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是季霆的私人医生，本职工作是负责季霆的健康。
但除此之外，他还受季霆委托，每年都会去季家老宅给季老太爷检查一次身体，目的是为了让季霆清楚爷爷的身体情况。
上一次去，是三个月前。
换做是旁人，别说是三个月前见过的人，就是三个小时前见过的，也未必记得。
可苏禾不同，他从小就属于超忆症侯群，有过目不忘的天赋。
刚刚医治过的棠小姐的母亲，三个月前分明还是季家老宅的佣人之一。
季霆坐在驾驶座的正后方，听完苏禾的话后，沉睿的面容渐渐绷紧。
棠缘的母亲在他家老宅当过佣人？
片刻后，季霆拨通了老宅管家的电话。
夜色已经深了，电话却还是很快就接通，手机里传来管家乔姨的声音，“大少爷，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季霆面容沉敛，“乔姨，麻烦你给我一份这三个月内在老宅工作的女佣名单。”
那头愣了一下，“现在么？”
这会儿都已经快十一点了，大少爷好端端的查老宅的佣人做什么？
难不成是有人闯了什么祸？
季霆没有多说，只让她尽快整理，便挂了电话。
老宅的佣人资料都有电子档备份，所以季霆要的资料很快就发到了手机上，打开文档后，他很快就找到了对应的照片。
【孙虹】
棠缘母亲的名字，资料上显示她是一周前提请离职的。
季霆蹙了蹙眉，再次拨通了管家的电话，“这个孙虹，是贴身伺候爷爷的？怎么离职了？是辞退的？”
乔姨愣了一下，否认道，“不是，她是主动请辞的，说是女儿不让她做了……”
乔姨解释过后，又不放心地询问道，“大少爷，您怎么问起她来了？是不是她离职后乱说了什么？”
季家老宅的佣人工作都签了保密协议，老宅内的事就算是离职也不能出去乱说，否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之前就有佣人出去乱说，导致媒体写了一些夸大其词的东西，惹得季霆很不高兴，而那名多嘴的佣人下场也……
乔姨替孙虹捏了把冷汗。
“没什么，随便问问，”季霆嗓音淡淡，若无其事道，“伺候爷爷的人找到合适的了么？”
乔姨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吐苦水，“我正发愁呢，老爷子要求高，您也不是不知道，虹姐走了以后，临时顶替的人出了好几次错，老爷子心情都不好了。”
“那个离职的孙虹，话不多，手脚勤快，最重要的是做的一手好菜，老爷子就爱吃她做的菜，还别说，她在的时候老爷子肠胃都被调理的蛮好的，可惜了……”
唠叨了几句，乔姨才意识到自己话多了，连忙说，“大少爷，你看我，跟您说这些干什么，放心，我一定尽快找到合适的人选。”
季霆没再多问，“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车还在行驶中。
苏禾询问道，“跟乔姨确认了？”
“嗯。”
苏禾讥讽道，“让亲妈上阵，够下血本的，还真差一点让她骗过去了。”
季霆作为海城数一数二的钻石王老五，虽说有个海外的未婚妻，但毕竟不在身边，往他身上扑的女人是一茬接着一茬。
苏禾跟在他身边多年，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
派人潜入季家老宅套内部消息，也不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做了。
季霆蹙了蹙眉，“巧合而已，你是不是想多了。”
苏禾一愣，“您觉得是巧合？”
季霆靠回椅背上，单手搭着车窗，望向车窗外的风景，嗓音淡淡，“下这么大
的一局棋就为了接近我？她不会。”
“您别被她的装可怜样子骗了，绿茶的惯用手段。”
“绿茶？”季霆的唇边提起一抹弧度，“那她也不是一般的绿茶，你是没见过她耍小聪明被拆穿的样子。”
狗腿的很！
后视镜里，季霆的笑意映入苏禾眼中，让他错愕不已。
愣了好几秒，他语气复杂道，“季总，您跟她很熟么？”
季霆十几岁就接管鼎乐集团，这一路过来他陪着见惯了尔虞我诈，接近他的人大多另有企图，所以难免待人警惕。
棠缘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竟然能让他放松戒备，提起她时这么轻松惬意，实在匪夷所思。
季霆没有否认，吩咐道，“既然已经辞职了，她妈妈在老宅做过佣人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苏禾回过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能让季总这么上心，这位棠小姐有点本事的。
——
棠青山被警察带走以后，很快就提起诉讼。
开庭前需要走调解流程，双方律师和当事人约在法院见面。
见到棠青山时，他胡子拉碴，整个人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短短几天仿佛瘦了十几斤，眼窝都陷下去了，再没了之前的张扬跋扈。
棠青山的律师告诉棠缘，如果她和棠妈在谅解书上签字的话，这个案子就可以大事化小，棠青山最多就是被拘留几天。
“我真的错了，老婆，缘缘，”棠青山丧着脸，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指天发誓道，“我保证我以后绝对不对你和你妈动手了。”
他活了四十几年，还从来没受过这种罪，拘留所里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棠缘不为所动，看着白纸黑字的谅解书，心里只有憎恨。
一个伤害了自己二十几年的男人，从未扮演过所谓父亲的角色，凭什么到了他该付出代价的时候，她签个字，他就可以全身而退？
“我们不同意谅解。”
棠缘嗓音冷冷的，直接把谅解书推了回去，“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棠青山的律师不慌不忙，把目光投向了棠妈，“孙女士，您呢？”
这个案子提交的验伤报告中，棠妈受伤比棠缘严重得多，所以她才是棠青山最终怎么判的关键。
棠青山也急了，竟扑通一下，直接朝着棠妈跪了下来。
“老婆，我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我求你了，原谅我吧，我保证以后不再犯了，我戒赌戒酒，我跟你好好过日子，我找个地方打工，赚的钱都给你！”
棠妈吓得退了半步。
棠缘下意识护着母亲，手却被母亲抓住，一抬头看到母亲神色迟疑，欲言又止。
她心中骤然一沉，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母亲又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