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其他小说 > 毋蒙生 > 第二章元道人
  一望无际的灰色荒野上,蒙生看着眼前排队的长龙发愣。在这片天地,所有的一切都是灰色,天上见不到日月,地上也只有这一片无尽的荒野,一眼眺望看不到头。空中飘荡著无数细小的灰尘,蒙生用手一接,发现是纸张被焚化而成的灰烬。
  
  
  队伍的人也都是灰色,他们全部面无表情,有规律地抬脚向前缓缓走动,整个队伍就像一条在沙地上缓缓挪动前行的灰色长蛇。
  
  
  蒙生有些想排到队伍去,到前面去看看那儿到底有什东西,让这多人在排队。他逆着队伍往后走,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有成年人,也有老人小孩,男男女女。
  
  
  蒙生正在疑惑这条队伍的后方,突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蒙生转头看去,怎也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在这个灰色的世界,只有这个人和蒙生自己才有颜色。
  
  
  那人有些无奈,说道:“你走错地方了。”随后他抓着蒙生肩膀使劲一丢,蒙生如同一个纸鸢一样飘起,随后又因为重力狠狠摔向地面……
  
  
  在脸撞上地面的前一刻,蒙生从床上醒来。那个长得像狮子的老道士盘腿坐在椅子上,听到蒙生的动静赶忙放下腿站起来。
  
  
  “年轻人,你终于是醒了哇。”老道长的脸上有些愧疚,“是贫道的错,贫道以为那些东西都被我的阵法牵制了,才让你独自一人下楼,没想到头竟然还有厉害角色。”
  
  
  老道说着指了指那扇被装成凹状的门,“门的钱贫道来赔,你不用担心,就是你的房间嘛……”
  
  
  蒙生这才揉着脑袋坐了起来,往房间周围看去,只见自己的房间到处都是灰烬,就像装得满满当当的一团纸灰在房间炸了似的。书桌凳子七零八落,房间的衣服裤子,和一些比较小的东西飞的到处都是。
  
  
  蒙生有些欲哭无泪,但转念一想,既然还活着那就是好事。毕竟自己晕过去之前见到的那个东西,看起来实在不是什善类。
  
  
  想到这蒙生赶忙询问老道:“那个怪物呢?身上堆满人那个,您来的时候见到没有?还有那双绣……那怪物还有那双被压的变形的腿。还有碰到您时候那个黑衣人,他也不见了。”不知道为什,蒙生对那双绣花鞋感到有些亲切,此时不怎愿意把她透露出来。
  
  
  老道士饶有兴趣地看了蒙生一眼,“你说的那个合鬼贫道倒是看到了,只不过有些事贫道还想问问你,你是如何打倒它的?未经修行的普通人,能把一只合鬼拆的七零八落,着实少见。至于那个黑衣人,你就不用担心了,早就灰飞烟灭了。”
  
  
  当时老道士刚在楼上完成阵法,突然心头一惊,赶紧掐指算了算,算到一只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合鬼,为躲过阵法镇压想要附体到刚才所见的年轻人身上。
  
  
  于是他火急火燎掐了一个遁决,全身上下连带着衣物瞬间化为无数飘零的火花,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后,就像一群萤火虫呼的一下飞出大楼,在楼外通过窗子搜寻着年轻人的所在之处。
  
  
  结果到了十二楼后,他从窗户外看到了那只被拆的七零八落,正在缓缓化为灰烬的合鬼四肢。更诡异的是,合鬼一般都有一只最强的大鬼控制著身上这些可怜虫,但等老道士赶到,那只大鬼已经魂飞魄散,只留下了整整一个房间缓缓燃烧的灰烬,还有那个躺倒在书桌边上的年轻人。
  
  
  蒙生挠了挠头,他此时也懒得想什借口,只是对老道士说:“不好意思道长,我给忘了。对了道长,请问我晕了多久?”
  
  
  老道士指了指外面正在恢复光亮的天空,“大概一刻钟左右吧。贫道也是方才撤去阵法,不过不用担心,那些东西已经被镇压了,折腾不起什风浪。”
  
  
  说罢老道士话音一转,带着一种打量的眼光看着蒙生:“年轻人,有没有工作呀?”
  
  
  蒙生一听马上就反应过来,这老道士多半是想拉他一起去干那提着那木剑到处砍鬼的活了。
  
  
  正点着头准备编个谎,老道士就像看穿了他的心中所想一般,抢着说道:“工作时间灵活,实习期一年,老师傅亲自带,工资五千,一年后转正,工资一万,包含五险一金,包吃包住,差旅费报销,逢年过节包大红包,怎样?”
  
  
  听着这条件,蒙生有些动摇了,但是他转念一想问道:“那做什工作?跟您这回一样,到处跑着打鬼吗?”
  
  
  老道士顿时笑的有些尴尬,“这种情况也只是少数而已,一个月也就那一两次。但是哈,没事儿的时候还是挺清闲的,跟放假一样哈哈哈哈。”
  
  
  听到这蒙生赶忙摆手:“不行不行,我只是个普通人,跟您老神仙可不一样,万一哪天出来出了差错丢了小命,待遇不待遇的还有什意义?”
  
  
  老道士连忙抓住蒙生说道:“别别别,年轻人你看看。”说着他挥了挥手中的木剑,“做了这份工作,就能跟我学本事,学了我的本事就跟我一样,那些妖魔鬼怪跑还来不及呢,哪能伤了你?”
  
  
  “您这大年纪,少说也学了二三十年了吧?我就算现在跟您学这个,学到您这妖魔鬼怪见了就跑的程度,估计跟您一般年纪了,现在学了,初出去不也还是九死一生?”
  
  
  老道士看这小子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念头一转,掐指算了算,拍著蒙生的肩膀说道:“小子我看你事业运不佳,你看看你现在,工作也找不到,就算找到也干不得长久,接下来恐怕连饭都吃不上了,也就只能回家去。家是不是还负着债呢?这时候回家啃老只怕不合适吧?”
  
  
  老道士这一说,蒙生顿时想起了那个立志要让儿子娶到好老婆的老妈,倾尽一生积蓄在城买了一套房,跟做生意屡战屡败,最后跑外卖去了的老爹一起还著一个月万把块钱的房贷,更不用说那房到目前为止还没钱装修,在那放大半年了。要是自个也回家去了,还得多处一笔养他的支出,要把那房装起来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这让蒙生心头顿时如同压了一座大山。
  
  
  见蒙生有些松动,老道士赶忙说道:“出了事有保险,能赔,咱们有专门的险种,赔付金额两百万!还是蛮高的呢!”
  
  
  蒙生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这老道士竟然用这种理由拉他入伙,这感觉就像是在告诉他:咱们这个行当容易出点小死一下的小差错,不过你不用担心,老弟!保险给你买好了!你要是挂了你家能拿两百万呢!
  
  
  “行,我去你们那上班。”毕竟老道士说的也不错,就自己这样子,肯定找不着工作,都不用算什命都知道。
  
  
  想到这他就开始自己给自己洗脑,富贵险中求!既然自己屁本事没有,那就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去拼一把吧!再说了,这份工作也不是非死不可,这老道士这大年纪了不是还活着呢嘛。
  
  
  “不过我也得提前跟您讲一声,我这人睡觉容易做梦,做一夜的梦,早上醒来精神特别差,所以呢……容易迟到。”蒙生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嗨,小事小事,实不相瞒,就这个事儿,贫道都可以给你治一治。”
  
  
  蒙生顿时有些欣喜:“真能治?”老道点头傲然笑道:“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是个事儿,但对贫道来说,压根不算事儿。”
  
  
  蒙生赶紧伸手握住老道士的手,“成交!我这就收拾东西跟您走……敢问道长,怎称呼?”
  
  
  “贫道单字一个元,你可以称呼贫道为元道长,不过这个称呼跟我走之后可能得改改。”
  
  
  “明白明白,既然要学您的本事,肯定是要拜您为师嘛,以后您就是我的师傅了。”蒙生笑的格外真诚。
  
  
  元道人微笑着点点头。
  
  
  “您等我会儿,我收拾一下东西。”蒙生赶忙从床上爬起来,看着乱七八糟的房间,他顿时懵在原地。
  
  
  元道人见状站起来踱步向外走去,“你慢慢收拾,贫道就去楼下等你。”说完转身就消失在蒙生视野。
  
  
  蒙生急得挠头,这玩意儿怎收拾?这时候元道人突然回转过来对蒙生说道:“你把你房东电话给我,门的钱我给你付了。”
  
  
  好不容易收拾好了东西,就在蒙生打包的时候老道士和房东都上来了,房东阿姨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门,笑的跟蒙生说:“蒙生啊,你慢慢收拾哈,等你收拾好了我就喊人来修这个门。下次还要来租房的话打个电话就行。”说完她转身对着老道士笑着说:“蒙生有您这样的长辈真是有福气呀。”老道士略带矜持的笑了笑。
  
  
  蒙生心想着老道士估计跟阿姨装大款了,于是他顺嘴问了一句怎让阿姨这客气的,老道士说他跟房东讲押金不要了,修门的钱老道士给两倍。给蒙生说的一愣,那押金是他的钱,对现在的穷鬼蒙生来说可是一个月的伙食费。不过老道又打哈哈说这都一个月五六千工资了,那几百押金要了干啥?
  
  
  提着东西走到门口,再看了一眼这个自己住了一年的地方,日食过后温和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有细小的尘埃在空气中飞舞。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自己在书桌前埋头写着什的样子。
  
  
  他转过身,对这个小屋摆了摆手。
  
  
  蒙生提着一个行李箱和一大包被子在地铁上跟老道士坐在一起,老道士双手放在膝上坐得笔直,闭着双眼似乎睡着了。
  
  
  蒙生看着窗外快速飞掠的风景,这是个四季如春的城市,总能看到盛开的花朵,路边的花丛飞快地离他远去,偶尔还能看到一两片花瓣被地铁带动的疾风卷起,似乎想要追赶这个呼啸的钢铁长龙。
  
  
  不知道为什又想起了那双踏在他胸口的绣花鞋,还有那声嬉笑和铃音。他总觉得在哪见过,有些亲近的感觉,但细想起来又全无头绪。
  
  
  有乘客外放手机在刷著短视频,咬字清晰的女音说道:“百年一遇的日食已经结束,全国各地无数群众亲眼目睹日食奇观,天文学专家称观测到了……”
  
  
  蒙生又想到自己本来上楼顶是要去看日食的,结果一眼都没能看到不说,还差点丢了小命。这个衰到极点的年轻人叹了口气,把头靠在车窗边上,看着车厢形形色色的人们。
  
  
  “小子,你有谈过对象没?”
  
  
  蒙生转头看着已经睁开双眼,对他微微笑着的老头。他伸手抓了一下装着被褥的大包说道:“您就看我这长相,像是没谈过对象的人嘛。”
  
  
  老道啧啧了两声,“拜我为师后,要是碰上合适的姑娘贫道我也可以给你介绍介绍,咱们师门没这多规矩,入了师门照样可以娶妻生子。”
  
  
  蒙生此时的心境有些衰,只是默默地说了一句“好的呢”。
  
  
  老道士见状继续问道:“今日之前有没有碰上过这样的事?”“没呢,要是以前碰上过,您今天可能见不到我了。”
  
  
  “那有没有见到过类似的东西?”蒙生仔细想了想,“也没有。”
  
  
  “那你这是头一回啊,放心,万事开头难,以后见多了也就习惯了。”蒙生顿时哑然失笑,“您这也算是安慰人啊。”
  
  
  老道士自顾自地笑了笑,又似乎想到啥似的,“既然觉得自己这衰,就把你的生辰八字都给我报一下,我给你看看你这运啥时候能转好。”蒙生报了之后他就闭着眼坐那掐指算,时不时伸手在膝盖上画一画。
  
  
  蒙生见状只好转头看着车厢上方到站指示牌发呆。过了大概四五分钟,老道士睁开双眼,笑道:“你从碰上贫道开始,就要否极泰来了。”蒙生听到他这说,对着老道士拱了拱手:“谢谢您。”
  
  
  老道士笑着摆摆手道:“你之前真的一次也没见到过那东西?”
  
  
  蒙生这次很认真的想了想,还是回答没有。
  
  
  老道士说道:“看来回去得先想办法给你开眼了。”蒙生听到他这说,把头往后靠了靠,“其实我觉得看不见挺好的,梦那些东西就够我受了,睁眼再能看见那个妖魔鬼怪,早晚要变成颠子,被抓到精神病院去,那就受老罪咯。”
  
  
  老道士笑道:“你梦多耗神的问题我倒是有办法。”
  
  
  蒙生不知道的是,就在这四五分钟,他的老底都被这老道士给掀了个底朝天,连身上哪长了个痣都给扒出来了。
  
  
  就这些年,这小子谈对象必被甩,处朋友必被坑,家道中落,财富不聚,学业难成,身体易有恙,精神也不足。
  
  
  就算是他也不由得暗自感叹了一句:“这娃儿的运道是真的衰。”
  
  
  到站后,老道人看了蒙生一眼,伸手帮他拎过了被褥包,搞得蒙生有些莫名其妙。
  
  
  “这老道士怎好像在可怜我?”
  
  
  出了地铁站,老道士打了一辆出租车,载着两人左拐右拐,终于到了他们的目的地。
  
  
  下车后蒙生抬头一看,这跟自己想象的山中古观不一样啊。只见两个灰扑扑的卷帘门铺面,中间竖挂着一个牌匾:啥都好文创艺术有限责任公司。
  
  
  老道士掏出一把钥匙弯腰下去拧了半天,划拉一下把卷帘门推上去,转身对蒙生说道:“别愣著,快进来啊。”
  
  
  进店后老道士一开灯,面墙上挂着一幅幅画,上面画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符文,有的还是手持武器的人形,却没有仔细画出五官来,气势倒是颇为威武。
  
  
  还有一个博古架上放着一些方方正正的木牌,还有铜钱捆起来制作的工艺品,上面也是刻画着看不懂的文字。
  
  
  “这些都是我和镇山平时没事搞的小玩意儿,这个公司就是他负责管理的,等你拜入了师门他就是你师兄,你的工资也是他来发。”
  
  
  老道士引著蒙生边往楼上走边说道:“这个公司只是我们在这个城市的一个落脚点,平时没事儿的话喝喝茶,做点小生意。”他自顾自地笑了笑:“反正也没什生意。”
  
  
  蒙生在身后提着东西说道:“您开在这犄角旮旯,能有啥生意。得开到闹市区去,那才能有希望落个财源广进。”
  
  
  老道士只是摆了摆手笑道:“店面找在这要的可不是财源广进,以后你就知道了。”
  
  
  随后老道士指了指二楼其中一个房间,“以后你就睡那吧。”蒙生走进去看了一眼,挺宽敞一个房间,衣柜空调卫生院设施齐全,都快赶上酒店了,就是长久没打扫有些灰尘。
  
  
  “二楼就只有两个房间一个书房,书房的书随时可以去看,想看啥头没有的就跟我说。”
  
  
  然后老道士指了指头顶,“三楼也是差不多的安排,我就住在三楼,有事可以上去找我。四楼是练功房和香堂,五楼楼顶,也是厨房和餐厅。等下你放好东西可以跟我去看看。”
  
  
  一切安排妥当后,蒙生坐在椅子上,懵懵的发呆,老道士走进来说道:“小子,还不拜师,更待何时?”
  
  
  蒙生蹭的站起来,脑袋一晕撞倒凳子一下就扑倒在地上,他顺势两腿一缩,双膝顶地,匍匐著大喊:“毋蒙生拜见师傅!”然后磕起头来。
  
  
  “拉倒!拜师哪是这干的!”
  
  
  香堂内,被老道士教著走完一套流程之后,蒙生恭恭敬敬把茶递出去,老道士笑眯眯喝了茶之后,把茶杯轻轻放到一旁,摸出来两本书,一本易经一本德道经,递给蒙生。
  
  
  “师傅,我记得这不是道德经嘛,您递给我这本咋是德道经?”
  
  
  “先学德,再学道。这本易经也是,先不用学啥算卦占卜,先学其中之义,注释什的师傅都在边写好了,你拿着每天看看就行。”
  
  
  说完老道士又传授了一套呼吸法门,说道:“这是一套基础练体的内功法门,你学会之后每天练练,能强身健体。我记得你身手还不错,之前有练过一些武艺?”
  
  
  蒙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就是家老爹爱好这些,从小带我瞎练的。”
  
  
  老道士点点头,“是好事。从今天起早上要起早些,我教你一些养生和腿脚功夫。”这时候老道士想起了蒙生做梦的问题,“你跟我去练功房,我看看你多梦的问题在哪。”
  
  
  说着便引蒙生到练功房,帮他搭脉,问闻望切走了一通,却发现这个年轻人只是精神消耗过大,身体却没什问题。
  
  
  “这个事情要治根的话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不如我教你一套养神法门。”蒙生恭恭敬敬点了点头。
  
  
  师徒两人一说一问,转眼间太阳落山,也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了。元道人吩咐蒙生盘腿坐下,双指并拢再在蒙生额头画了什,然后吩咐他:“我这个只能解一时之急,你自己将精气神养好了,日后就算做一夜的梦,也不会影响到你的日常生活。”
  
  
  蒙生点头应下,“谢谢师傅。”老道士摆了摆手:“去歇息吧。”
  
  
  蒙生回去洗漱干净躺到床上,脑子想着今日发生的那多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中,蒙生听到有人在喊他名字,一开始很遥远,随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蒙生正要醒来,房门被砰一声撞开,什东西直愣愣撞到了蒙生床角,床猛的一转,直接把蒙生甩得滚落下来。
  
  
  被撞的眼冒金星的蒙生定睛一看,一个黑衣人翻着白眼,四仰八叉躺在他的床脚。这时候老道士大步跨进来,“蒙生!赶紧穿戴,有人寻着咱们的味儿找上门来了!这一趟他们有备而来,遮蔽了天机,老道一时大意失算了。”
  
  
  蒙生赶紧七手八脚穿起衣服,老道士已经走出门去,楼道上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蒙生穿衣服的空隙往窗外撇了一眼,好家伙,大批黑衣人正从外面涌进来,看这数量恐怕有上百人。
  
  
  慌忙穿戴好跑到门外一看,这老道士也着实不简单,走廊上横七竖八全都躺满了人,却不见他的身影。这时候从楼下传来了老道的声音:“蒙生!往楼顶去,你先上去锁好顶楼铁门。”
  
  
  蒙生焦急大喊:“师傅那你咋整?”只听那老道士喊道:“你留在楼下只是累赘,反倒拖累为师!”
  
  
  听完蒙生麻溜的就往顶楼冲去,可到了顶楼蒙生顿时就感到了不对劲,天上不见月亮也不见星星,总给他一种危险的熟悉感。
  
  
  他掏出手机一看,一个信号都没有。“我人麻了,又栽到那个老道说的什阵了。”
  
  
  就在蒙生手足无措之时,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小郎君,大半夜一个人做什呢?”
  
  
  他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鲜红旗袍的女人坐在顶楼围栏上,一下一下荡着她修长白嫩的小腿。诡异的是,明明这个女人就在眼前,脸上也没有什遮挡,就是看不清她的脸。
  
  
  见蒙生一副警惕的样子,那女人咯咯笑着,从围栏上跳下来,一步一步走向蒙生。“小郎君,怎不搭理人家?”
  
  
  话音刚落,她突然一个冲刺直直撞向蒙生面门,被蒙生急急一个侧身躲过。女人的声音变得怨毒:“是不是郎君觉得我不美?”
  
  
  “我都看不到你的脸,哪知道你美不美?”
  
  
  “哦?”女人吟吟笑着,伸手到脸边,做了一个好似揭开盖头的动作,“那现在呢?郎君觉得我美吗?”
  
  
  蒙生只觉得一股凉气直冲脑门,随着这个女人的动作,她的面容逐渐显露出来,一张白皙如瓷的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裂痕,就像一个被一锤一锤轻轻敲碎的瓷器一般。
  
  
  “美……姐姐你可真美。”听到蒙生这说,女人突然猛的抽搐了一下,脸上那些裂缝和她艳丽的七窍之中开始源源不断流出黑水。伴随着骨骼哢哢的声音,她整个人都翻转过来,仰头倒在地上,四肢支撑著身体,脖子扭出一个诡异的角度,倒过来看着蒙生,好像一只红白相间的蜘蛛。
  
  
  她断断续续说道:“果然你们男人……嘴,没有一句……实话。”随着她的话语,她的声音也在一个字一个字变得沙哑,最后好像是在嘶吼一般。“你们男人全都该死!”
  
  
  话音未落,这只巨大的红色蜘蛛便冲着蒙生跳了过来。
  
  
  “草!”蒙生此时避无可避,脑袋瓜子还在懵逼状态,身体却已经动起来了。他一拳就迎上了那只旗袍大蜘蛛,这一拳打在她的脸上直接把她打得翻了回去,蒙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撞翻。
  
  
  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音,她发出了凄厉的嚎叫,在地上翻滚了几下才翻过身来,地上都是她脸的碎片。这只旗袍蜘蛛怨毒地大喊:“你怎可能打伤我!你又不是那个老道士!”
  
  
  蒙生听到她这说,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也不是故意打坏你的脸的。”那张本来就可怕的脸现在破了一个大洞,碎的更厉害了,无数黑水从洞口之中流淌出来。
  
  
  那女人闻言,不管不顾地嘶吼著扑向蒙生,又被蒙生弯腰架住顺势一丢,狠狠砸在厨房,锅碗瓢盆碎了一地。
  
  
  蒙生发现他能够打伤这个诡异女人之后,心的恐惧渐渐淡去,摆开一个驾驶静静等待这只“大蜘蛛”再次扑来。
  
  
  旗袍女艰难地撑起四肢,手掌被碎掉的碗筷刺入,她却好似全然不觉疼痛一般,只是张开大嘴朝着蒙生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元道人站在满地黑衣人中间背手而立,冷冷看着面前的男人。这些黑衣人都不是活人,而是秘术制造的傀儡,往其中灌注了妖魔魂魄。
  
  
  在元道人面前的男人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他左右各站有一男一女两个护卫,女护卫扎着高马尾,腰间挎著一把武士刀,看着是个小本子。男护卫身材壮硕,满手老茧,明显是外家高手。
  
  
  眼镜男满脸敬重地看着老道士,鞠躬行礼后开口说道:“师傅,好久不见,您老人家还是这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