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母球最终停在了中袋口偏下的位置,同时偏向右侧,正好对上了位移的黑球。
  现场又响起掌声,裴贺行毫不意外提前就站在了合适入位的地方,侧趴上台架杆,利索地收下黑球。
  “这一颗黑球收下之后,比分来到30:32,我们来看一下场上目前的局面……”
  “哇哦,乱局。你最喜欢的。”沃克毫无感情地欢呼了一声。
  周卓然轻笑了一声没说话,知道他这是调侃他呢。他一直注视着场内的裴贺行,他没有抬头去看导播的镜头,而是一直直接看向场内准备击球的裴贺行。
  “漂亮,黑球后的走位控制的很好,直接叫位黑球旁边的红球。很少能见到裴贺行有这么精准细腻的母球控制,很意外。”
  红球毫无意外的被收下了,现在场上只剩下一颗红球是可以单下的,在右侧中袋,剩下的五颗全部都是高难度球。
  “现在什么时候,怎么处理,也是一个相当关键的问题。”
  裴贺行没有耽误时间停下来观察方位,似乎早已经有把握了。他直起腰擦巧粉时,顺带着抬头侧脸扫了一眼比分,更是看向周卓然。
  周卓然一抬下巴,像是在催促他专心,但浅色的眼睛波光潋滟,只有一点遗憾,他脸颊的小痣被口罩挡住了看不见。
  裴贺行很快收回视线,在其他人看来就是看了一眼比分。
  他立刻下趴架手,所有人都以为是一杆极其平常收下黑球的一杆。只有少数人,比如沃克和赫伯特坐直看着他,观察他这一杆怎么处理。
  啪!黑球进袋毫无悬念。
  母球直接穿过四颗红球中间的缝隙,撞到库边后微微回弹向方向走了一小截。
  精准叫位。
  “这还是裴贺行吗?这个控球让我想到了一个人,哈哈哈。”
  赵阳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周卓然,发现他微一点头,眼里有些笑意,看上去是挺满意的。
  裴贺行紧接着直接把最外围的红球擦进了右侧底袋口,也是反方向的袋口。母球直接向下走,撞开一颗红球,直接推到了左侧底袋口附近。
  “一步看两步,我不多说哈哈哈哈,裴贺行真是让人惊喜。不过下面的三颗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裴贺行也停下了进攻的节奏,没有急着收下黑球,站在底袋口两颗靠近库边的红球旁低头看了一会。
  “母球不好走位啊,这一杆失误了后面这两颗也拿不下了。”沃克侧头过来,又看着一脸轻松的周卓然,再一看双手紧握的赵阳。
  “你是真的一点不担心?”
  周卓然一耸肩,笑笑不说话。
  裴贺行很快做出决策,走到反方向入位,他站定没有急着趴下就打,这次先拎着杆子随意摆了两下比划了一下。
  “裴贺行少有的犹豫了。这一杆确实很关键,剩下的红球都不好处理,这样,这一杆预留给叫位黑球的位置就至关重要,这直接关系到下面能否顺利叫位红球。”
  赵阳一脸懵逼,少有的听着解说还看不懂,只好侧过脸问周卓然。
  “这一杆很重要?”
  周卓然看了一眼借着看比分又看过来的裴贺行,侧过头和赵阳解释:“这一杆就算是进球了,母球位置没留好的话,你裴哥就没法接着打那几颗红球,没办法打就要交出主动权。”
  周卓然转头看了一眼聚精会神等着裴贺行失误的赫伯特,继续说。
  “交出主动权你裴哥就输了。”
  “红球入袋!母球滑过去了,叫位黑球的位置留的不错……嗯就是下一步看来他不打算处理最下方的两颗了。”
  黑球毫无悬念落袋。
  一声脆响过后,所有人都看见母球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还加了很强的旋转,母球直接被登了上去,叫位中袋的红球。
  “漂亮的登杆,从下往上这一颗红球也能解决了。看来是打算彩球轮次打粉球了,正好把母球绕道顶库。”
  裴贺行直了一下脖子,继续打粉球,也的确打算绕顶库,他直接让母球走了一个长斜线。
  母球撞到反方向顶袋口的库边,直接走了一小截撞到了右侧库边,母球从线路上就是走了一个开口的细长长方形。
  最后直接撞散两颗粘在一起的红球。
  “裴贺行是渐入佳境了。”
  裴贺行没用裁判递过来的架杆,直接侧趴入位,松松一杆,贴在袋口的红球入袋。
  裴贺行没有犹豫直接收下黑球。
  只是在他最后打之前,他突然笑了一下。之前他一直保持着面无表情,行走间有种掌控全局的气势,眉眼间有些冷意。
  但他此时笑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最后擦完杆,趴下就打。
  看台上的周卓然眉头一跳,果然,下一秒,一声闷响,这一杆力度相当大。
  黑球入袋,母球再次走了一个长方形,同样绕道顶库的袋口。然而这并不是最关键的,母球连撞两库速度力道不减,看上去直直往中袋口摔去。
  现场立刻响起了惊呼,沃克原本还低头记着什么,立刻一推眼镜看着屏幕上的线路。
  “疯的可以。”
  周卓然虽然早有猜测,但是下意识心里为他提起一口气。上一次他就是母球摔袋输给了他,他还真是一点心理阴影都没有,险招说用就用。
  母球因为速度太快,在中袋口晕了一下,最后力度一卸,刮到了右侧袋角直直斜向上走了一小截。
  “这运气……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依,虽然差点摔袋,但是母球因此多走了一点,刚好叫位红球。要不然这一杆大角度大概率进不了。”
  沃克的北京腔惹的赵阳又看过来,不过这次因为沃克,赵阳才看懂。他刚刚下意识就想到了上次英锦赛的摔袋惨案。
  周卓然看着场上的裴贺行,微呼出一口气,只是反问了一句,却让沃克一愣。
  “是吗,这么巧?”
  “要不然呢?他太疯了?难道不怕摔袋?”
  周卓然没解释很多,只是淡声说:“他不怕输。”
  沃克沉默了一会,最后说了一句:“赫伯特输的不冤。裴贺行比他更狠。”
  因为这一下,裴贺行彻底打开局面,连一直聚精会神看着他的赫伯特都放松地靠回沙发上了,甚至悠闲地撕上面的包装纸玩。
  胜负已定。
  “69:32”
  “84:32”
  裴贺行开始清彩。
  “98:32”一粉一黑。
  “111:32”裴贺行完成破百后,坚持把最后的黑球打进。
  他直起腰第一件事不是同裁判握手,而是立刻看向记分牌的方向,直直对上周卓然的眼睛。
  人多眼杂,裴贺行连个口型都不能比,他只是举了一下球杆笑了一下,眼神就暗沉如暗涌着漩涡的大海,周卓然直觉告诉他,裴贺行又在筹谋什么坏事。
  但无所谓了,周卓然和周围的人一起站起来为他鼓掌,看着他接受所有人的祝贺,肩头和头上落满金色的飘带。
  “周哥,我们先回酒店吧,一会人多眼杂,裴哥嘱咐我一定要先把你送回去,保证你的安全。”
  “那他呢?”
  “裴哥说不用管他。”
  周卓然不赞同地看着赵阳,但看见赵阳一脸无奈,但态度坚决只好跟着他先回去。他莫名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这小子有什么图谋,但一时半会又想不通。
  回到酒店已经夜深了,周卓然转身进了客房浴室准备洗个澡睡觉,他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给他发了个消息。
  【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周卓然发完就把手机一扔,拿着浴袍进了淋浴间。周卓然实际上有点兴奋,毕竟平时他训练他的时候,完全没看出来这小子学到了这么多。
  他也能明显感觉到,裴贺行渐渐地找到了自己球路的感觉了,周卓然现在脑子里还能回想起裴贺行那一杆差点摔袋的冒险一杆。
  周卓然站在哗哗作响的水龙头下发呆,而后轻笑了一声,他自认这样的魄力是他做不到的。
  砰砰砰……
  周卓然讶异了一下,他现在在客房的淋浴间,听敲门声很近,感觉不像是大门那边的。这里的工作人员还有赵阳一般都会按门铃,周卓然立刻警惕起来。
  周卓然没有关上水龙头,直接赤着脚走出来,顺手拿浴袍把自己裹紧了,又顺手拿了桌子上的水壶,又觉得不太趁手慢慢放下了,抄起一边没用过的烟灰缸颠了两下。
  这次周卓然完全能确定敲的是他的客房门,他浅色的眼睛情绪逐渐沉淀下来,尽量轻手轻脚靠近门边。
  他贴着门,手慢慢压下门把手,拉开门抄着烟灰缸就准备砸。
  “周卓然……!”
  裴贺行手里都是东西,但躲的很快,张开手臂接住了用力过猛冲过来的周卓然。周卓然扑在他怀里,难得感到了尴尬,毕竟他手里还拎着那个烟灰缸。
  “幸好我躲的快,要不然我可以直接退赛了。”裴贺行闷笑着说,手臂收紧不让他挣脱开。
  “抱歉……”
  裴贺行还穿着比赛的西装三件套,只有额前几缕发丝搭在眉毛上,他低头凑到他脖颈间闻闻,还有股清新的水汽,发丝和皮肤上的水渍沾湿了他的衬衫。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周卓然被他凑过来的气息惹得一躲,也凑到他的脖颈间,那股熟悉的薄荷调的木质香被他的体温似乎都暖了一些,周卓然立刻耳根红了起来。
  “还敢让赵阳先送我回去,你不怕媒体缠住你?”
  裴贺行这时才松开手,把拿在手里的一大捧宝蓝色车矢菊拿出来。周卓然瞥了一眼,又看见了他另一只手里的啤酒罐子。
  “庆祝一下?”
  周卓然为自己的小人之心难得的良心痛了一下,顺手把烟灰缸给放下了,要伸手接过他的花束,但裴贺行只递给他塑料袋,轻咳了一下。
  “去主卧的小阳台怎么样?”
  周卓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点点头同意了,毕竟主卧的小阳台半露天,还有桌椅很适合坐下来谈谈。
  周卓然跟着他一起进了主卧,随手把塑料袋一放转身就放心地走进浴室。
  “我先去把头发吹干。”
  裴贺行竟然没有跟过来,或者主动要求帮他,周卓然微一皱眉转过身根据他的指示拿到了吹风机。
  他没看见他转身的时候,裴贺行的眼睛一直粘在他的领口,看着浴巾半遮半掩的胸膛。
  裴贺行有些心不在焉地把啤酒瓶都拿了出来,时不时瞥向放在床头柜的小花束,心里暗暗唾弃自己。
  一开始他的构想大概是开诚布公地和他聊聊,如果他愿意,他会慢慢听他将那些也许并不美好,还可能会提到某个傻逼的往事耐心倾听,然后表白。
  当然,后面他想干的事情,如果周卓然不愿意他也可以耐心克制一下,但他并不保证。
  但周卓然刚刚扑进他的怀里,无意间蹭到他的皮肤,思想就往肮脏的方向狂奔……
  周卓然一出来就看见裴贺行坐在露台出神,也就轻手轻脚地没有打扰,他看向那束花束,伸手拿起来,突然想到了在斯伯顿的那个时候。
  那时候他收了吗?好像是收了,但是转头就扔了,也侍弄的耐心都没有。周卓然脸上带了点笑,感觉缘分还是真的有点奇妙,明明他刚见面的时候是真的挺烦他的。
  裴贺行转身看见他垂着脸看着花束,明显一愣,喉结一滚,眼睛瞪的都有点圆。周卓然疑惑地看向他,他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个表情,好奇地拿起来准备看看里面有什么玄机。
  啪!
  这次并不是击球的清脆声音,而是一个蓝色的方形东西掉在了地上。裴贺行脸色一变,立刻起身大步走了过来。
  然而已经晚了,周卓然放下花,捡起了地上东西。修长白皙的手指,指尖圆润泛红,看上柔软青涩,却捏着一片套。
  周卓然笑了一下,莫名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抬头看向难得脸红的裴贺行。
  “怎么说?”
  “可以吗?”裴贺行破罐子破摔,喉结又上下一滚,黑色的眼睛里反而没有了那种深沉的欲望,带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小心翼翼。
  周卓然捏着那片蓝色的套,看向裴贺行又笑了一下,对他勾了一下手指。
  “过来。”
  裴贺行心越跳越快,心甘情愿地像个被操纵的提线木偶一样沉溺在他温柔的视线里。
  就算是过去了,他拿烟灰缸给我来一下我也认了。
  周卓然随手解开浴袍的腰带,垂着眼睫,细密的睫毛在暧昧的灯光下泛着珠光。他伸手搭在动也没动的裴贺行的脖子上,把手里的小方片贴了一下他的脸颊。
  “可以。”
  裴贺行额头青筋直跳,压着他的腰,这次他的手没有隔着衣服,拽下了柔软的织物,他贴了贴他的唇瓣,在周卓然疑惑的眼神里又拉开了一点距离。
  他低哑着声音问他:“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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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贺行:谁还说我是假绅士真流氓攻?纯爱站起来了!
  周卓然:往纯洁的花束里塞t,什么人我不多说
  蠢作者携新出炉的小情侣祝大家元旦快乐!!!我们明年见!
  小声bb:新年新气象,明天来点攒劲的hhh,大家且看且珍惜,我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锁呜呜呜(大过节的不哭了
  嘻嘻嘻~~~明天发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