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你这不会是话本里边看来的吧?”
  白琅实诚点头:“嗯。不是这样吗?”
  墨宴笑得无奈:“当然不是。看来我上次的解释你是真的一点没听懂啊……罢了,确实不能指望你这么快能明白。”
  他叹口气,只大概地说:“爱人关系是一种双向的在意关系,我在意你,可你不见得在意我。你连好友关系都尚未弄懂,亦不着急这种更深入的关系。”
  白琅听得更懵了,问:“那我们算什么关系?”
  墨宴:“目前的话……同僚关系吧。就是搭档,一起完成任务的关系。”
  白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墨宴又叹一声,笑着补充:“我倒是想再和你成为师徒关系,可惜你不乐意。”
  这个白琅就懂一点了,坦诚:“我觉得你不是很靠谱,还做不了师尊。”
  被扎心的墨宴:“……”
  他就多余补充这一嘴。
  墨宴揣好自己又被白琅无意识间摔得稀碎的脆弱心脏,揉揉他的脑袋:“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出门,你先赶紧睡觉吧。乖。”
  就不要接着开口说话了。
  白琅勉强被墨宴开解得没那么不开心,听话点头,摊开被他团在怀里的被褥,躺下盖好。
  墨宴将卧房的床榻布置得实在舒适,躺下后没多久,白琅便安稳入睡了。
  墨宴倚靠着床头的石壁,看了会儿入睡后面容恬静的白琅,无声地叹息。
  果然有的时候还得是不说话的小白琅更可爱一些。
  ……
  次日早晨,白琅照常起床收拾,用过早膳后,便同墨宴一块离开了这个洞府。
  洞府里边有用的东西都被墨宴差不多带出来了,这一次离开还回不回来都无所谓。
  只是白琅仍有些不舍,站在洞府门口看着大门被关上。他还是更习惯这种无人打扰的日子。
  不过……在昨夜被墨宴“安慰”之后,他忽然有些想弄清楚,他和墨宴究竟算什么关系。
  他虽然时常不懂这些奇奇怪怪的各种关系与情绪,但他对于他愿意关注的人的想法感知很敏锐。
  白琅看得出来,在同僚与师徒关系之外,墨宴似乎还有别的想与他达成的关系,只是白琅还不知墨宴究竟还想有什么样的关系。
  他不懂的东西,确实有点多了。
  白琅低着头,遮掩住了自己的神色,等墨宴关好门回头时,他已经恢复如常。
  墨宴未察觉任何不对:“走吧小白琅,我们去那个落隐村看看。”
  白琅乖乖点头,凤鸣站在他的肩膀上也蹦跶了两下。
  在洞府里憋了这么几百年,终于能够亲眼看看外边的世界,可把它给激动坏了。
  白琅怕它等会儿把自己给蹦跶掉了,轻戳了一下它的脑袋,让它安分点。
  凤鸣还是很听白琅话的——主要是怕不听白琅话,白琅背后的墨宴可会狠狠制裁它。
  见状,墨宴才满意地挪开视线,带白琅下山。
  落隐村村如其名,算是一个隐世村落,哪怕墨宴此前已特意留意过落隐村所在位置,还是兜了好几圈才终于和白琅走到村落附近。
  作为隐世村落,通常来说都会比较排斥外人的出现,不过墨宴早已做好准备,看见村落附近有人,直接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
  聚集在村落入口处的都是在玩耍的小孩,见到他们过来,警惕地围在了一起。
  小孩们年纪都不算大,看起来都是七八岁模样,只有一名年纪应当大些的十来岁少女。
  少女在白琅墨宴他们走过来时便站起身,将小孩们都护在了自己身后:“你们是什么人?”
  墨宴虽不喜小孩,但装模作样要扯谎时他对众生平等,端着得体的礼节回答:“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墨宴,这位是我小徒弟白琅。我们是修士,亦是驱鬼师。”
  少女听闻“驱鬼师”三字,眸色闪了闪,但并未放松警惕:“修士?驱鬼师?那你们来我们村落可有何事?若是迷路而来,直走百步再左拐便是通往市镇的大道。”
  墨宴笑着,只是黑眸间的情绪却叫人有些难以捉摸:“我既来此,自是特意来此。这件事我希望能与你们这里主事的大人商议。”
  少女不太相信,视线又挪到旁侧的白琅身上。
  白琅只是乖乖站在墨宴身边,不被注意还好,少女一注意到他,他就下意识往墨宴的方向缩了缩,似乎很害怕少女。
  少女:“……?”
  墨宴并未像往常那般,在白琅往他身边躲时顺势护住他,只是开口轻声安抚:“没事,别怕。”
  说完他朝少女歉意一笑:“抱歉,我家小徒弟比较怕生。我们此番而来并无恶意,只是有些事宜或许还是更适合与大人商议。”
  白琅攥着墨宴袖角,感知到墨宴这次不一样的态度,抬眸往他的方向看去,但墨宴并未看他。
  他意识到墨宴是在践行让他学会去进行人际交往,学会去分辨好人坏人与各类不同关系。
  须臾,白琅才稍稍松开了攥着墨宴袖角的手,鼓起勇气看向少女的方向:“你、你好。”
  他声音很轻,由于实在不擅长同陌生人打招呼,听起来还有几分没底气的软,灰眸只倒映出少女与她身后一些小孩们的身影。
  真是……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单纯。
  少女对白琅印象还不错,稍微放松一些戒备,让一名小孩回去喊长老过来。
  墨宴看出白琅无措不安的小情绪,到底是没能真的那么狠心不管他,在小孩去喊人的间隙揉揉白琅的脑袋,调侃似的说:“你说话果然还是比我好使啊。”
  面对小孩一辈,白琅打个招呼都比他长篇大论有用得多。
  “……?”白琅没太明白墨宴的意思。
  墨宴笑笑:“没事,只是说你方才做得很棒。晚点……若是有机会的话,给你做甜食当奖励了。”
  听到有奖励,白琅便明白了方才那个也算作“任务”范畴,原本因为墨宴态度不一样而莫名低落了些的情绪一下子回升,灰眸都变亮了不少。
  特别好哄。
  墨宴眸色柔和不少,更不舍得把白琅逼得太狠。
  左右他们时间还长,慢慢未尝不可。
  半晌,便有一名中年男子自村落内走出来。
  男子身着朴素长衫,大步走来在白琅与墨宴面前不远处站定,行如风立如松,正好将小辈们都挡在自己身后。
  少女与小孩们见到男子,似乎都松了口气,不再似方才那般紧张。
  男子并无修为,只是普通凡人,但在小辈面前应当算是很可靠的人。
  墨宴瞬息间便理清情况,未着急开口。
  潘武通主动作揖打招呼:“二位仙人好。在下潘武通,是这落隐村的长老,听闻二位仙人是有事来我们落隐村,只是不知我们这小小村落何处引得二位仙人这般在意?”
  他虽先向墨宴简单施以一礼,但很快又挺直腰板,态度不卑不亢。
  墨宴颔首算作回应,直入主题:“潘长老好。实不相瞒,我与我家小徒弟是驱鬼师,敢问贵地近日可是受何邪祟灵异之事影响?”
  潘武通眉梢轻蹙,回头看了眼小孩们的方向。
  少女忙摇了摇头,应当是在表示他们并未向墨宴透露过相关内容。
  潘武通便收回视线,看向墨宴:“不知仙人是自何处得出此结论?”
  墨宴将罗盘拿了出来,大大方方地递给潘武通:“这是能够感应恶鬼踪迹的罗盘,我们便是受罗盘指引而来。”
  潘武通将信将疑地接过罗盘,晃动着试了下,果然见这罗盘始终指示着同一个方向。
  他对着这个方向往村落内看去,不动声色地收敛情绪,将罗盘还给墨宴:“既如此,潘某便不瞒二位仙人了。近日我们落隐村内确实出现了些不同寻常之事。只是不知二位仙人为何要来此驱鬼,又有何驱鬼的能力?”
  潘武通问得很不客气,墨宴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悦:“自是出于职责所在。我们修习这一道起,便决不愿放任任何恶鬼为祸人间。”
  “至于我们的能力,我不好展示,但这是此前我于人界皇朝国家中担任国师时所佩身份玉牌,潘长老尽可查看。皇朝国家的普通凡人容不下我,我便到了这修仙界来当个闲散驱鬼师,顺道收了个徒弟。”
  他不知从何处掏出来一块玉佩,玉质温润,一面只镌刻着一个端正的“墨”字,另一面则是图腾似的图案,隐约可辨识出是一个皇朝国家的国号。
  落隐村对修仙界内事宜或许不算了解,但此前到底是自修仙界与人界边沿迁移而来,有不少对皇朝国家的了解。
  潘武通认出这图腾确实是百年前存在过的朝代,那个朝代亦会请修士来作为国师,国师在当朝地位很重要,这玉佩亦与史册中记载大抵相同。
  出于国师的“天机不可泄露”需求,史册中并不会记载具体国师名讳,但有记载那国师是一头白发。
  那史册中亦有传闻,由于后代君主不再信任长生不老的国师,将国师“请”离了该国,之后那名国师便回了修仙界,不知去向。
  这么一来的话,墨宴的话可信度确实很高。
  潘武通姑且信任了他,将玉佩递还:“原是墨国师到访,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墨国师海涵。”
  墨宴笑吟吟:“无妨,潘长老亦是为族群安全所虑。”
  潘武通颔首,先嘱咐小孩们回去准备一下,旋即朝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门口不好说话,亦太过怠慢二位,二位请先随潘某来吧。”
  墨宴“嗯”一声,与白琅一道走入村落内。
  到这时,白琅终于找到空隙,好奇地传音问墨宴:“你以前还当过国师吗?”
  墨宴回答:“没有,都是我编的。”
  白琅茫然:“那你哪里来的玉佩?”
  墨宴这次回答得很得意:“我昨夜对着史册现雕的,如何,是不是手艺还不错?”
  白琅:“……”
  行叭,他就知道墨宴的嘴没半个字可信。
  【作者有话说】
  墨宴的嘴,骗人的鬼√
  ——
  新年快乐~!
  也感谢【三分桦】x2、【无忧无虑】、【夏夜凉心】、【栀璃鸢年】几位小可爱们在新年祝福墙上送上的祝福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