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而在第一次家暴发生过后,再发生的无数次都是由女人的心软间接导致。
  可怜,但也自作死。
  从小到大,这句话在棠缘的家里验证过无数次。
  棠青山每次醉酒后打完母亲,第二天清醒了又会求她原谅。
  他一次又一次地保证不再动手,母亲一次又一次地选择原谅,再给他一次机会,一次又一次重蹈覆辙。
  棠缘之所以这三年狠心没联系过母亲,就是因为这个。
  她恨母亲的懦弱和这无用的善良。
  如果今天母亲再一次心软选择谅解的话,她就真的不知道自己做这一切意义何在了。
  正当棠缘心灰意冷时,棠妈颤抖的声音在调解室里响起。
  “我不谅解!”
  棠缘倏然抬头,看到母亲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的脸,“他那天差点掐死我女儿,凭什么还让我谅解。”
  因为情绪激动,母亲浑身都在发抖。
  棠缘错愕地握住了母亲的手,心情复杂。
  棠青山跪着往前爬了好几步,急声道,“老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那是喝多了,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喝酒。”
  棠妈把棠缘护在身后,嗓音颤抖,“这些话你和警察去说吧,你要是真的想悔过,就去牢里面悔过一辈子,别再来祸害我女儿!”
  棠青山脸色一变,爬起来骂道,“我怎么祸害她了?你是不是被这死丫头洗脑了?我才是你丈夫,你他妈懂不懂应该听谁的?”
  刚刚还装可怜,这会儿本性毕露无遗。
  他还想冲上来,却被警察抓住。
  棠缘的律师立马站了起来,疾言厉色道,“我方不接受调解,直接走流程吧。”
  负责调解的工作人员也明白,这样的情况再调解毫无意义。
  棠青山被警察带走时还在放狠话,“不就是坐牢么?你们等着,等我出来!”
  棠缘感觉到母亲的手颤抖着,以为她是害怕,谁知素来温和的母亲却忽然冲到门口,冲着棠青山的身影狠狠啐了一口。
  “我呸!只要我活着,你休想再动我缘缘一根头发!”
  棠青山瞪得像牛一样的眼睛里充斥着不可置信,触及棠妈狠厉的眼神时,竟被吓得脸色发白,回过神时已经被警察拖离。
  这是棠缘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母亲骂人,尽管浑身都在发抖,可眼神却无比的坚韧,那种誓死要保护自己的模样,让她无比的安心。
  “妈,”她从后面抱着母亲还在颤抖的肩膀,轻声道,“咱们回家。”
  “……”
  法院门口,棠缘和母亲等左胜男把车从停车场开出来。
  因为怕被人认出来,她口罩和帽子都戴的很齐全,左胜男的车一到,立马就上车走人,没有做过多的停留。
  但偏偏上车前还是被人看到了。
  李钰是来法院办事的,刚办完事出来,就在门口看到了棠缘,尽管全副武装,但毕竟是熟人了,还是被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来法院干什么?
  正想着,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一看来电显示‘总裁’二字,她立马按下接听。
  “席总。”
  “回来了么?”
  电话那头,席卿川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冷沉。
  李钰忙往停车场走,边走边说,“刚交完材料,正准备回去,您有什么吩咐?”
  “不用急着回来,这周五兴港的张总和太太金婚纪念日,你去备一份礼物。”
  “好,”李钰点头应了下来,思索片刻后迟疑道,“席总,这周五您不是要跟白小姐去看婚房么?”
  因为之前绯闻的事,秦凤至为了安抚白家
  ,主动提出要购入一套别墅,作为婚房送给小两口,让席卿川陪着白笙去挑。
  其实席卿川名下房产众多,秦凤至此举,不过是为了两家面子上过得去。
  “席总,时间是夫人定的,您要是爽约的话,夫人那边……该不高兴了。”
  只是提到秦凤至,李钰便后背发冷。
  绯闻一事,秦凤至虽然没找自己麻烦,但是也让人来敲打过了,那些话每个字都刻在她的脑海中,光是想想便胆寒。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
  “知道了。”
  冷淡的三个字,泛着道不明的寒意,让李钰打了个寒颤。
  席卿川说,“张总的金婚宴,提前把礼送到。”
  随后,电话便被挂断了。
  李钰本想提一嘴在法院遇到棠缘的事,也没来得及开口。
  算了,这么久了也没见总裁问过棠缘一句话,说与不说应该也没什么意义。
  入夜。
  棠妈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大桌菜庆祝。
  左胜男这个葛朗台难得大手笔,开了一瓶本来要送客户的贵价红酒。
  她先给自己和棠缘各自倒了一杯,“棠阿姨你还在吃药,就不给您倒酒了。”
  棠妈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但是精神却非常好,拿着高脚杯主动要求道,“今天高兴,给我也倒一杯。”
  左胜男迟疑着和棠缘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今天确实是个特别的日子。
  “好,那今天破例,”左胜男爽快地棠妈也倒了一杯酒,情绪高涨,“阿姨,咱们今天一醉方休。”
  棠妈举起酒杯,“胜男,阿姨敬你一杯,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照顾我家缘缘。”
  左胜男忙摇头,“阿姨您这么客气干嘛,我跟缘缘是朋友,是互相照顾的,以后还要麻烦阿姨您多照顾照顾我了。”
  棠缘哼了一声,“你倒是想的挺美的,想天天来蹭饭吃是吧?”
  左胜男眉头一扬,“怎么的?你不同意啊?阿姨同意就行了。”
  棠妈一脸慈爱,笑眯眯地看着俩人斗嘴。
  棠妈的酒量不好,喝了两杯红酒就不行了,晕乎乎的被棠缘和左胜男两个人搀回卧室里睡下。
  俩人也有点晕,瘫坐在床边的地毯上。
  左胜男指着老化的墙纸,嫌弃道,“之前就跟你说了这房子太老了,又偏,不安全,你非不信,我看要不还是让阿姨搬到我那儿咱仨一起住。”
  “得了吧,”棠缘白了她一眼,“你那小公寓,住我们俩都费劲,再加我妈都快转不开身了。”
  “我把工作间收拾出来,能住得下三个人。”
  棠缘挽着左胜男的胳膊,嗓音染着几分醉意,意味深长道,“这个事情,包在我身上,不用你操心。”
  以后不用担心棠青山找上门,她可以安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