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的事情被白琅当作了一个小小插曲,并未太过在意,随同庄陶庄瑜继续往回走。
  路上白琅收到墨宴消息,问他在何处,差不多该准备回去了。
  白琅回了一句,墨宴便直接过来找他,同他一道回客峰去。
  客峰有单独的膳房,可供有需要的修士自行使用。
  墨宴估计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去膳房给白琅做好晚膳,在他用膳时问他同庄陶庄瑜出去时可有遇到什么事情。
  白琅思考一下,回答:“遇到一个不太聪明的人,学御剑的时候从天上掉下来了。”
  墨宴:“……嗯?”
  白琅补充:“掉在我面前,不过我躲开了,他好像也没事,活蹦乱跳地走了,说是要继续练御剑。”
  见白琅状态良好,墨宴没太在意:“那确实挺不聪明的,你没事就好。下次若是碰到这样的情况,有需要也可以叫我。”
  这万一当着他家小白琅的面摔出个什么好歹来,那白琅好不容易消退些的心理阴影指不定就白费了。
  白琅点头应了下来,又说:“今日庄瑜问我我们是不是白墨两家的人了。我说只是巧合。”
  他微仰头看向墨宴的方向,认认真真地看着墨宴,眼底似乎闪着微微的光亮,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墨宴对上他亮晶晶的视线,反应过来,他这是在为自己“隐瞒了白墨两家身份”这件事情要夸奖和奖赏。
  这可真是……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
  墨宴忍不住笑了笑,揉一把他的脑袋:“你做得很棒。想要什么?”
  白琅没直说:“我不想想,你自己想。你奖励什么我要什么。”
  “好好。那我就自己想想给你什么奖励。”墨宴对他的要求答应得非常干脆。
  这样比较有惊喜感,他就当他家小白琅是想要惊喜了。
  白琅满意了,低头继续乖乖吃饭。
  这其实亦是他在话本中学到的一些内容。
  话本中说,倘若想知道对方喜欢何物,又想营造惊喜感,可寻机让对方送自己礼物。
  若对方并非完全清楚他的喜好,那么送的礼物便会包含他自己的喜好成分在内。
  除却对他口味的了解外,白琅能确定墨宴是不知他其余喜好的——因为他自己都不知他有何喜好。
  而他知晓墨宴的生辰快到了。
  十月初十,这是一个他莫名想起的日子。
  墨宴的生辰就是十月初十,今日已是十月初二。他想给墨宴送生辰礼物,出自于本能的,他想给墨宴“惊喜”。
  但他对于墨宴喜欢何物并无印象,目前唯一知晓的便是墨宴喜欢吃辣,但他不会厨艺,总不可能他去买一箩筐辣椒来送给墨宴。
  ……唔,或许也不是不可以试试?
  白琅思绪发散着,等慢吞吞结束了这顿晚膳,才收敛回自己乱飞的想法。
  墨宴去思考要给白琅准备些什么“奖励”,白琅便再次拿出了话本来看,之前墨宴给他买的那一摞话本只余下几卷是他没看过的了。
  等这些看完,白琅打算暂时收收心思,继续去练剑与练字。
  看了这么多风月话本,他基本都将这些套路大差不差地记住了,只从中挑选他此前没见到过的内容来进行学习。
  不说实践经历如何,现下至少他理论储备已经很充足,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在墨宴身上实践试试。
  而有了这么多话本的“阅历”,他大致亦看得出来——墨宴应当亦是喜欢他的,爱人的那种。不能十成十肯定,但八九不离十。
  墨宴会保护他,会关心他,对待他的态度和对待旁人的态度还很不一样。
  只是到目前为止,白琅唯一还不太清楚是何种情绪的,便是方慕雅此前同他说过的“占有欲”。
  白琅并不着急弄清,他还有很多能和墨宴待在一起的时间,他可以慢慢去学。
  学会如何去喜欢,学会向墨宴坦然地展露他的喜欢。
  ……
  两日后,拜师典礼之日如期而至。
  这两日时间庄陶庄瑜时常会来找白琅玩,而厉鬼那边暂时毫无动静。
  墨宴估摸着这拜师典礼与白归宗声誉相关,既是同掌门达成合作的话,厉鬼应当尚不至于在拜师典礼顺利结束前做些什么,便随意白琅同庄家那俩小孩出门去玩。
  拜师典礼这日,典礼举办被定在午后,早晨时白琅才吃完早膳,便又随同兴致勃勃来找他的庄瑜一道出门了。
  这两日白归宗开放的区域他们几乎走了个遍,今日庄瑜又带着白琅去到了主峰。
  由于午后就是拜师典礼,主峰这边被重新布置过,看起来比之前要华丽许多,看得出来应当是很重视这一次的典礼。
  典礼举办的区域被暂时以结界的形式封闭,以防会出什么差池,他们三人便只在未封闭区域随意地闲逛。
  而这一逛,又给他们逛到了两日前遇到过的叶知。
  叶知大字型瘫在地上,身侧满是枯枝,佩剑直直插在一旁的土里。
  看起来……又是从天上摔下来的,并且这一次还放弃了挣扎。
  庄瑜犹豫着开口:“那个……叶首席?您还好吗?”
  叶知听到动静,抬头,看见是他们仨:“嗷,是你们啊。没事,问题不大,死不了。”
  除却确实“死不了”之外,另外两个词怎么看怎么不像。
  叶知再次爬起来,拍拍身上乱七八糟的碎屑,问:“午后才是典礼,你们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庄瑜回答他:“我们就是过来逛逛,未曾想会在此处再次遇到叶首席。”
  白琅没有那么客气,看着叶知,好奇且直白地问:“你又从剑上摔下来了么?”
  叶知原本佯装镇定的脸色一下就垮了下来:“嗯。马上就拜师典礼了,我还没完全掌握御剑的技巧,站上去就歪歪扭扭控制不好平衡。”
  庄陶庄瑜尚未到御剑的修为,平日里用的都是飞行法器,对此爱莫能助。
  白琅倒是记得此前墨宴教过他的那些技巧。
  他回想着墨宴当时说的内容,问他:“控制不好平衡的话……你可曾试过将灵力汇聚与双脚之下?”
  “嗯?”叶知眼睛微亮,看向白琅,“汇聚双脚下?要怎么汇聚?”
  白琅把墨宴教他的那些复述一遍给叶知听。
  叶知恍悟:“那我试试!麻烦你在此处稍候片刻!我很快就回来!”
  说着他便风风火火地再次踩上佩剑,尝试着实践白琅所说内容。
  白琅都来不及再说些什么,茫然地眨了眨眼,与庄陶庄瑜对视。
  “那就……在这里稍微等一下?”庄瑜犹豫着开口。
  庄陶:“那便等等吧,这位叶首席看着确实……蛮苦恼的模样。”
  都直接瘫在地上不想爬起来了,确实是挺苦恼的。
  白琅对于等还是不等并无太多意见,庄陶庄瑜这么说了,他便跟着一块等。
  庄瑜又道:“白琅哥哥已经会御剑了么?”
  他问完这个问题,又回想起白琅畏高之事:“哦对,白琅哥哥你之前是不是还畏高来着?这两日你表现得太自然,我都忘了。”
  这几日庄陶庄瑜都默认他不会御剑,直接用飞行法器带他到处去玩。而白琅懒得解释亦省得自己御剑,便没说过。
  白琅听闻庄瑜的疑惑,回答:“现在不怎么怕了,所以墨宴之前教了我如何御剑,我就学了。”
  庄瑜恍悟:“原来如此。白琅哥哥果然好厉害,我听师尊说御剑还是很难学的,除却有天赋者兴许几日时间便能学会,普通人动辄数月没学会都有可能。”
  这两次与林知的偶遇更加深了庄瑜的这般印象。
  白琅茫然了:“这不是试两次就能会的事情么?”
  庄瑜噎了下:“白琅哥哥……只是试了几次便会了么?”
  白琅还直率地点了点头。
  他神情实在自然,并不会使人觉得他是刻意在炫耀,而是真的天赋极佳但不自知。
  庄瑜对他更敬佩了:“不愧是白琅哥哥,果然特别特别厉害。”
  白琅并没觉得自己哪里厉害,歪了下头正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林知兴冲冲的声音又自另一旁传来。
  “我回来了——!”
  林知御着剑,兴致冲冲地往白琅这边来,本来好好的就要完美落地,结果速度太快一个没停住,又猛地一下栽了个大跟头,直接扑倒在了白琅面前。
  白琅:“……?”
  他茫然间还被吓一大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你……真的没事吗?”
  林知“蹭”一下又爬起来,随手一个净尘术把身上的尘灰去掉,一把拉住白琅的手,目光格外热切:“你叫白琅是吧?真是太谢谢你了!我终于学会如何在御剑时保持平衡了!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记住你了!你现在住在何处?等典礼后我一定备厚礼登门拜访答谢!”
  他摇晃着拉住白琅的手,语速有些快,白琅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只记得墨宴提醒过他要警惕白归宗掌门与首席,有意识地不想透露具体住在客峰何处。
  林知似乎有些赶时间,也没等白琅回答,又道:“算了反正你肯定住客峰吧,那今夜酉时正我到客峰去,到时候我们在那里见!我还得去找我师尊,就先走了!”
  说完,他又松开拉住白琅的手,急匆匆地御剑离开。
  白琅更茫然了。
  他觉得这人是真不太聪明,比墨宴还不聪明的那种。
  这样的人……真的有必要警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