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一被打通，暂时屏蔽干扰项，侦查的方向就明晰了许多。
盛庭之在队里简单开了个小会，系统性地安排了一些工作，然后抬手看了看表，又说：“今晚有的人要加班了。轮班倒吧，头天休息好了的今晚辛苦一下，明天再换班。后半夜还要有人去替正在盯梢的人，大家辛苦，回头我找局长给大家申请补贴。”
这种事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倒也算常事，所以警员们也是嘴上抱怨几句，但在行动上没人掉链子，自觉地就商量起来谁今天值班，谁明天值班，很快就排了出来。
布置完任务后，盛庭之转向栗梓天，淡声道：“你先回去休息，好好睡一觉，明早按时来上班就好。”
栗梓天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大家都没有要走的意思，我怎么能先走呢？有些事我也想弄清楚，就在这里继续工作吧。”
说着，栗梓天晃了晃空了的咖啡杯，笑嘻嘻地说：“就是要麻烦师父破费了，需要咖啡续命。”
“这不是问题，但咖啡还是少喝点。”说是这么说，不过盛庭之还是拿手机订了咖啡，只不过这回订的是热摩卡。
栗梓天的双手背在身后，手指互相绞着，探出头悄咪咪对盛庭之说：“师父，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还……挺温柔的？”
盛庭之抬头看了栗梓天一眼，不咸不淡道：“这还真没有。”
“但我是这么觉得的。”说罢，栗梓天笑了笑，抱着几个文件夹率先进了盛庭之的办公室，“沙发我征用一下啊！”
盛庭之的心脏又重重跳了一下，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本就已经在他心底种下了种子，此时竟有破土而出，茁壮成长的趋势。
“啧……”盛庭之无奈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压下心里的那些悸动，也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你这是把我这儿圈成你自己的地盘了吗？”
“哈哈哈是啊，你不会赶我走吧？”
“……不会。”
摄像头拍下来的影像虽然不至于特别失真，但对方也是个警觉的，帽子口罩都戴着，让人很难看清脸。
但身高体型以及基本性别还是能判断出来的。
“男性，身高在一米七六到一米八之间，体型偏瘦，穿的是风行快递公司的制服，开的也是他们的快递车，也就是刘亮曾经就职过的那家公司。我们核实过，那家公司没有丢失快递车，所以我们怀疑，这电动车可能是喷涂改装过的。”
“这辆车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里，是在昨天白天，依然是进去了还没有出来过。已经有人找到了那辆车的所在地，就在龙槐大厦附近的废弃车棚后面的垃圾堆后，地方挺隐蔽，轻易不会被发现。”
范佳歆做完了基本的信息汇报，在外面盯梢的人心里也大概有了数。
“那么目前大致可以确定，嫌疑人应该还没有离开龙槐大厦，但也许他们随时都准备逃跑。我带人进楼去查，你们在外围打起精神来。重点盯住龙槐大厦的正门。”盛庭之下达了指令后就拿上了装备准备出发，他刚想点许希和他一起去，就被栗梓天拉住了袖子。
“我和你一起去吧，这回肯定不会拖你后腿的。”栗梓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盛庭之，眼神非常坚定。
盛庭之看了他一会儿，随后点了头，“这次如果干得漂亮，我会签了你的转正报告，亲自给你递上去。”
栗梓天眼睛一亮，身后无形的尾巴欢快地摇了起来，“好，我肯定不会掉链子的！”
“出发。”
这次算得上是秘密行动，嫌疑人在暗处，他们不能打草惊蛇，所以警员们之间的配合也必须非常默契。
原本盛庭之就是没想带栗梓天，一来，嫌疑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也许这次行动会有危险，栗梓天毕竟还是新人，不用非去冒险。二来，栗梓天在行动上的短板还没有完全弥补，现在的他说不好到底适不适合出外勤。
但盛庭之还是没法拒绝栗梓天那种期待又坚定的眼神，换个角度想，这小家伙需要锻炼，反正自己就在他身边，不如就带着他，见见这种场面，练练腿脚，就算会出什么小问题，大不了……帮他兜着就是了。
盛庭之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对待栗梓天的态度已经转变了许多，而且越来越护短。
到了龙槐大厦附近，盛庭之再次问栗梓天：“你确定要和我一起去。”
栗梓天也再次坚定地点了点头，“嗯，我要去。”
盛庭之点了头，随后对别的警员招呼道：“小董，拿件防弹衣过来。”
栗梓天瞪大了眼睛，不解道：“诶？不用吧……他们不至于有枪吧？”
“不好说，但肯定有刀。穿着吧，你没什么经验，以防万一。”盛庭之自己则是没有这种防护，只在腰后别了把枪，披了件长款黑风衣，便准备进楼。
栗梓天觉得身上沉甸甸的，心里也沉甸甸的。他想跟着一起来，多少也沾点冲动的成分，是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能怂，一定要来。
不过更多的还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选择做这一行，早晚都要面对这些，就算今天没来，他还能躲到什么时候去？这次还是和盛庭之一起，无论如何，他都要来。
栗梓天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气，脑子里过了一遍在学校里学的东西，然后抬步跟在盛庭之身边。
“这栋楼里一共有42户人家，据物业所说，目前家里有人的，算上租户，应该有30户。排除一些是一家三口都在家住的，以及户籍非常清楚的单身或老人家，我们的目标只有十几户。无论那两个人有没有在某一户人家里的可能性，我们都要排查。”盛庭之给栗梓天详细地解释了一遍，又嘱咐道，“敲门后，我会说我们是做人口普查的，需要住户配合工作。记住了吗？”
这个流程其实已经反复确认过几遍，但盛庭之还是不厌其烦地又嘱咐了一遍。
“嗯，我记住了的。”栗梓天或许还是有些紧张，倒也没嫌盛庭之絮叨，只是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栗梓天这副样子倒是让盛庭之挑了一下眉，随后抬手捏了捏他的脸，“别紧张，放轻松，只当你自己是个小跟班。你越紧张越会让人觉得可疑。”
“啊？我看起来很紧张吗？”栗梓天甚至没有抱怨盛庭之捏他脸，如果放在平时，他肯定要喊痛的。
“是啊，很紧张。不然，你还是先回去？”
“不不不，我调整一下就好了。”栗梓天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
“好了，别折磨你的脸了。”盛庭之抓下栗梓天的手，无奈地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此时他们已经进了楼，楼里的保安他们早已打过招呼，此时已经回了值班室，大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盛庭之索性凑近了些，稍稍释放了一些信息素作为安抚。
他的声音也温柔了不少，“放轻松，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原本应该具有一些攻击性的伏特加气息仿佛被稀释了不少，盛庭之把握得很得当，不会让眼前的omega感到不适。
栗梓天眨了眨眼睛，失去了攻击性的伏特加依然醇香醉人，栗梓天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都一下子便轻了些，飘飘然的，心里那些紧张感很快就舒缓了开，甚至还漏出了几分栗子甜香。
“咳。”盛庭之清了清嗓子，及时收住信息素，以免两个人发展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来，“好了吗？好了就行动？”
栗梓天原本还有点呆呆的，此时回过神来，脸上倒是有些发热，“额？啊，嗯，可以了。”
进了电梯后，栗梓天定了定心神，脑子重新运转起来，“虽然我们都觉得他们应该还在这楼里，但……就这样排查也还是有点费事啊……而且，他们真的会在某一户之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