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玄幻小说 > 剑盾火药和魔法师 > 第1章调令
  军营乱糟糟的,平常养在后头马棚的驮马都上了嘴套,牵着板车杵在营。
  
  
  几个士兵忙上忙下,先是一箱箱物资堆满板车,然后罩上两层蜡布,最后再用麻绳捆好,固定住板条箱和蜡布。
  
  
  兵团今日就要开拔,虽然去哪男爵还没通知,但军营小道消息已经传遍了。
  
  
  前线大概是吃了败仗,就算没有,也肯定陷入劣势了。
  
  
  按往常,宪兵随便抓几个话多的抽一顿,男爵出来训个话澄清一下,大家也就闭上嘴老实干活了。
  
  
  可蓝山关口巡防处每天都能抓上几号溃兵,这些人虽然讲的颠七倒八,可是总结起来,北边毫无疑问打了败仗。
  
  
  离奇的是,男爵居然也没出来说点什,他的沉默等于放纵了“谣言”的传播。
  
  
  蓝山再往北是片泽地,五十多年前帝国编绘的地图上,官方给取的名字是多瑙泽地,但根本没几个人知道这名字,因为这块泽地上并没有开发城镇居住地,大陆上常年的战争一直扼制住了人口的快速增长。
  
  
  帝国有许多土地可以开发移民,多瑙泽地实在是没什发展前景。
  
  
  数不清的大小湖泊布满了蓝山以北,想要越过这片百来公的泽地,行人要花许多的时间绕路,从湖与湖的缝隙间穿插而过。
  
  
  遇到雨季,许多湖泊会连成一片,路程又要翻上许多。
  
  
  军队想要通行,更是一件难事,有些湖紧挨在一起,中间被湖水涨幅泡的像稀饭一样烂的黑泥地,勉强够人行走。
  
  
  但驮马拉的板车,毫无疑问会陷进去。
  
  
  不过一百多公,够第三步兵团走上个四五天。
  
  
  但是男爵觉得还不够久,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会这倒霉。
  
  
  半个身家拿去运作,加上他自己还算有些真材实料,换来这个步兵团长的职位。
  
  
  他不怕被拉到前线去打仗,花大价钱买来这个位置就是想要靠战功赚更多钱和权力回来。
  
  
  可是刚上任,皇帝就和肯特堡自治联盟签了关税协议。
  
  
  整个魁克哈兵团被调到了帝国的另一头去换防。
  
  
  第三步兵团分到香槟,两年下来只有几次出营抓点流窜过境的盗匪团伙。
  
  
  男爵在香槟应酬一个月听的音乐会都比这多!
  
  
  好不容易挨到前线调动,又被香槟城的老爷插了一脚,第三步兵团被丢在奥兰治,不能和魁克哈其他兵团汇合。
  
  
  现在这道男爵千盼万盼的调令下来,却没有让他产生一丝一毫喜悦。
  
  
  他是想靠战功发家不假,帝国贵族的晋升机制就这一条路,男爵有野心有能力,也够胆大。
  
  
  但他不想草草丢掉自己正值壮年的小命和老家的四个夫人。
  
  
  作为一个战区的部队,团级单位的指挥官每个月都会收到一份军报。
  
  
  奥兰治离前线不算特别远,每月十五号的军报从前头战场的指挥帐出来,当月就可以送到奥兰治。
  
  
  通过军报,男爵对第一线上的情况并不是两眼一抹黑。
  
  
  主力军团都在米奈希尔河边上,一边阻止对岸的叛军偷偷架设浮桥渡河,一边尝试自己架设浮桥投送兵力过河。
  
  
  多瑙泽地南边是整条蓝山山脉,西边是荒海,东北方向就是米奈希尔河南岸平原。
  
  
  奥兰治驻扎兵团唯一的理由就是防止有可能出现的渡河叛军绕到蓝山关隘来妄图进入帝国腹地,在几个主力总兵团的眼皮底下,这只有可能出现的叛军就算出现了,也绝不会太多。
  
  
  就算哪一天真有一只叛军来冲击蓝山关隘,男爵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摸不着头脑。
  
  
  问题出现在溃兵身上。
  
  
  哪怕米奈希尔河突然消失变成平地,叛军又击溃了帝国投放到这的三个总兵团,差不多一万名正规军。
  
  
  溃兵也不应该出现在蓝山关隘啊!
  
  
  米奈希尔河南岸是大陆上最大的平原,也是帝国最不能失去的心脏。
  
  
  帝国能在这样的兵役下养的起七只满编制的独立兵团,全靠无比肥沃的罗曼平原。
  
  
  兵团就算全线溃败,溃兵也应该从平原直接往南逃。
  
  
  哪有绕远路往西再从多瑙泽地南下进入蓝山关隘的啊。
  
  
  溃兵会出现在蓝山关隘只说明了一件事,帝国至少有部队在多瑙泽地到东北这片理论上的安全区吃了败仗。
  
  
  有叛军成建制的过了河,至于南岸到底有没有全线溃败还不知道。
  
  
  这是男爵唯一能理清楚的,本月的军报到了没几天,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南岸发生了什,产生了如此大的变故。
  
  
  调令上写着立刻北出关隘向南岸主营汇合,骠骑传完信马都没下就调转马头跑了。
  
  
  这面阴谋味实在太重,男爵几乎可以肯定他是一个牺牲计划的一部分。
  
  
  但作为帝国贵族体系的一环,他没得选。
  
  
  第三兵团当天就越过了蓝山。
  
  
  阴郁的男爵骑在马上,只恨现在不是雨季,多瑙泽地最好淹成多瑙湖,把他堵在蓝山脚下,把可能出现的叛军也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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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明戈斯领着琥珀城兄弟联合会一共一千两百人在烂泥行军。
  
  
  琥珀城兄弟联合会是由来自琥珀城及其周围五六个村镇的壮丁构成,在发起暴动成功,砍掉“糖人公爵”威尔第的脑袋后,宣布加入了安其那城邦联合体。
  
  
  也成为了帝国叛乱名单上的一部分。
  
  
  琥珀城其实跟琥珀没啥关系,当地人多以养蜂为生,因质量良好的蜂蜜而闻名,有吟游诗人歌颂这些蜂蜜宛如琥珀一般晶莹剔透,光泽闪烁。
  
  
  当地的蜂农也颇引以为傲,久而久之,大家都称之为琥珀城。
  
  
  兄弟联合会就是琥珀城掀起反旗后自己成立的军队。
  
  
  北边的叛乱多从城市发起,成功后就宣布加入联合体,继续支持其他城市的起义。
  
  
  米奈希尔河北岸的叛军就是由安那其联合体下几十个城市的兄弟会组成。
  
  
  多明戈斯已经带着这些崇拜他的蜂农,伐木工,园丁,击溃了一个成建制的帝国步兵团。
  
  
  现在正在去计划中要击溃的第二个步兵团路上。
  
  
  想要完成计划,最重要的其实是不能迷路。
  
  
  一千两百人的队伍,一辆板车或者独轮车都没有,所有补给都靠兄弟会的人背着。
  
  
  他们没有帐篷,没有药品,没有替换的武器和补给,连锅和火绒都没有,只有够吃两三天的黑面包。
  
  
  除了一千两百个拿着武器的男人。
  
  
  这支军队几乎只剩下胜仗后高昂的士气。
  
  
  根据南方兄弟的情报来看,多明戈斯有些担忧他从未见过的蓝山关隘。
  
  
  他们要快速通过这一处山脉缺口,进入帝国腹地,要是被堵在山脉外面,目标没法完成,琥珀城兄弟会也将因为断粮溃散。
  
  
  但好在接连出现的湖泊,证明了他们的方向没错。
  
  
  步兵团到第一天傍晚只走了约莫二十公地,但从地图上看,只能说勉强离开了蓝山关隘。
  
  
  制约军队移动速度的往往不是人。
  
  
  相反,是马的体力。
  
  
  驮马在拉着板车的情况下,体力消耗的很快。
  
  
  为了保护这些军队财产的健康,常规情况下,大约十公就要休息一次,给马喂料刷汗。
  
  
  巴蒂尔也被喊去帮忙,充当半个马倌。
  
  
  苏丹挑了一块稍微干燥些的泥地,用手摸了摸确定无误,满意的一屁股坐了上去。
  
  
  就在半天前,响午部队开伙的时候,他听到原地休息的号声就傻了吧唧往地上一坐。
  
  
  整个下午他都忍受着战友们的憋笑声穿着湿屁股的裤子行军。
  
  
  兵团开拔,到处飞传的流言反而熄灭了。
  
  
  反正大伙都是大头兵,前面就是天塌了他们也得听军令乖乖行军。
  
  
  因为战事产生的溃兵,帝国还不好统计他们到底是死了还是逃了。
  
  
  但逃兵,一旦录上名字,家乡的亲人一起遭殃不说,自己也多半逃不到哪去。
  
  
  所以帝国兵团的基础士气一向很高,要开溜逃命也等打输了再说。
  
  
  多瑙泽地除去湖泊,其实是标准的平原。
  
  
  湖的前头还有湖,狭窄的河岸很容易被忽略,让人觉得前面是一片海。
  
  
  在苏丹眼巴巴盼着肉粥煮好时,大湖的另一头出现了一群黑乎乎的小点。
  
  
  离湖近的士兵很快就发现了那些逐渐变大的人影。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到了男爵耳朵,顺便也扩散到了整个兵团。
  
  
  和男爵心瞬间蹦出的许多计量猜测不一样。
  
  
  苏丹是真的很想喝上这口热乎的,加了洋葱和肉干的咸汤。
  
  
  男爵重新翻上了马,妄图用更高些的视角看清对岸。
  
  
  但临近徬晚,湖面因为温差起了些淡淡的薄雾。
  
  
  通过观察服饰判断敌友的尝试失败了。
  
  
  他只好使用能想到的最后一种方法,让副官去升起帝国兵团的旗帜。
  
  
  兵团的军旗是为了在混乱的战场上向附近的其他友军指明自身的方位。
  
  
  行军是不举军旗的,几根硬木杆拼成接近五米长的旗杆。
  
  
  哪有士兵能举著这一根四十多斤,重心离人一米多的旗杆走一天路。
  
  
  加上第三步兵团在奥兰治当了一年半不合群的单机哥,更没有用上军旗的机会。
  
  
  副官下去找了老半天,才在几个木箱翻出来奎克哈第三兵团的旗帜。
  
  
  男爵强忍着一脚踹翻副官的火气,看着手下把绣著毒蛇与老鹰的军旗绑上旗杆。
  
  
  多段拼接的旗杆还没装好,前头的士兵突然有了些哗动。
  
  
  顺着湖向对岸看去,一杆军旗已经立了起来,似乎是怕这边看不清,还轻微挥舞了两下。
  
  
  眯着眼望去,男爵紧绷的神经终于一缓。
  
  
  旗帜底色的鲜艳的红,纹章看不清,但一眼就知道是帝国的军旗。
  
  
  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