门委托上有说，如果你能告知更多细节，万花谷将有厚礼相送。”
姜诚露出很感兴趣的表情，问道：“什厚礼？”
墨然清看了看他，又看了眼站在一旁始终保持沉默的林锦。
姜诚知道她在担心什，轻声道：“放心吧，她是我最信任的人。”
闻言，林锦又递过来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只可惜和刚才那个一样，姜诚没能看懂。
墨然清听他这说，也就没再纠结什，直接说道：“一枚医死人肉白骨的百花玉露丸、一套谷主亲笔作注的《阴阳十一脉灸经》，以及我万花谷的《离经易道》医修功法。”
这次轮到姜诚被吓到了。
他愣了好一会，失声说：“你在骗我对吧？”
墨然清冷著脸，面无表情地回应：“我很想说我在骗你，但是师门委托上就是这写的，你要是不信，我让人飞鸽传书，把委托的原件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