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什么时候不见的？”筑城半蹲下来，问坐在地上的女人。
女人抹了抹眼角：“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不清楚，明明上一眼还在街上跑来跑去呢，我就跟客人说了两句话，他就不见了。”
筑城抬头看了一眼站到自己旁边儿的方攸同。
“先起来吧。”方攸同伸手扶了一把女人。
女人的丈夫搬了把凳子给她，方攸同扶着女人坐下了。
“你最后看见他的时候，他在哪块儿跑呢？”方攸同问道。
“就在那边儿。”女人抬手朝一个方向指了过去，“在那块儿，和一个小孩儿追来追去的。”
方攸同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又听到她说的话，眉头皱了一下。
“那另一个小孩儿呢？”方攸同回过头看向女人，“就是和你家孩子追来追去的那个。”
“那个小孩儿？”女人想了想，突然拍了一下大腿，“对啊，那小孩儿呢？”说着，女人就要起身找。
方攸同忙按住她：“你先别急，那小孩儿你认识吗，是这一片儿的孩子吗？”
女人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儿一个小贩就开口道：“不是！我也看到那小孩儿了，之前没见过的，这一片儿的孩子各家都眼熟，那小孩儿看着眼生。”
这人说完，人群里一阵骚乱，大家都在四处看，好像在找那小孩儿还在不在。
女人也慌了起来，一直问那小孩儿现在在哪儿。
方攸同叹了口气，对女人说道：“你现在找不到那小孩儿了。”
人群里有人问道：“是两个都被抓走了吗？”
此话一出，议论声四起，方攸同看了一眼筑城，筑城开口道：“这个不能肯定，大家先别慌，现在各自看好自家的孩子才是要紧的事情，时候也不早了，就别在这儿围着了。”
神奇的是，这些人倒也真肯听筑城的话，只是又说了一阵儿就散了。
等人群散开，筑城看了一眼夫妇，对方攸同道：“走吧。”
方攸同愣了一下，拉上燕翼跟了过去。
筑城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咱们……”方攸同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不跟他们说点儿什么了吗？这样真的没事儿吗？”
筑城走到自家的摊位前，一边踢车轮后面的石头一边说：“说些什么呢？告诉他们别着急？还是告诉他们，他家小孩儿一定会没事儿？”
听到筑城的话，方攸同陷入了沉默。
燕翼握了握她的手，方攸同轻叹了口气，把燕翼抱起来放到了小车上。
筑城推着车往前走，方攸同跟在旁边儿：“我其实也看到那两个小孩儿在街上跑了，那时候没想太多，忙着去追燕翼和另一个人了，那人虽然不是咱们要找的，但也有些奇怪，我就让燕翼先帮忙藏起来了。”
“至于那两个小孩儿，我当时只扫了一眼，并没有觉得有特别奇怪的地方。”方攸同继续说道，“但我感觉两个小孩儿都被抓走的可能性很小，他们说眼生的那个小孩儿……”
燕翼接道：“不太对劲。”
方攸同和筑城一块儿侧头看她，燕翼坐在车上晃着腿：“你俩难道不是这个想法吗？”
见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燕翼想了想继续说道：“那咱们要找的是妖的可能性是不是更大一些？”
筑城轻眨了下眼：“也难讲，妖是会变，但人也不见得不行。”
就这么说着说着，他们三个走到了一户人家后院的位置。
方攸同和燕翼打量房子的时候，筑城敲了敲门。
没过一会儿，有人过来开门，油灯的亮光照到了方攸同他们脸上，也让方攸同看清了来人。
李卜维穿古装的样子怎么这么好笑啊？这是方攸同心里的第一个想法。
“呦，结束了？”李卜维看了看门外的三个，对筑城说道。
“嗯。”筑城点头道，“我帮你拉进去。”
李卜维看了一眼方攸同和燕翼，犹豫了一下让到了一侧，把门拉开到车能进来的程度。
进了院子，李卜维把油灯放到了一边儿，伸手把燕翼从车上抱了下来：“车放这儿就行。”
“进去坐会儿吗？”李卜维把燕翼放到地上，看向筑城。
“不了吧，挺晚的了，不打扰你休息了。”筑城说道。
李卜维起身揉了一把燕翼的头发：“行，还真别说，你们仨往这儿一站还真像一家子似的。”
筑城表情很平静，燕翼也是一脸镇定，甚至直接当场变回了大人的样子，只剩下方攸同一个人懵逼。
李卜维看了燕翼一眼，笑道：“装的还挺像。”
燕翼白了他一眼，没接话。
李卜维看向方攸同，又看向筑城：“怎么回事儿，都不介绍一下的？”
筑城无奈地正要开口，李卜维就先他一步，朝方攸同点了点头：“李卜维。”
方攸同也礼貌地点了下头：“方攸同。”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客套了一会儿，李卜维对筑城说道：“阿城，帮我捎个东西。”
李卜维要带着筑城进屋去拿东西，问方攸同和燕翼要不要进屋等。
方攸同和燕翼自然是拒绝了的，毕竟人家熟人拿个东西，她们非得凑上去多少不太合适。
等两个人进了屋，方攸同才看向燕翼：“你们俩认识啊？”
燕翼“嗯”了一声，往院子里的石墩上一坐：“这原先也是个捉妖的，我被他逮过好几回。”
怪不得看到燕翼从小孩儿变成大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方攸同心道，闹半天和筑城是一个职业。
“听你这话的意思，现在是不干了？”方攸同确实忍不住自己想要八卦的心。
“嗯，好像是和他师父闹了什么矛盾，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燕翼解释道，“他和筑城师出同门。”
屋内，李卜维借着油灯的光亮，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团东西，是用帕子包着的。
筑城从李卜维手里接了过来，打开看了一眼：“你干嘛不自己给师父？”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俩一见面就要吵。”李卜维无奈地把抽屉推回去。
“你还是坚持是吗？”筑城把东西重新用帕子裹好，塞|进了袖子里。
李卜维看向他，笑了笑道：“这跟坚持不坚持有什么关系，说白了就是观念不同罢了。”
“观念不同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也不用彻彻底底地不干了吧。”筑城叹了口气。
李卜维“害”了一声，拍了拍筑城的肩膀：“你也知道我，我这个人懒得很，捉妖呢，也不是件轻省活儿，让我安生躺着吧，啊。”
见筑城还想要说什么的样子，李卜维赶紧换了个话题：“诶，怎么样啊你们今天？有线索了吗？”
“又有小孩儿不见了。”筑城答道。
“又有？”李卜维瞪大了眼睛，“那你们也没观察到什么？”
“有点儿发现。”筑城把今天晚上的情况大致跟李卜维说了一下。
李卜维听完之后点了点头道：“听你这么说，是一个人的可能性比较小。”
“而且还真说不准是人干的还是妖干的，也没准儿是人和妖一块儿干的。”李卜维拍了下筑城的肩膀，“毕竟这世道什么不能发生啊。”
“那树妖我原先没见过，她不是这块儿的吧。”李卜维朝屋外抬了抬下巴。
“刚成人形的。”筑城解释道。
李卜维哼笑了一声，手离开了筑城的肩膀：“二世的上古树妖，少见得很。”
筑城看向李卜维，听他继续说道：“这种妖怪能别走太近就别走太近。”
“你不是不干这行了吗？”筑城挑了下眉，“怎么还提醒上我了？”
“啧。”李卜维看了他一眼，“我干不干这行，你都是我兄弟，我该说的肯定要说，你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就拉倒。”
筑城笑了下，没再接话。
“行了，我也不耽误你们时间了。”李卜维边往门口走边说，“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随时跟我说。”
筑城走在他后面，看着他的背影道：“是吗，那我说这次要你帮忙捉妖呢？”
“除了这个。”李卜维说着的时候把门拉开了。
院子里，方攸同和燕翼闻声都看了过来。
筑城看了她们一眼，拍了下李卜维的背：“那我们走了。”
“嗯，注意安全。”李卜维又转头朝方攸同笑笑，“有机会来找我玩儿哈。”
方攸同礼貌地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李卜维把他们三个送出了院子，又目送他们走了一段。
“今天晚上还查吗？”燕翼边伸懒腰边打了个哈欠。
“查。”筑城很果断地说道，“这事儿不能耽误了。”
燕翼揉了揉肩膀：“行，那咱们走吧，先去审审那个变态。”
筑城有些疑惑地看向方攸同，方攸同解释道：“就我跟你说的，想把燕翼带走的那个，结果被燕翼给抓起来了。”
“我们俩总觉得那人应该知道些什么。”方攸同继续说道。
筑城眨了下眼，点头道：“嗯，那他现在在哪儿？”
“苍苔河。”燕翼说着一下子变成了一只鸟飞了出去，“我先过去了，你俩跟上啊！”
眨眼间，她就不见踪影了，只留下方攸同和筑城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筑城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是不是不会飞？”
“是……”方攸同尴尬地点了点头。
筑城没什么表情地说道：“没事儿，那我带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