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狡兔难藏,唾手功名谋
  裴年钰这一吻多少带了点惩罚的意味,楼夜锋被主人“欺负”完了,神智早就七荤八素,半晌才回过神来:
  “主人您既然这么喜欢欺负属下,您倒是多……多欺负几次嘛。属下万没有不从的。”
  裴年钰听他这么说,顿时有些心疼:
  “我不过是些与你玩闹的趣味,你,你倒还当了真了。你若这么说,我倒是不忍心了。”
  楼夜锋抿了抿嘴:
  “属下身无长处,也只有多顺着您些,您怎么用属下都好,属下只怕您吃亏。”
  裴年钰心道你这还没完没了了,轻叹一口气:
  “夜锋,两人相悦,如何谈得上谁吃亏不吃亏呢?我不是说过么,既然天下亦无人与我身份相配,你便安心当这王妃就是了。”
  “主人,论知情识趣,属下半点不懂。亦不懂红袖添香、风月情话。主人您当初是怎么……属下是怎么能入得您青眼的?”
  裴年钰转身趴在了他的胸口上:
  “因为你对我好。”
  楼夜锋叹气:
  “这世上能对主人好的人不知凡几,属下又算得上什么呢,何况属下还总惹您生气。”
  “先前我便想过此事。主人,您之前那么多年都被桃花蛊所困,不能尝得情之滋味。后来是属下给您解了蛊,您却因此便动情于属下。”
  “主人……属下只觉是占了这影卫统领身份的便宜。您若能与其他的人多相识一些,这天下的青年才俊……总有比属下这而立之年的老男人要好得多的。”
  裴年钰气不过,愤愤地推了他一把:
  “不行,再多的人也不行!喜欢不喜欢,我自己难道还不知道吗?肯这般护着我又让着我的,全天下只有楼夜锋一个。
  “夜锋,你不要想着总让我去想什么别的人,我……本王这辈子便赖上你了!”
  楼夜锋五味杂陈,半晌,默然点头:
  “……那,属下便只得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得,让你得。本王早就允了嘛。”
  “那属下在这里可要求主人一个恩典。”
  裴年钰微微肃然:“你说便是了。”
  “主人以后若是有了新的心仪之人的话,属下便自行从府中离开,绝不会碍您的眼……”
  裴年钰气笑了:“你管这叫恩典?”
  随后他一想,楼夜锋刚得了这般云雨,就跑来装大度,也未必是真心的嘛。便冷笑一声:
  “哦?你确定?我容你重新再说一遍。”
  楼夜锋怔了怔,忽然觉得……自己守护了主人十几年,如果到时候就这么离开主人,怎么会舍得。他恐怕会想主人想疯掉。
  念及至此,楼夜锋声音忍不住小了些,悄悄地试探道:
  “主人……那属下可否、可否求您……无论如何,也……也不舍弃属下的正妻之位?若您看上旁的人,只管带回府里来,属下永远以王妃身份好好服侍您。”
  裴年钰挑眉:
  “夜锋,这话说得亏心不亏心呐。前阵子我不过是和琰君多玩了几天,你便急成那样。如若我以后每天都往府里面带人回来,你还不得气疯了?”
  “属下不敢!属下……”
  楼夜锋嗫嚅半天,只觉自己的“不敢”二字委实没什么说服力。
  “属下……主人,我确实舍不得您。”
  说罢,楼夜锋一脸忐忑地抬头看着主人,生怕主人不喜。
  这天底下哪有他这般的影卫,得了主人的宠爱还不够,竟然敢对主人说您不要再看上别的人。
  十年的主从情分归情分,可主人毕竟是主人,伸手太长管到主人身上才是大忌。
  裴年钰听得这话,心里面却快要乐开花了。他生怕楼夜锋反悔,连忙应道:
  “好好好,这有什么难事,我许了你便是了。”
  楼夜锋没有说话,只静静地将主人揽了过来,让主人靠在自己的怀上。
  他知主人现下说的是真的,可日后还有几十年的时光,谁也不知道之后会如何。到时候若主人真的又钟情于别人,他还能死赖着不肯走么。
  不过……现下,主人还是他的。且让他偷偷多占些便宜吧。
  ……………………
  两个人又在床榻间磨蹭了许久,除了腻腻歪歪以外,裴年钰还仔仔细细地给他后面上了药
  因而等两人起床又梳洗好之后,已经都快要日上三竿了。
  裴年钰心道,不错,今天不用练武了。他这边正美滋滋着,外屋的楼夜锋早已收拾停当。
  楼夜锋本想着去拿些点心来喂给主人――昨日夜里主人消耗得委实不小,恐怕早就饿了。谁知他甫一推门出去,却见门口何岐倚在回廊的柱子旁,正抱臂冷冷地看着他。
  楼夜锋有些错愕:“老何?你还没换班回去么?”
  何岐冷声道:
  ”自然为了等你侍寝完。昨日的帐,可还没和你算呢。楼夜锋,你身为影卫,却半夜意图在主人的食水里下东西。这……我就不得不好好审一审了。”
  楼夜锋心中一紧,动作顿了一下,随后他深吸口气,道:
  “审……就不必了,横竖我不会告诉你的。我只管直接领罚便是了。”
  里屋的裴年钰听得两人说话的声音,火速窜了出来,站在门口,怒瞪何岐:
  “老何!你胆子倒是不小!你敢罚他试试?”
  何岐不卑不亢,行了一礼:
  “主人,这是属下职责所在。还望主人莫要阻拦。这楼某人当真该罚,否则此人若是以后恃宠而骄,只怕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日后若真的危害了您的安危,这责任可是在属下这个影卫统领身下,到时候属下便万死莫赎了。”
  裴年钰气得磨了磨牙根:
  “他哪里会害我!昨天他是为我解毒,别的你莫要问了。且他现在……”
  裴年钰转头看了一眼身边黑衣的那人,却见他那黑衣无法掩住脖颈,颈侧的那一抹红色痕迹竟是如此显眼。裴年钰愣了一下,神色忍不住转成了七分歉然,三分娇羞。
  何岐见主人这般神态,实在没忍住,闭了闭眼睛。心道,真他娘的见鬼……
  “且他现在确然已是我的王妃,你无论如何不能罚他。”
  何岐看着这两个人他面前秀啊秀,简直是心里憋了一堆气。他身为影卫统领,抓住错处罚楼夜锋,已经是他唯一的一点点小小权力了,如何肯这么放过?
  于是他低声道:
  “主人,楼教习即便为王妃,也是影卫,合该以影卫条例约束之。”
  “何岐,以后不得对王妃不敬。”
  何岐气不过,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两句:
  “这天底下哪有飞檐走壁,到哪里都跟着您的王妃,王妃都是老老实实呆在后宅内院……”
  楼夜锋听到这里,忍不住有些担忧地看向主人。他自然想当王妃,可比起王妃,他当然更看重能够随时保护主人。
  裴年钰一挑眉:
  “他是影卫,当然能随我出去。”
  何岐气得跳了起来,一指他:
  “那就让这货按着条例去挨罚!”
  裴年钰一脸的理直气壮:
  “那不行,当夜锋要出去的时候就是影卫,当他违背了影卫条例的时候就是王妃。”
  他心道,国际驰名双标,谁也比不过我。
  何岐:“……………”
  他一口气憋在胸口,已经无话可说了。
  楼夜锋当然是站在何岐这边的,连忙道:
  “主人,属下昨日委实过分了些,本就是应当去领罚的。”
  “你这人!”
  裴年钰沉思一瞬,道:
  “这样吧,以后楼教习若有错处,由本王亲自来罚,这样总可以了吧?”
  何岐只是为了规矩而已,这样处置倒也勉强可以,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楼夜锋则是一脸的“我等着主人来罚我”的表情,哪里知道裴年钰想的其实是根本就不欲罚他。
  “如此也好,只盼主人莫要手下留情才是。属下告退。”
  何岐刚要离开回去睡觉,却被裴年钰叫住了:
  “老何等一下!还有件任务需要你去办。”
  “主人请吩咐。”
  裴年钰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看上去有些淡淡的不高兴。
  “是这样,你去查一查,前几天都是谁在府里乱嚼舌根。”
  ……………………
  吃过午饭之后,裴年钰便坐在涵秋阁的正殿中,盯着何岐去一个一个的问此事。
  那些丫鬟们自然不敢违抗统领大人,那日云池散播谣言的时候又是对着不少丫鬟都说了一样的话,因此很快就被揪出来了。
  云池跪在王爷和统领大人的面前,瑟瑟发抖。
  “说,你故意让楼教习听见我要娶何姑娘为王妃这般子虚乌有的事情,到底有什么目的?”
  云池不想供出来连霄,盖因连霄给了她那么一大笔银子,这转头就把他给卖了似乎不太好。于是她只好弱弱地辩解道:
  “婢子只说了王爷要娶王妃,并不曾与旁人说要娶何姑娘。王爷您……您这不是娶了王妃了么,如何能说婢子说的是谣传……”
  裴年钰:“……………”
  她说的好对,竟然无法反驳。
  何岐冷哼一声:
  “这等诡辩之话术,如何是你一个丫鬟能想的出来的,还自作主张这么宣扬出去?其后必有指使。云池你还不快如实招来,难不成也想尝尝影卫刑司的滋味么?”
  云池见事情严重,只得把连霄供了出来,顺便连自己拿了连霄百多两银子的事情也老老实实地说了。
  “他给你的那些银子在哪?”
  “在……在奴婢的房屋中。”
  裴年钰心道这老何怎么连丫鬟的银子都不放过,委实过分,连忙制止了:
  “好了好了,那银子他给你便给你了,我不会再要回来了。此事想来是连霄以花言巧语诱骗你,不与你相干,你且回去吧。”
  云池愣了半晌,才道:“奴婢谢王爷开恩!”
  “老何,去把连霄给我叫过来!”
  何岐转身一行礼:
  “主人且慢。”
  “怎么?”
  何岐心道让主人来审连霄,审完了岂不是一句“算了算了别罚他了”就这么揭过了?连霄与楼夜锋当然不同,楼夜锋胆大包天就……胆大包天了。连霄这太纵着他就不怎么像话了。
  “主人,您今日误了起身的时辰,练武的功课已经落下了。不若您先去练武,连霄那边让属下去问罢。若是问出来他有什么错处该罚的,属下提前让您过目便是。”
  裴年钰想到练武又可以和自家新上任的王妃酱酱酿酿了,且他罚连霄之前总要让自己签执刑单的,倒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便道: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