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刚刚盛庭之还有说过，无论可能性有多大，他们都必须要排查。很显然，某只小狗子一紧张，就没听进去。
但盛庭之对栗梓天的耐心与日俱增，所以他索性问道：“那你觉得他们可能会在哪里？”
“嗯……这楼里有没有什么能住人，不需要房租，又比较隐蔽的地方呢……”栗梓天看着电梯的楼层按键，喃喃自语道，“快递车虽然不是当天出入，但还是会出去一趟再回来，这说明，他们需要搬运东西，或是与外界联络，或者……干脆就是采购食物和生活必需品。”
“犯了事的人总是要谨慎小心的，他们应该会尽量避免和其他人接触，尤其是刘亮，邻居认识他，调查的人也嘱咐过邻居们如果看到他要及时报警，所以他应该会避免一切和邻居碰面的可能。你的推测有道理。”盛庭之也并没非没想到过这些，但他的部署是全面排查，每个角落都不会放过，所以并没有专门提出这一点，只需要在实际行动中多注意就是了。
“‘灯下黑’这一招是很高明，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也确实没能第一时间就想到他们可能在这儿。所以他们也一定是谨慎的……”栗梓天仍然在看着电梯按键，随后他心中一动，忽然说，“师父，你为什么没按楼层呢？”
盛庭之轻扬了一下唇角，淡声道：“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按吧？”栗梓天看向盛庭之，对他挤了挤眼睛，“那你猜，我会按哪一层？”
在车里实时监听他们那边情况的范佳歆小声吐槽道：“这俩人其实是在打情骂俏吧？真不愧是盛队啊，执行任务中也能调情。”
盛庭之又笑了一下，对着电梯按键努了一下嘴，“你按，我同时说。”
栗梓天狡黠一下，过了两秒钟后，忽然伸手按下了一个楼层——
“b1。”
栗梓天按下的，也正是“b1”楼层。
“师父，我们是不是很默契啊？”栗梓天的眼睛都笑弯成了月牙，完全不见了先前紧张的模样。
“嗯，还行。”盛庭之抿了一下唇，没让自己的笑意表现得太明显，“说说看，为什么选择b1，如果是因为‘想从下往上开始查’这样的理由，就不用告诉我了。”
“你应该知道我不会这么想的吧？”栗梓天用内种眼神瞟了盛庭之一眼，施施然道，“既然我们已经得出了他们会很谨慎，会尽量避开其他住户的结论，那么如果按照他们的思路来分析，整个楼里适合潜藏的地方其实没有几个，无非就是地下楼层、天台，或者楼梯间、杂物间这样的地方。”
“这栋楼的负一层一半是停车场，一半是杂物间，平时会来的人员比较混杂，有住户也有工人，出现生面孔也不奇怪。我记得外勤组前期调查的时候提到过一嘴，负一层是有废弃和闲置空间的，当时他们是想查找有没有被丢弃的尸块，才发现还有些隐蔽空间。我猜，这里应该还别有洞天。”
盛庭之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栗梓天的说法。
电梯到达负一层，门打开的时候，盛庭之下意识地抬手做了个回护的动作，尽管他们都知道一开门就会有危险的可能性不大。
“这边只是停车场，如果要找闲置空间，还要再走一段路。”盛庭之倒是对地形烂熟于心，随后他压低了声音，对无线耳麦说，“许希，你们带上几个人，一刻钟后也下到负一层来，动静要尽可能放轻。下来之后先找好隐蔽位置，等我安排。”
耳麦那边很快传来回应：“好的盛队。”
此时的地下停车场里很安静，上班族大部分已经回了家，没回家的也许还在加班，总之目前这里没什么人气。
盛庭之和栗梓天的动作都放得很轻，越往远处走灯光越暗，也越寂静。
栗梓天的心不由自主地又悬了起来，为了缓解情绪，他小声对盛庭之说：“师父，既然你心里其实是有打算的，为什么之前还和我说要伪装成人口普查员啊？”
盛庭之明白栗梓天现在是又有点紧张了，便压低了声音，耐心回答：“还是……想考验你一下。你当时并没有提出质疑，我也没有提醒你。反正就算真的从住户楼层开始查，也不会太耽误进展。不过还好，现在你还是反应过来了。”
栗梓天回想了一下先前的各种细节，然后淡淡地笑了笑，“盛队，你其实是个挺好的师父。以前真的没有带过徒弟吗？”
“没有。”
不仅仅是因为盛庭之的手下基本上都是精兵强将，还因为盛庭之根本没那个闲心思带徒弟。即便是以前在警校，他也没带过哪个学弟师弟。
栗梓天是意外，也是特例。唯一的特例。
栗梓天闻言，心里忽然就阳光晴朗了，美滋滋的，紧张感也刚好被冲淡了许多。
盛庭之及时提醒道：“集中注意力，先做正事。”
地下的地形略有些复杂，尤其是走过了停车场之后。这栋楼的杂物，物业用的东西，甚至是垃圾，都会放到这些地方，不得不说，无论是藏人还是藏物，这里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栗梓天小声自语着：“可是他们为什么没有找到其他尸块呢？难不成确实不在这里？”
“注意点脚下。”盛庭之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这个空间之中，但还是分出了一部分照顾着栗梓天，“应该还有几个被分隔出来的空间，提高警惕。”
“嗯，我明白。”栗梓天也将注意力全部放到了当下，可是走着走着，他又觉得有点不对劲，“师父……我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什么？哪里不对？”盛庭之整个人都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中，声音都微微有些紧绷。
“这里的设计……好像有点不合理。”栗梓天小声嘀咕着，周围灯光本就昏暗，电灯很老旧了，偶尔还会闪一下，怪瘆人的。
此时那老旧且苟延残喘的电灯仿佛再也经不住一点动静似的，挣扎了一下，然后“忽”的一下熄灭了。
“唔！”突然降临的黑暗让栗梓天险些叫出去，还好他反应够快，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别怕。”盛庭之回手捏了捏栗梓天的胳膊，然后拿出手机，按亮了屏幕，再打开手电筒，“怎么？你还怕黑吗？”
“有，有点……”栗梓天的声音微微发着颤，呼吸也有些急促，但人还算镇定，“不过不至于有晕血那样的反应。”
盛庭之心中微动，问：“也是……小时候落下的毛病？”
“嗯……”栗梓天轻叹了口气，不自觉地靠近盛庭之，几乎要贴到他身上，“被绑架的那一次，我被关着的地方就很暗，尤其是到了晚上，什么都看不见，坏人就在离自己不很远的地方，就……就挺怕的。”
栗梓天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怕黑确实有点丢人，不过我已经在努力克服了。你看，我现在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