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科幻小说 > 名探阿溪 > 一十九.下午茶
  
  这是周末的第二天下午,暖气逐步热起来,屋里有点暖和,可以不用缩手缩脚,自在地做点事情。
  阿溪烧壶热水,泡下午茶。她把三勺水果茶放入茶包,又加上两包糖,十几分钟后茶就泡好,如同葡萄酒般发出酒红色光。
  自从昨天下午在咖啡馆吃了那盘雪菜炒饭,她回到家里就有点高兴,比较有成就感。生平最恨别人侮辱她的智力。所以有些愚蠢的把戏,看穿不点破,也需要一些定力。她现在告诉皮探长自己的推测,可谓志在必得,而且这件事对于她来说也算就此解决。
  下午茶的味道正好,再加上几块葱油饼,芝士棒,她对自己的眼光很满意,又打开一本书,仔细地看起来。如果皮探长没有跟着她的期望追过去,还有另外一个合理的论据,只是这个论据也是推测的多,说出来略有点不怎么符合她对于妥帖的喜好。所以暂且搁置一旁。再说,她对自己昨天的推理还是多少有些把握。
  当然到上班的时候,这点成就感和自我实现的感觉就荡然无存。和青葱的至少年轻一轮的小孩们挤在电梯里,感受着自己年龄的尴尬。她想着,又是碌碌无为的工作日,时间都是怎么过来的。她看过自己在十几年前写的,说的是最好不要长时间工作,以带来精力磨损等诸多阻碍。她那个时候在看的时候,不知怎么忽略了这段话,只是汲取其中的努力工作观点。但这十几年来,工资一共只涨了几千块,最重要的是职位更是纹丝不动,所以终究还是长时间工作,一无所获,除却吃饭的几个钱。
  也有更让人伤感的事情。上周下班时碰到一个也是普通员工,之前工位比较近,算是其它板块的,平日看起来倒也端庄可亲。但上周看到她的时候却有点缩着,和往日的端庄气概截然不同。今天再看,此人却已离开公司。说明上周见到她的时候,就已经是如此境况。而现在正是入冬,市面上的工作机会想必正是紧缩之时。还有一个季度不到就要过年,正是公司冲业绩的时候,想必也没有很多的位置。而作为很基层的员工,哪里才有充足的衣食和稳妥的安全感?她不知道。
  周末喝茶的好心情也因此加上现实主义色彩。她去超市只买了包厨房用纸、干脆面、面包和蛋糕,才二十多块。快到年底,紧衣缩食也是自制的体现。只要想用钱,买箱牛奶,再买点饮料,其它副食等,很快就会用掉百块。但实在是应该省点,她觉得自己的积蓄还不太够。
  冬天特别冷,面对着未来,没有什么妥帖的位置。想着自己在工作的前五六年,长时间的工作吞没自己闲时的时间。周末也要用在工作上。现在还可以,只是没有什么机会。过得还是和以前学生时的生活较为接近,如果在吃穿上节省起来的话。她和皮探长之间有着很大的差距,对方始终有一种衣食无忧的笃定感,职位优越,事业稳妥,这些差距没有办法填补。如同对方吃着家常的佛跳墙,自己在冬天里吃肉汤煮菜汤饭,那是没什么,她喜欢吃这个,但比这个多的多的层面,差距实质存在。
  如果是高管,至少就会对等起来。有着独立的办公室,宛如精英般上下班,背着咖啡色大包,穿得既内敛,又摩登,恰到好处地掌控自己的时间——但她不是,这辈子她也做不上高管,现在用年轻人,新提拔的高管有年龄限制,以往倒是和她年龄差不多,但没有用她,所以不可能做高管。虽然全部人生追求读二十几年书,不是为了做高管,但还是多少有不得志的挫败感。干一行,爱一行,这不知所谓的十几年职业生涯,真是好生烦闷。
  晚上回到家,她在想要不要喝杯咖啡。通常情况下,晚上不喝,才能睡得好。如果影响到第二天早起上班,那就不划算,对精力也是磨损。但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是很想喝咖啡,可能因为天气有点冷,喝点暖和的比较舒服。所以在九点多的时候,还是烧水泡了杯咖啡。好在咖啡刚喝没多久,居然感觉到困意。她对这温暖的咖啡还是比较满意。
  不经意间,她想到,皮探长在做什么,事情有没有推动?
  事实上,她和外界的接触不是很多,在上班之外,几乎碰不到什么。所以在做一件事情,接触到一个人的时候,会略显认真。并不是在指望什么,对于一个工作十几年的基层员工,不断升起希望,然后又放下希望,是太冷的事情。所以不会去特别指望什么,只是希望自己的推测和看人的手法可以验证其价值所在。
  皮探长今天的确在推动事情发展,虽然不是因为听到阿溪的判断就把哪一个的可能性放在其它之上,他确实感到其中有些自己也说不清的很有意义的判断。
  首先,他也认可高管和高管之间竞争的筹码和利益要比普通员工和高管之间大很多,因为就算普通员工在和高管之间竞争胜出,那也会有其它的高管。而且通常情况,普通员工摸不到高管的边,几乎是平行空间。
  其次,对于人的喜好是连贯的,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你可以有新的口味喜好出现,但并不表示之前的口味不再喜欢。这是本性,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喜欢喝法国香草的十几年后还是喜欢喝法国香草,喜欢吃泡椒鳝片或是泡椒肚片的,这十几年来只要有机会也未曾断过,或者就算没有吃到,再吃也会很是赏识。所以他清楚其中表示的意思。
  但这个意思只能意会,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而他的责任,就是找出其中的因果,可以用因为所以来论证的证据。他现在只是知道,雷总在竞争中损失给对方一个版块,而单总仅仅是一个大点的办公室,这不是什么拿的上台面说的事情。可以很简单而不失风度地描述这点利益。所以他知道,不止于此。阿溪可能感受到更多更深,只是不怎么好说出来。可能是无意中看到的一个画面,或是一个眼神,或是听出来的几句话,注意到的细小选择。因为他去问,再怎么有专业,只能问到表面的,而只有身在此山中的,才能深刻地体会到每个人的选择和可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捕捉到阿溪的意思,虽然没有说出来。把那两个前提连起来,加上点油和醋,因为雷总在这里曾经拿到过最大的利益,而且单总和雷总在外表和穿皮草突出特质等风格上较为接近,也就是说单总具备拿到更多利益的条件。再加上雷总因为在这里的时间太长,有些强弩之末的衰退气势,或者说是边际效应消退,所以说单总的胃口更大,其潜力或者说是动机也相对更多。
  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是的,但证据是什么?从哪里可以得到证据。
  他寝食不安,但食欲却特别的好。午饭时吃了一个锅包肉,面粉裹着大块的肉,炸的油光,又配上凉拌豆皮和豇豆。饱餐给他补充精力。饭后他坐在咖啡馆里,又买杯咖啡,百无聊赖地想到:“业精于勤荒于嬉。”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想起这句话。
  是压力太大,还是感觉到什么?
  可能是自己觉得要多做事情,才能有所突破吧。他这么想,但还拿不定主意应该再去拜访哪一个。他不想惊动任何一个,但的确所要找的论据不可能从天而降,还是要做关键的事情,得到关键的突破。然而很不自在的是,不管他去问哪一个,都不可能把内心真正的想法说出来,十之八九说的是表面的措辞。包括领导在内,不可能告诉他真正发生过什么,或是感受。
  公司领导如果画起饼来,更多的是含糊其辞,才能给人想象空间。但如果在这里,可能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字斟句酌,可以随时发新闻稿,所以切入点不在这里。
  他决定再去找阿溪,通过这几周的接触,他从一开始觉得阿溪的局促、冷漠,到现在感到对方多少是有头脑,会推测,学历也不错,证明其洞察等各方面都是说得过的。再说现在也没有时间兜圈子或是听什么面上的话。
  皮探长是这么想的,就真的一鼓作气,这么做出来。不过这次他有点为对方着想,踌躇片刻,想着加点暖意,在馆子里买了半打板栗饼和桂花糕,热乎乎的板栗饼做得很小的个头,但是却粗糙可口;桂花糕相反,十分的精致。
  他打给阿溪:“不好意思,你现在有时间?几分钟即可。”
  阿溪正沉浸在喝完咖啡所带来的莫名其妙的困意中,但看看时间,九点多也还可以接受。他们约好在阿溪住处旁边碰面。
  阿溪套上大衣,出门在大厅里看到皮探,居然有点憨厚地笑着,可能因为手里拿着个袋子,精英气质也大打折扣,此刻看上去倒是很家常。皮探长友好地把袋子递给她,告诉她这是刚出炉没多久的,可以趁热吃。
  她有点打动,虽然这可能是对方会做人的表现,是不是模式化?但的确有几年没有吃到别人特意为她买的东西,哪怕是块点心。所以她接过来,希望自己有点认真,但也不要那么认真地说:“这么晚还不休息,早睡早起才能精神好。”
  皮探长平静地看着她:“阿溪,你可不可以有话直说,我想再问你点什么。”
  她隐约可以感到对方想要问什么,但还是拿不定主意是毫无保留地告诉他自己的推测,虽然大概率如此,还是有所保留,说一些面子上的话,不置可否。但是,她不是个袖手旁观的人,再说的确不喜欢有辱自己智商的事情在眼前发生。正气、风骨,任何一个对读书人的描述都可以适用于此。
  但她还是简单地回答:“你还想知道什么?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
  皮探长直接说:“你上次说的很有道理,的确如此。但仅有这些在我的操作层面是不够的。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点什么,但又觉得说出来不是很合适?这些却能够强有力地支持着你的判断和推论。现在,可不可以把那些点告诉我?”
  阿溪没有看他,她看着大厅外的灯光,橙色十分的温暖。
  她有很多次经历,把自己的所学所长尽心尽力地告诉对方,但用过后立即不认人,因为没有起码的职位,并没有得到什么基本的尊重。但这次,她不介意多一点少一点,没有什么区别。她决定信任今晚的橙色灯光。
  有些时刻,不必计较。
  她说:“很简单。有两个看不到或者说是水面之下的事实。”
  皮探长突然说,“等一下。”
  他认真地说:“哪怕是推测也不要紧,这个时候,请你不要记着我的职务或专业,我就是一个朋友,听这些听过作数。”
  她点点头,看着那盏橙色的灯光。
  “记得上次我说看到一个人穿皮草,坐在沙发上,从而意识到这两人很像?但我没有往任何其它角度去想。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想起,在别人发的照片里,看到过一张身影——”
  她没有往下说,似乎觉得有点不太稳妥,好像是自己刻意去看的。
  皮探长鼓励且温和地看着她:“你看到的是?”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很快地对望一下。
  “是的,那是领导和单在一次活动中的身影。两人坐在一起,这是比较罕见的。因为对方的级别,似乎并没有到可以单独坐在领导旁边的机会。”
  她没有往下说。
  皮探长虽然有时候精力用在做人上,做事情过于钝,但他显然立即得到了这个意思。他也不想再说什么老式的套话。
  “那就是说,领导和单总可能有接触?”他字斟句酌,想表达出准确的意思,既不教条,又尽量准确。
  她看着橙色的光:“看上去,可以这么说。”
  “虽然这个照片仅设为几天可见,但幸运的是,我已看到,而且产生了正面的催化。可以想到的是,虽然说是高管和高管之间的竞争,这是大概率事件,但争夺的是什么?在这一刻,我想有点清楚。”
  皮探长点点头:“的确,这可能是动机。”
  她平淡地说:“动机真的要足够大,才能够发生这个事件。的确,高管都有独立办公室和优越的薪水,对时间极为宝贵的掌控,以及四两拨千斤的捷径,事半功倍。但动机应该不止于此,要比高管所带来的还要大的多,无需多言。”
  皮探长有点高兴地笑了一下,但眉头又轻轻地皱起来,“比较清楚。但,证据呢?途径?对方没有必要一定承认,那里正好没有视频。”
  他本来没有指望得到什么回答,因为这的确是自己的份内之事。
  但是阿溪又很快给出回复。
  她再次看着温暖的橙色灯光,“我有个推测,还记得上次在餐厅你吃的红烧牛肉面?”
  皮探长不解地说:“是,那有什么?”
  阿溪说:“记得你端过来的时候,特别烫,手指也差点烫到。”
  “那是因为汤太多,端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指沾到碗里。”
  “很对。还记得上次注意到穿皮草的坐在沙发上,涂着指甲?如果没有猜错,应该在指甲表面。这么一来只要端着任何一杯饮料,就可以若无其事地把指甲浸在当中。”
  皮探长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当然,这只是猜测。如果你有机会检查指甲,相信会有所得。”
  他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心情。虽然这是未经证实的,但以他的专业,要得到验证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
  片刻他只是说:“你是怎么想到的?”
  她控制住自己略有成就感的自持,只是简单地说:“也就是突然想起来。”然后又补充说:“要知道一个人喜欢喝什么饮料,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同理,要知道一个人的喜好,也大概如此。通常会有一个竞争者集合,如果你喜欢吃金枪鱼三明治,那么在这个集合中,熏肉也是可以接受的。”
  她又想到对泡椒的偏好,几乎拿来炒什么都好吃,泡椒肚片、泡椒鳝片,觉得真是不无道理。谁能抵得过如此发自内心的喜好。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个小时,皮探长很有礼貌地道别,走在橙色的灯光下。他的步伐轻松,上好的深色大衣十分暖和。
  阿溪回到屋里,事情完成后,反而有点抽空般的感觉。她有点惆怅。又烧壶热水,泡了杯咖啡。现在即使在晚上,咖啡对她也只是助眠的作用。可能因为天气冷,业已进入为期五个月的冬天。喝杯热饮,的确有助于睡眠。
  她此时想的却是那虚无缥缈的安全感,时间越长,越没有安全感。很想有人说,到这里来,这是你的港口。但没有办法,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毛四十,或者就是今年吧,有时候不太愿意照镜子,有点担心看到变深的皱纹。还没有得到一点安全感,却进入加速的外貌衰减中。
  越往后越没有筹码,自己本来就是个不太会为自己打算的人。
  她想,真是没有办法,一筹莫展。
  而这些担心和不稳定,的确是没有什么可以说的。谁都希望在冷冬,有人为自己兜底。可这个人在哪?再想到饭碗,公司到年底通常又会进行架构调整,每每进行一次调整,就会有些职位待定,取消,因为宛如洗牌般,总有人坐不到椅子上。有的人是安全的,那是领导的自己人,所以不管外界争斗如此激烈,这些是妥妥的肥差,但自己就不同,没有安全牌。她不知道怎么办。想到公司,真是十分的矛盾,日益没有议价能力。
  刚开始也是志得意满,希望用自己的不懈怠,有一个比较好的位置,但是没有,没有被用。逐步发展到现在,居然还要感谢这个饭碗为自己的柴米油盐提供周全。她不知道到底是谁低估了谁,还是说实在没有办法。所以心态极其矛盾,一时还是惆怅。
  夜色中万家灯火点起,她想着自己的职业生涯,兜兜转转,一无所获。不是要获得什么,而是要有相应的成就感,以及积累到自己身上。但现在实在捉襟见肘,尴尬不已。她想到小时候家人带她散步,每天晚上都很高兴地在运河边走来走去,回到家里,夏夜充满着栀子花的清香,洗过澡,有檀香扇的香味,然后坐在书桌边定定心看书。怎么也没有想到现在如此之境遇。身上穿着五百块的羊毛大衣,已经很不错,看上去很经典,自己的眼光一向很不错;拿着一只一千多块的深色皮包,很耐用。全身上下,精打细算,两千块搞定。还是冬装。
  但安全感?哪里可以找到安全感,以及稳妥、妥帖、可靠的支撑?
  她几乎不想去上班。挤在比自己年轻一轮的青葱中,做着基础职位,十分的不妥;坐在大排档的座位上,没有什么空间;每天在途中用一个多小时,回到家里精疲力竭,只得两个多小时,仅仅是坐着发呆,或是简单的琐事,时间很快就过去。没有自己的时间,受制于人。而且这种用,还不是相辅相成地用,而是有意无意被计算,剥夺发展的用,拿了这些糊口的几个钱,自己就没有什么时间,精力也很是磨损。碌碌无为,真不知所谓何事。
  如果再这么上班,每天仍然只得两个多小时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做不出什么,所得仅仅够买柴米油盐的,剩不下几个钱;但不上班,连这点钱都没有。她想来想去,深感无望。冬夜真是不能细想很多事情,又担心脸上长皱纹,决定第二天清早起来做面膜。
  她可以分析、推测旁的事情,面对自己的走向不知所措。这里没有清晰的未来。很快一周又过去,周末两天也只能是煮个汤补充能量,稍作休闲。她好想有人可以接住自己,但一想到自己大概率也不具备接住别人的条件,如此这般,哪里有安全感。
  想来想去,一时半会睡不着觉,就起来看有没有什么要买的。之前买过的七十几块的口罩,现在居然做活动只要十九块九,真是买东西如同炒股般。但还是控制住,什么都没有买。之前买的已然够多。想吃的东西太多,巧克力球,巧克力豆,也不急于一时。这几个月还是需要紧衣缩食,直到新年。好在也只有不到两个月就快到新年。
  有很多事情要做,却不知从哪里着手。想着上班时的情形,又有人得到独立办公室。她觉得,自己这业已过了十几年的职业生涯,和独立办公室算是不沾边。这么看来,大概率不会有独立办公室。又想着上班实在是没有什么成就感,赚不到什么钱,自己宝贵的十几年金色职业期放在这里,却是一无所获。这是自己不时会一遍遍想到的事情,但也是无解,没有办法。不知怎么面对。困意渐渐来到,她决定先睡一觉,补充些精力再说。这一周来都没有怎么睡好觉,每天睡得太晚,把琐事做出来就已经到了十二点。实在很需要好好睡一觉。甚至没有什么精力来想第二天穿什么衣服,那几件毛衣,穿哪件都可以。
  她现在实在太困,没有半点力气去想皮探长怎么着手,怎么搞定整个事情。只要舒舒服服地冲个热水澡,吹干头发,躺在床上就可以立即入睡。这不是信不信任别人的问题,而是实在是没有精力想得更多。在工作单位,她只是一个普通员工,虽然攒不下几个钱,但好在不用肩负什么责任;虽然没有独立办公室,坐在大排档的拥挤空间,没有太多隐私,也不能自在地掌握自己的时间,但也不存在德不匹位的压力和往返。
  她也算是想清楚,自己和这公司之前不熟悉,也没有什么渊源,所以在这里只能是吃一点饭,得不到太大的发展,也只能如此这般。她实在是没有精力去想太多自己没有什么选择的事情。那就随波逐流,走到哪里看哪里。还能怎么办。
  此时此刻,皮探长也没有入睡。他还固执地坐在书桌前,想一点事情。在刚开始介入的时候,他以为是充满优越感的高管和颇为复杂的中层、平庸的普通员工之间的交织往来,充满着看不到的嫉妒,四十左右的女人,正是青葱消退之时,由于各种原因,发展差距较大。尽管不清楚在争夺什么,但现在,当河流一点点褪去,事情的由来渐渐显现。没有想到的是,已经有的人却想要更多。他随即又现实地想到,现在竞争过于激烈,哪里还有什么多少宠爱于一身,事物更迭太快,可选择的太多。
  然而每个人的期望也是分层级的,他想,打个不恰当的比喻:种田的农民希望麦子长得好些,磨出来的面粉做出来的馍更香,又大又蓬松;回到这里,普通员工希望自己的饭碗尽可能地长一点,可以多呆几年,最好越长时间越好,不要那么快就被青葱取代;中层就有了“争”的资格,想要待遇更好,或者说保住自己现有的待遇;而高层更是有直接争宠的门票,想要一直有优越的高人一等的条件,以及不要被新涌上来的高管所取代。真是不进则退。
  接着他也没有时间想更多,因为眼皮开始发沉,屋子暖暖和和,他舒舒服服地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