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都市小说 > 被亡国帝卿缠上后 > 第17章 利诱
  没了七娘,一家人都像失了主心骨一般不知该如何是好。
  晏行心里头也慌,七娘说到底是因为他的请求才出事的,便是她有各种托词,也不会减少他半分歉疚。
  他不想死,并不代表他贪生怕死。
  他是大瞿的帝卿,便是不受群臣拥戴,不受百姓欢喜,却不至于让一个无辜的百姓代他去死。
  倘若当真到了那一步,他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护住罗綦。
  郭万鼎之前察觉到动静就一直偷偷跟着押送罗綦的队伍。
  没多久城里就贴出了三皇女的告示,昭告幽都城里及幽都城外十村八甸的人午后都去围观罗綦受刑。
  就在南城门口刚设立的砍头台,并且命令那些被招降的汉人打着锣鼓四处宣扬着。
  其实就是押不愿去的人去看。
  “那个林世蕃也押台子上呢,跟大姐跪在一起。呔,这种告密的无耻小人也是活该,她以为她跟了北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郭万鼎狠狠往地上钉了口唾沫,一直听在耳里的晏行却心有所动,从罗小阮身后走出来,问道:“来罗家村的人还有多远。”
  他突然出声倒叫郭万鼎一愣,她以前哪儿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啊,比小柳枝不知道漂亮了多少倍去。
  “这...这...这...”
  一时看傻了眼,罗小阮在一旁替晏行解释道:“阿行就是七娘之前救回来的人。”
  “哦,”知晓了可能是大姐的人,郭万鼎不敢再看,其他心思全歇了,恢复正常道,“我刚才快跑回来的,那些人也就三四里地的路程了,等会儿躲家里的都得被提溜走。”
  晏行沉吟:“等会儿我们也跟着去。”
  “不行啊,阿行,”罗小阮有些着急,“七娘被抓之前特地吩咐了要我好好儿护着你,要是她不行了就送你和长生去临泽山,你可不能再出事。”
  晏行拍拍他揽在自己小臂上的手安抚道:“无碍,我们就是先去看看,干等在家里也没用。”
  “可是...”
  “没有可是。”
  晏行说得斩钉截铁,罗小阮早就见识过他的气势自然不敢再再劝,况且他心里也确实担心罗綦。
  说完晏行先到厨房里取了一把草灰抹到了脸上,接着从房里取来一块布盖在头顶,遮住了大半的面容,不让人窥见他一分绝色。
  “长生,你快先去洞里藏好,我们不回来你就不许出来知道没?”
  长生知道七娘出了事,着急道:“长生也要去救七娘!”
  “听话,带着小花去洞里睡一觉,起来就能看见七娘了。要是你也去了,七娘回来看到家里粮食全没了一定会生气的。”
  “真的吗?”长生有些存疑,不过阿行脸上一点骗人的表情都没有,“好吧,那你们快点把七娘带回来,长生在家里看粮食。”
  “嗯,我们很快就回来。”
  不多时,北狄人派来的小队已经把村子里大部分躲在窖洞里的村民全部找了出来赶在村门口的空地上。
  好多天没见过阳光的村民陡然重见了日月都有点儿不太习惯,更摸不着头脑,还以为北狄人要把她们全拉走屠了。
  霎时男人孩子的哭嚎声响天彻地,晏行和罗小阮就躲在其中,显得格外地低调。
  一道鞭响打在他们旁边的泥地上,领头的仇昭凶横吼道:“嚎什么丧,你家女人死了?!”
  这大冷的天,她们姐儿几个原本在棚子里喝酒吃肉呢,现在还要被拉过来押这群不识好歹的村民去看热闹,真他爹的倒霉。
  那三皇女真是喜怒无常,不好对付。
  原本围在城门口稀稀落落的人群逐渐壮大起来,只是都抄着手唯唯诺诺的模样,比她们北狄人那股骑马射箭的精神气儿差远了,难怪会亡国。
  萧柘饮了口马奶酒,低觑着这群被她踩在脚下的汉人百姓,满目的野心。
  以后是她们北狄人做主的天下,她需要一个傀儡去制约这些蝼蚁,让她们害怕,让她们不敢生出杂心,安安静静地替北狄的江山做事。
  只要有了惧意,城外山上的义军,南边儿想起复的朝廷都不足为惧。
  酒缸摔碎在地,烈酒的香气带着嗜血和危险蔓延开来。
  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抬起直视她的权威。
  染过酒气的九环钢刀被她亲自扛在肩上,走到罗綦面前道:“是叫罗綦?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说出当日攻城之人是谁,去了哪里,我这一刀就不砍在你头上。”
  “呸!今天我罗七娘河边湿了鞋,伸头不过碗大的疤,脑袋掉就掉了,十八年后又是个好娘子!大家伙儿也别怕她们,咱们人多,杀一个值,杀两个还赚了!”
  她这话说得粗,却慷慨激昂调动了不少台下百姓的情绪,引起了一阵骚乱,冲撞着阻拦的士兵,一直积压的民怨沸腾奋起,势要把北蛮子赶出汉人土地的架势。
  把原本站在前面准备随时亮出身份救人的晏行也给挤到了后面去,连他的声音都被掩盖了过去。
  萧柘捏了捏手心缠着布的刀把,燥热的掌心凭生出些粘腻的汗水。
  眼前这个仰头伸颈的女人确实不可小觑,若是能为她所用自然是一员猛将。
  她生来喜欢就驯服野马,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运气,靠的就是敢冒险,还不至于怕个野草样的小女。
  罗綦激情愤慨,头一回感受到了死味儿倒也没那么惧怕,睁大眼往台下一看,想记住她死之前的最后一幕,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有个美人特地过来给她送刑,说不定还能记她一世,这辈子也值了。
  罗綦瞧着他要奋力往前挤的模样摇摇头,然后缓缓闭上眼准备迎接那夺走她命的最后一刀。
  刀身上的圆环碰撞响动,摈弃了所有的噪杂纷乱。
  罗綦耳朵里只能听到这个。
  凌厉的刀风划过后颈――
  罗綦闭紧眼一咬牙。
  没有有臆想中的钻心疼痛,大冬天里,后背浸满了冷汗。
  也许死了就无知无觉。
  她大着胆子努力睁开一只眼,太阳当头照得热烈,不是地狱鬼门,也没有青面獠牙的牛头马面。
  倒有个系着头带的魁梧女人站在眼前揶揄地看着她。
  这人也忒不道德,不下刀非要吓她。
  再来一次,她又得重新做多少心里建设。
  也不知道这刀利不利索。
  爹的,也太可怕了,别到时候给阿行看到她脖子头就粘了块皮的丑样儿,记是记着了,那可是一辈子的噩梦。
  没等她想完,刀锋真就落在了她身上,把捆着她的麻绳全给松了,断在她膝盖边。
  罗綦顿时有点儿不明白了,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萧柘抓住她胳膊将她扶着站了起来。
  “我敬你是个勇士,我们北狄人最佩服勇士。今天我可以不杀你,但是这个,”她指着旁边颤颤兜了一裤子尿的林世蕃,“这是你们汉人的叛徒,该由你亲手斩杀”
  跪得太久,罗綦眩晕着只能靠手上刚被塞进的一把钢刀站稳。
  林世蕃还没从今早告密之后被授予了一个官衔的喜悦中反应过来,这时候原本要落在罗綦脑袋上的刀居然到了她头上。
  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林世蕃挣扎着像一条毛虫样挪到罗綦脚下,哭天抢地地求饶道:“罗綦,罗綦啊,我们可都是汉人!你刚来码头的时候是我们母女帮了你一把,你别忘了!罗七娘,你不能杀我!我再也不敢了,我...我以后给你当马骑,当你手底下的狗!”
  喊声之凄绝,惨绝人寰。
  萧柘一巴掌拍在微微发颤的罗綦肩头,笑问:“怎么了,你不敢?你不砍了了她死的就是你。你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儿?为了个两面三刀的败类?值得吗?罗綦,我看得出你是个能人,不会只在码头上当个扛货包的粗娘子,杀了她,我许你荣华富贵,滔天权势,以后没人敢瞧不起你罗七娘!”
  她的话像毒蛇一样在罗綦心里游走,吐着毒芯子,把她内心本就掺了毒的欲望野心全勾了出来。
  罗綦从小就拿土地庙的贡品果腹,她从不信命,也不信神佛,前路怎么走永远把握在她自己手上。
  很多时候也许是差个机会,也许是少一次机缘。
  离她想要的那些依旧差的很远。
  她朝站在人群里站着的晏行瞧了一眼,只一眼就看到了他脸上无尽的慈悲之态,想尽力安抚她躁乱的神情,想叫她平静下来不要冲动,那天晚上在他寝宫里见到他的时候一样美好。
  若他是个悲天悯人的菩萨,她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刹阎罗。
  本就不属一类。
  怎么会不平静,刹那间罗綦早就想通了很多。
  眉眼一狠,刀锋迎着午日最灼热的阳光劈砍而下。
  咔嚓一声,人头落地,血液喷洒在罗綦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留情犹豫,所有人都噤了声。
  人头刚好被踢滚到晏行脚下,污浊的血液沾染了他素雅的鞋面。
  满目刺眼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