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科幻小说 > 名探阿溪 > 二十.摊牌
  
  第二天早上的地铁特别拥挤。阿溪穿着棉服,拎着一只老套的包,站在人潮中。茫茫人海,她要坐四十分钟地铁,再走上一刻钟,稳妥起见算上五分钟等地铁的时间,如果刚走一班地铁的话,那么每天往返就是两个小时。
  她远远地看到乔总。因为开车比较麻烦,乔总也经常坐地铁,也不是很介意省一点钱。即使在地铁里挤来挤去,乔总也会穿着大衣,一丝不苟,如果坐在办公室开会,就会围上一块披肩。基本上,乔总比较讲究。但现在坐在地铁里却是颇为忧心。又要到年底,公司的组织架构要调整,不知今年的业绩怎么,是不是还可以,过得去。中层和普通员工相比在一个点上比较吃亏,那就是普通员工如果不是归这个管,就是归那个管,心态终究是磨磨平的,但中层往往还得有个架子。如果没有业绩支撑,调整的时候,有的会多出来,再有的拨到旁人门下,也是有些难堪,不是很好做。所以现在,乔总担心的就是组织架构调整的关键时期。她在这个公司工作时间足够长,已有十几年,轻车熟路,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领导那边也都是记得住,挂个脸熟。但如果真的调整起来,有什么实质的变动,她也是吃不消的,毕竟不是人人都有规矩。她又何尝不担心有的走捷径,抢自己的便宜?担心是一回事,但架势却是不能有失风范,她还是穿上略为讲究的大衣,还是要注重修饰。
  皮探长已经用过早餐,很简单的金枪鱼三明治和咖啡,在此之前他已经吃过两个茶叶蛋。所以说土洋结合,也是自得其乐。茶叶蛋实在是美味,两分钟解决战斗。他显然是有备而来,咖啡色皮包里放着资料。他在楼下站了半分钟不到,不需要定定心,只是为了理清一下方法论,然后就上楼直接去高层的独立办公室。
  单总坐在办公室里,她穿着丝绒西装,少有的穿着。这个温度适合穿皮草,但显然不能经常穿。单总的面前放着一杯玫瑰色的红茶,她早上特意泡的,里边还放了很多红枣,希望可以补气。由于这个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可以做,所以她显得十分的懒散,又十分的不知所措,然而丝绒西装却增加了几分精明强干,仍是随时可以出手争夺的。
  皮探长敲门后进来,她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惊奇,好像在预期中。只是用手习惯性拨弄前额的头发,只是这次,没有甩发的动作。
  皮探长沉稳地坐下,相当老练地说:“你在两个星期前做的事情现在已经露馅,有人看到你在包间把粉末放入奶昔中。我的同事已经在楼下等候,你最好还是都说出来,不然呆会可能更加难堪。”
  单总看着他,一动不动,轻描淡写地说:“你们说是就是吗?谁看到的,怎么放进去的?”
  皮探长没有回答她是谁看到的这个问题,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谁“看”到的,只能说是推测。但他很有定力地说:“在指甲里,你之前做的指甲,上边的装饰可以放微量的粉末,一会我们会给你做测试,试剂已经准备好。你们在同一层办公,谁喝什么,大概的饮食习惯,你是知道的。”
  单总犹豫了足足一分钟,没有说话。
  皮探长也没有说话,这好像是气场的较量,他甚至也没有回避目光。这对于他来说,是最基本的专业和耐心比拼。
  单总如同下了很大决心,几乎在片刻间丢盔弃甲,她知道对方肯定看到什么,也有相关的论据,所以还是自己说。她把眼光挪开,看着远处,“是的,的确如此,是她应得的。那个轻浮的——抱歉用了这个词,但这个词相比之下却是恰如其分。”
  以下就是单总的话,皮探长原原本本地记在这里:
  “来到这个公司虽然只有不到五年时间,但短短几年里,该有的都有,独立办公室,外出度假,也不能考虑更多。可是美好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都四十多,需要一个支撑,而不仅仅是画饼,或是无限的想象空间。他的确给我很多机会,没有让旁的人来管我,因此少吃很多苦;也没有把我做的事情记到别人头上,很顺,理所当然地升职,有了独立办公室。
  认识的第一年就涨薪六十个百分点,第二年就有独立办公室,我很感激。带我出去参观,度假,肩并肩站在一起,我觉得不是没有机会。
  然而这个时候旁人出现在视野中,在我进公司的第三年。对方却是更加的顺风顺水,很快就有了独立办公室,而且在几个办公室备选的时候,让其先选。她是后来的,轻轻松松挑个有窗的,大了近三分之一,这种越了规矩的事情,也没有人去多问。我也是有些心急,因为时间不等人,转眼来公司五年,已是两个合同期,最初的新鲜感却逐渐褪去。手里也再没有什么牌可以打。本来也就如此,愿赌服输,可是那人格外地有心计,分外挑衅和有手段。穿着很贴的显出线条的裤子,经常在这层走来走去,不放过每个机会;看人的时候抬起脸,好像特别崇拜地盯着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就装无辜,抬起无辜的眼睛说:‘不知道的呀’。也是她年轻,或是新鲜,这些招数特别管用,屡试不鲜。
  哪里有什么后退之处,现在已经四十多岁,在这里做到高管职位,如果出去,不一定有这么好的位置,这么优越的薪水。再加上他无可无不可,没有答应什么,但也没有拒绝什么。可是她却加快了进攻,更加的轻浮。本来是无所谓,你走你的阳关道,但现在似乎是狭路相逢。那天我本来也没有想什么,只是碰巧做指甲,把粉末扫了点在饰品上。但进包间里,我们几个都是高管,职位也差不多,她是后来的,进来后都不做声,故意等着别人先开口打招呼,场面十分的较劲和不自然。然后我坐在沙发上,她坐在另一端,歪着,软裤子勾勒出曲线,以及不必要地突显部位,表情却愈加无辜,这一切让我觉得很恶心。正好饮料已经备下,来的时候听到门口服务员在说这个包间是没有视频的。也是在几秒内,我做出个决定,转过身去,把指甲浸在饮料中,然后装作不经意地递给对方。”
  单总没有再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等到。也不知道这些是否值得,真心有几分。她只是坐在那里,落寞的气氛如同潮水般涌上。她已经四十多岁,这些年锦衣玉食,优越的生活条件滋养出十指不沾阳春水,也不知道今后怎么走。姿色所带来的利好似乎已经兑现的不剩几分。桌上的红枣茶已经冷却,没什么意思,她看着自己的独立办公室,很快又有新的高管搬进来坐。此刻已是上午十点,往常正是开会的时候,但现在她已经不需要参加。
  她缓缓站起来,走了出去。
  皮探长叹了口气,也拿起咖啡色皮包,往外走去。他的同事正等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