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城的意思大概是让方攸同和他一起站到剑上，但因为之前燕翼带她的方法让方攸同会错了意，看到筑城伸手，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变成藤蔓缠到了对方手上。
看着手上的藤蔓，筑城愣了一下，这时候方攸同也意识过来不对劲了，但想着再变回去也是徒增尴尬，索性就这样了。
不过筑城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松松握住了绕过手心的藤蔓，这种似握不握的感觉很奇妙，反而使得方攸同把筑城的手缠得更紧了些。
跟燕翼上蹿下蹿的飞法比起来，筑城简直太稳了，方攸同甚至有闲心看看四周的景象。
本来方攸同还担心会找不到是哪一艘船，结果低头一看，一眼就看到了一只船上闪着的红光。
不用方攸同说，筑城自然也是看到了的，他们两个下去的时候，燕翼正靠坐在船头悠哉游哉地吃果子呢。
见他俩下来，燕翼吃完最后一口，抹了抹嘴巴，吹了一声口哨，撑船的老人瞥了她一眼，又看向方攸同和筑城，用在场这几个都能听到的声音抱怨道：“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我船上带。”
燕翼咯咯乐了两声，起身对方攸同他们道：“走，这边儿。”
燕翼把帘子撩开，半弯腰走了进去，方攸同和筑城也跟在她后面钻了进去。
棚子不高，里面的空间也有限，只有一张小桌子，桌子上点着盏油灯，有只茶壶和几只茶碗，自然是没有她们之前带过来的那个人。
燕翼猫腰走到小桌旁边儿，把桌子挪开了，她上手摸了摸，摸到一个地方往外一拽，一块儿板子就被掀了起来，正方形的入口每次刚好可以进去一个人。
燕翼没有什么废话，反身直接跳了进去。
她进去之后便没了声音，方攸同和筑城互相看了一眼。
方攸同没想太多，自然是没什么犹豫地就跟上了，但她以为要么是有爬梯，要么是没多高，谁承想，既没有爬梯，还非常高。
失重感让她下意识就叫了出来，她想着自己这人形这么掉下去还不得摔成肉泥，便变成了藤蔓，在见到光亮的瞬间，一只燕子一下就飞过来把她衔住了，带着她稳稳落了地。
筑城有些心急地想要下去，听见棚子外的老头儿咳了一声道：“那小崽子就爱捉弄人，小姑娘不会有事儿的，你不用急，慢点儿下去。”
有了老人的提醒，筑城是御剑下去的，落地的时候，方攸同正追着一只燕子满屋跑呢，边追边说：“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啊！”
“可不就是得谢谢我吗。”燕子一边到处乱飞，一边还不忘耍贫嘴。
方攸同停了下来，看准燕子飞的方向，一伸手，长长的藤蔓灵巧准确地缠住了燕子的爪子，接着她手腕一转就把正在飞的燕子带了过来，再一甩手，藤蔓缠着燕子直往墙上撞去，筑城刚想出声叫她，方攸同已经把燕子拉了回来，握在了手心里。
方攸同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燕子，弯腰把它放到了地上。
到了地面，燕翼才化回了人形，扶着墙踉跄了一步看向方攸同：“你可真够狠的啊。”
方攸同看了她一眼，挑眉道：“彼此彼此吧。”
燕翼晃了下脑袋，见筑城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呦，你也下来了，还挺快。”
筑城往四周看了看：“人呢？”
燕翼打了个响指：“这儿呢。”说着，走到一面墙旁边儿敲了一下，那墙是空心的，发出咚的一声。
燕翼依旧是四处摸了摸，也不知道摸到了哪块儿，墙上就开出来一扇门。
方攸同和筑城看到墙后面的景象都蒙住了，方攸同几乎是下一秒就开始抬头望天儿。
看见他俩的反应，燕翼也有点儿奇怪，她侧过头一看，人确实是在里面的，但是是被扒|光了，五花大绑扔到了隔间里面。
“”燕翼颇为无奈地“啧”了一声。
“这老头儿。”燕翼拽着这人颈间的绳子把人拉了出来，“又不是要吃他，怎么还给扒个精|光啊。”
男人这时候已经醒了，嘴巴紧闭着，像是想说话又不能说的样子。
燕翼看了他一眼：“想说话是吧？”
“你一会儿要是敢乱叫一声。”燕翼拿手指着他的鼻子，“我就直接给你丢下去喂鱼。”说着，手又指了指船的下面。
男人惶恐地摇头，燕翼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他的嘴巴就张开了。
因为燕翼正瞪着他，男人张着嘴巴只敢喘气，不敢言声，他看了看方攸同和筑城，筑城的穿着在他们三个里面确实最像正派人士，男人因为被绑住了，只能一路蛄蛹过去。
“大师救救我，道长快救救我。”男人蛄蛹到筑城脚边儿停了下来。
虽然筑城的面色挺平静，但方攸同一点儿也不平静，她那眉头都快拧成麻花儿了。
方攸同不知道他们这个时代民风是怎么样的，但就她而言，在自己的世界看到一个光着屁股蛋子，跟五花肉一样被绑起来的人还是很稀少的。
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应该往哪儿放了……
“看什么呢？”燕翼走到她旁边儿。
“啊？”方攸同看向燕翼，低声贴着她的耳朵道，“不能给他找个衣服吗？”
“衣服？”燕翼很大声地说了一句。
“……”方攸同深吸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她。
筑城朝她们这边儿看了一眼，在四周找了找，看到刚才入口的地方有一块儿小地毯。
正要朝地毯走过去，就被燕翼拦住了：“你干嘛啊？你可别乱用老头儿屋里的东西，一会儿他该发飙了。”
筑城听到她说的，只好作罢。
燕翼走到躺在地上的男人旁边儿看了他一眼：“就这，看了不跟没看一样。”
方攸同：“……”
筑城：“……”
这男人哪儿受得了这样的侮辱，刚要破口大骂，燕翼拿手指了他一下，男人到嘴边儿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一脸的敢怒不敢言。
燕翼挑了下手指，男人手腕上的绳子就松开了。
“自己捂好了。”燕翼抱着胳膊开口道，“一会儿我们问你什么，你就如实回答，但凡有一句假话……”
燕翼半弯下腰，用很低的声音说完了后半句：“就先切掉这里，再切掉这里，给你切成一块儿一块儿的，丢到苍苔河里。”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
男人被她吓得直打哆嗦，捣蒜似的点头。
燕翼看向方攸同和筑城，示意他们可以开始提问了。
方攸同看着跪坐在地上的男人问道：“你今天本来是打算带着那小孩儿去哪儿的？”
“小孩儿？”男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意识到方攸同说的是眼前这女妖变的那个孩子。
他开始支支吾吾起来：“我，我带她……”
方攸同皱着眉看他在那儿嘀嘀咕咕，燕翼半靠在一个柜子上绕着自己的头发玩儿，顺手从脑袋滴里当啷的发饰里揪下来一个银质的菱形硬片。
随后就是砰的一声，那发饰已经牢牢插|进了男人身后的墙面上。
男人都吓愣了，一动也不敢动。
燕翼不耐烦地看向他：“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都白说了？你要是非得墨迹，我现在就送你下去喂鱼好不好？”
男人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说我说。”
他一摆手就捂不住自己下面了，方攸同移开视线“啧”了一声。
男人又慌忙捂好了：“我说，我就是想带着她去个没人的地方。”
方攸同眉头就没松开过：“去没人的地方干嘛？”
男人看了看眼前这三个的脸色，燕翼看了方攸同一眼，轻叹了口气，又看向男人：“说啊！”
“我就是想，就是想……”男人越说声音越小，“我就是想和她聊聊天。”
燕翼翻了个白眼，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呢，就听见砰的一声，有个东西朝男人的脑袋砸了过去，瞬间就见了血。
方攸同其实都不知道自己扔出去了个什么，太生气了也没看，摸到个感觉挺有重量的就甩出去了，落了地才发现是个镇尺。
方攸同心说砸他都侮辱人家镇尺了。
“你他妈放屁！”方攸同骂道，“你拉着人家小孩儿大夜里的去没人的地方聊天儿？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屁话？”
燕翼拍了拍方攸同后背：“不动脑子都知道他要干嘛，又何必问呢。”
方攸同做了个深呼吸，走到男人侧后方，把镇尺捡了起来，转身一脚就踹到了男人背上：“你也知道不好意思说出口啊，你心里那点儿龌龊事儿！”
方攸同拿起桌子上的纸擦掉了镇尺上的血迹，把镇尺放回了原位。
“这事儿你干过几回了？”方攸同冷声问道。
“没，没几回。”男人嘟嘟囔囔地说道。
方攸同手里擦镇尺的纸团直接扔到了男人脸上：“你还挺骄傲是吧？”
燕翼拉了下方攸同，低声道：“你要再这么激动，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有的是办法弄他，先把要问的问清楚了再说。”
方攸同叹了口气，看向筑城：“你问吧。”
筑城点了点头，开口问男人：“那些小孩儿都是这一片儿的吗？”
“是。”
“你一般什么时候做这些。”
“晚上，一般是天黑之后。”
筑城轻轻捻了捻手指：“对那些小孩儿都做什么了？”
“就是亲一下，摸一下。”男人摆手道，“我没真做什么。”
“你他妈还想做什么啊！”方攸同差点儿又要把镇尺扔出去，被燕翼拦下了。
“具体地点在哪里？”筑城继续问道，“每次去的地方都一样吗？”
“一般都是去西山浴天池那边儿。”男人嚅嗫道，“有的时候就在附近。”
方攸同皱了下眉，看向燕翼。
燕翼解释道：“往西走，那边儿山上有个瀑布，本地人叫浴天池。”
“你胆子倒是挺大啊。”燕翼看向男人，“那片儿的大妖那么多，你也不怕给你吃到连骨头渣子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