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其他小说 > 毋蒙生 > 第一章毋蒙生
  年轻的毋泽背着还是婴儿的毋蒙生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用手轻轻拍儿子的屁股,嘴念叨著不哭不哭。
  
  
  正是秋夜,风不紧不慢地吹拂过街面,把一个黑色塑料袋轻轻扬起来又拍下去。毋蒙生好似感觉到了什,停止了哭泣,扭头睁开大眼睛看着街道的另一头,棕色瞳孔映照出一个在街道上跳跃的黑影。他的心情不知为何愉悦了起来,拍着手发出嘻嘻的笑声。
  
  
  毋泽听到儿子的动静,赶紧颠了颠,“啊生笑了就不哭啦,再哭,月亮也要跟着哭起来啦。”说完他扭头看了一眼高悬天空的明月。
  
  
  毋蒙生此时却突然扭过头指著月亮说:“月亮不哭,蒙生哭。”毋泽正笑着想回应儿子什,突然听到街道对面传来一声“嘻嘻”。
  
  
  他骤然勒紧了儿子的背带,转身看去,空荡荡的街面上什也没有,对面人行道上行道树在路灯照射下投映出道道斑驳黑影,随着晚秋微风吹拂,微微颤动。
  
  
  毋蒙生却不合时宜的发出了一阵银铃一般的笑声,嘴喊著:“拍,拍。”那些黑影闻言也变得躁动起来,本来已经停顿在路边的黑色塑料袋再次被轻轻扬起,飘到半空时又好似被人重重拍下,一下子撞到地上,如此往复不停。
  
  
  蒙生哇哇笑着,两只肥胖的小手不停鼓掌,那只黑色的塑料袋也不停飞舞,越来越快。毋泽额头落下了豆粒大的汗珠,他猛然发现那股“秋风”只是在那个塑料袋周围打转,不停地将它扬起来又拍下去,好似在逗蒙生开心。
  
  
  下一刻,毋泽就再也绷不住心弦,他朝着那个方向大吼一声,随后双手抓紧背带,甩开步子跑向家的方向。
  
  
  那个街面上的塑料袋刚被扬起,就不再被拍下,只是慢悠悠地飘落地面。
  
  
  蒙生在颠簸中扭头看着这边,随后他扬起小手摆了摆,好似在跟谁道别。
  
  
  行道树下的黑影发出了一声带着欣喜的“嘻嘻”,伴随着一声铃音,一只冒着黑气的小绣花鞋从阴影中迈了出来,随之而动的还有她那根系著红绳的长辫。
  
  
  一个十几岁的红衣女孩站在微弱的路灯下,静静看着不远处狂奔的男人。
  
  
  “你看看领居家小徐,人家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你呢?毕业后在外边到处浪荡,上班几天就迟到,现在连个生活费还要跟家要,我看你这没本事,啃老啃一辈子吧!”
  
  
  “知道啦妈。”
  
  
  “知道知道,你知道个屁啊知道,你啥都知道怎混成这幅德性!”
  
  
  “知道啦妈。”
  
  
  电话对面母亲气急,直接把电话挂断了。听着手机安静下来,毋蒙生挠了挠头,看着手机的辞退通知叹了口气。
  
  
  大学毕业的毋蒙生,读书期间忙着逍遥快活,连毕业证都差点没能拿到。要不是他一学期搞定了十多门重修课程,就得去读那可笑的大五了。
  
  
  连续找了几个工作,试用期才上班几天就因为迟到被辞退了,家是又急又气,一大早就打电话来兴师问罪,眼看这个月房租也快到期,他顿时有了一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感觉。
  
  
  要说迟到也并非他有意为之,毋蒙生自从一场差点丢了小命的事故后,只要一躺下合眼就会做梦。
  
  
  梦中有时是无边无际的荒野上,很多人踉踉跄跄排著见不到边的长队;有时是岩浆翻滚的大河,无数长著尖牙利齿的怪物在河边走动;有时又到了荒无人烟的村庄,有僧人坐在破败的庄子前低头诵读着什……
  
  
  毋蒙生在他的梦境不停地变换角色,偶尔跟那些人一起排著长队,偶尔站在黑色山峰上眺望岩浆长河,偶尔走进四处枯骨的庄园,念经超度那些亡魂。
  
  
  这让他身心俱疲。他就像是个梦境的打工仔,不停地在那个未知的世界做着各种各样的事。
  
  
  想到这些奇奇怪怪的梦,他有些抓狂地抱住了脑袋。“毋蒙生,你真是衰到家了……”
  
  
  一顿自怨自艾后,他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噜的声响,毋蒙生叹了口气:“苦谁都不能苦了孩子,饿谁都不能饿了肚子。”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余额,“还够我吃顿回锅肉盖饭的呢……”于是他仰头长长地“啊——”了一声后,开始风驰电掣般穿衣洗漱。
  
  
  此时手机响了一声,跳出来一个新闻,漱著口的毋蒙生转头看了手机屏幕一眼,好像是有日食什的,标题上还加上了什百年一遇。他就想这稀奇的事情,要是能去瞅一眼,说不定能转转自个衰到极点的运气。
  
  
  这时候他偶然想到了自己戴在胸前的那块玉佩,雕刻着一些古朴的纹路,这是老妈跟一个卖玉的小商贩买来的,说是能够转运。才戴了几天,这块玉佩后边用来调节长短的绳子就被蒙生七仰八叉的睡姿打成死结,取不下来了。
  
  
  回过神来,他把玉佩放到边那件打底衣,对着镜子用水捋了半天头发后,顶着依旧鸟窝一般的脑袋,心满意足的出门觅食去了。
  
  
  出租楼正对面这家的回锅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当然,一个一觉睡到十二点的家伙,第一顿饭吃啥都好吃。
  
  
  忙着风卷残云的蒙生没注意到此时已经是正午,天色却在缓缓变暗。
  
  
  店另外一个食客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柜台掏出手机扫码付了钱,折返回来路过毋蒙生身边的时候,他背上背的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刚好打翻了毋蒙生桌上的汤,那人慌忙转身致歉。
  
  
  满嘴塞满肉和米饭的年轻人连忙咽下口中食物道:“没事儿没事儿。”随后他抬头看了那人一眼,那是一个长著络腮胡子,扎着个丸子头的老人,好似一头年迈的狮子,脸上却带着赔笑的神情。他赶忙摆了摆手:“您忙您的,我再让老板打一碗来就行。”
  
  
  那老人拱手再次致歉,转身急匆匆就往店铺对面出租楼去了,看着老人高大宽厚的背影,毋蒙生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老当益壮啊。”
  
  
  店家这时候正端著一碗汤来,听到这句话就笑了:“那可是个老道长,道士不都挺注重养生啥的嘛。”毋蒙生接过汤问道:“你怎知道他是个道长?”店家指了指自己脑袋:“人家扎着发髻呢。”毋蒙生哑然失笑:“我以为那是个丸子头。”
  
  
  元道人蹙眉看着面前几十层的大楼,随着日食开始,天色越来越暗,一股常人不可见的黑气正从楼层底部向上蔓延,那些黑气裹挟著一些东西,像一只只触手争先恐后地往上攀登。
  
  
  “这着急,赶着吃贫道一剑……”他伸手取下背后盒子,从中取出了一把爬满青黑色蛇纹的木剑,剑身上密密麻麻刻着一些细小繁复的咒文。
  
  
  老道士就这提着剑走进了大楼之中,顺着楼梯一直往上走。他每到一层就往某个方位抛去一颗食指长的铜钱,从楼道的窗户依稀可以看到外面正在往上攀爬的东西,都是些青灰的骨骼,扭曲成一团尖叫嘶嚎著往上攀爬,那声音中还伴随一丝令人后背生寒的喜悦。
  
  
  直到走到顶楼天台老道士才停下来,此时那些东西攀爬的速度已经落后老道士一大截,它们似乎被什东西重重压在头顶,却仍旧不死心,颤抖著向上伸出白骨手指,在墙面上拉出一道道长长的划痕。
  
  
  老道士左手掐诀,右手持剑在地板上划来划去,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的动作,一个大阵迅速成型,一个半透明的青色罩子从天空出现,先是一个点,随后迅速扩开,从上往下罩住了整幢大楼。
  
  
  就在罩子即将完全罩住大楼之前,一个吃饱喝足的年轻人悠哉悠哉走进了一楼电梯,摁下了通往十二层的电梯楼层。
  
  
  此时太阳被完全遮掩了光芒,大地陷入了短暂的黑暗之中。
  
  
  斜斜站在电梯的毋蒙生哼著小曲,看着电梯显示屏上不断上升的数字,不由得念叨了一句:“今天人怎这少,难不成都跑去天台看那个日食了?”
  
  
  电梯到六楼的时候停下了,毋蒙生还舒了一口气,这楼还是有人的。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戴着黑色口罩,墨镜和黑色鸭舌帽的人站在楼道,看到他似乎还愣了一下,随后拖着步子缓缓挪步进入电梯,站在蒙生身旁。
  
  
  蒙生顿时想起来,去看日食不是要戴墨镜嘛,没戴墨镜去了也白搭。想到这,他扭头跟那人说道:“请问您还有多余的墨镜嘛,或者啥黑片片也行,我要到顶楼去看日食,忘带了。”
  
  
  那人抬头看着蒙生半晌不说话,随后阴恻恻的笑了一声,把自己的墨镜摘下来递给蒙生。
  
  
  “别啊,您的给我了,您看啥呢?算了算了,我这也就是凑个热闹……”说话间,蒙生突然发现那人摘下墨镜之后,一双没有瞳孔的惨白眸子死死地盯着他,带着一股让人脊背发凉的笑意。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两个人一动不动对视着对方。
  
  
  那人突然出手,张开手掌就要去摁蒙生额头,蒙生也是一下子回过神来,偏头躲过,正好把那人的手架在肩膀上,右臂画圈自上而下一下子砸在他的手肘上,发出一声脆响。
  
  
  那人好似不知道疼痛一般,架在蒙生肩膀上的手不知道怎扭动了一下,五指扭转过来死死抓住蒙生后背,紧紧扣进了他的肉,随后拉着他整个人往那人怀撞去。
  
  
  蒙生又懵又气,凶狠劲儿也上来了,右手顺势抬手化为肘击,一下砸向那人脑袋,把他砸得撞在了旁边的电梯墙上。
  
  
  奇怪的是那人右手手掌就是不放手,死死扣著蒙生后背,挨了一下后他整个人就像一个大麻袋,牢牢吊在蒙生身上,把他扣的钻心的疼。
  
  
  就在蒙生想要回手去掰开那人爪子的时候,那人突然忽的一下立了起来,身子站的直愣愣的,脑袋摇摇晃晃偏向右边,挂在肩膀上,被打折了的右手还牢牢粘在蒙生后背,姿势说不出来的怪异。
  
  
  蒙生顿时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脑门,恐惧却更激发了他的凶性,此时他只想使出浑身解数逃离这。
  
  
  于是他右手绕过那人的手,从内往外抓住了他的左肩,左手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脑袋,开始一下一下猛力膝顶他的胸膛。哢啦作响的老电梯发出一声声有节奏的闷响,在这个过程中,他也不忘时不时来一计提肘下砸。
  
  
  这边打的火热,老道士那边也感觉到了什,提剑站在二十四楼电梯门口,看着一层层电梯往上升,握紧了手中的木剑。
  
  
  这幢楼是一个玄阴界妖魔趁着日食之日进入人世的入口,他们的通关大阵原本已经成型,但被老道士提前发觉,从楼顶布阵压制住了。而那些妖魔为了冲关,就得想办法优先解决老道士。
  
  
  况且他已经提前布下阴阳帐,隔绝了生人。此时不断上升的电梯,也就只能是那群妖魔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饶是老道士见多识广,也有些发懵。刚才跟自己在楼下吃饭的年轻人,正抱着一个满身黑气的人,膝顶和肘击不要命地往那人身上砸,伴随着骨骼断裂的声音和年轻人沉重的呼吸声,叫骂声,被抱着的那人身上黑气正在被打散,发出此起彼伏痛苦的哀嚎。
  
  
  年轻人此时也发现电梯到了,他背对着老道士大口喘著粗气,左手把那人提起来,右手扬起一拳打出去,直接把那人打得四脚朝天,原本紧紧抓着他后背的手也松开了。
  
  
  蒙生喘著粗气,吐了一口唾沫骂道:“真有病,不想借就不借嘛,抓老子后背,还翻白眼吓老子,搞得我动粗。这下完犊子了,这电梯有监控,咱俩这算互殴,都得被抓去教育,本来就穷,还得赔你钱,真倒霉上天了,看个热闹碰上你这个玩意儿。”
  
  
  眼看电梯门正要关上,年轻人赶紧伸手摁了一下,余光正好看到了提着剑站在门外的老道士。
  
  
  他赶紧擦了一把汗,对老道士说道:“道长真不是我暴力,这家伙脑袋有毛病,给我抓的生疼。”说着他迈步走出来,伸手抓着衣服把那人拖出电梯,又把右边后背扭向老道士,衣服已经被撕烂,裸露的后背上有五个青黑色的圆印子,还流淌著一点青黑的血,“您看他给我抓成这个样子。”
  
  
  元道人松了一口气,转身走出去几步,正色踏着有规律的步子,用剑在地上比比划划。
  
  
  看老道士也没搭理自己,蒙生把那人放在一边,拍了拍他的脸,那人没反应,他就有些心慌,赶忙摸了摸那人脉搏,冰凉的脖颈和手腕上一点动静没有,又探了一下他的呼吸,还是没有。于是他着急忙慌的把那人拖着平躺在地上,双手按压着他的胸口做起心肺复苏来。
  
  
  蒙生一边用力按压,一边对着老道士喊道:“道长我这忙着,您就帮忙报个警呗,或者打个急救电话也行,人命关天的大事。”
  
  
  见那老道士还在那边忙碌没搭理他,蒙生赶紧停下来掏出手机一看,一格信号都没有。“没听说过日食还会没信号啊……”蒙生欲哭无泪,“完了完了,我这辈子都完蛋了,刚入社会便进牢笼,媳妇还没娶,钱还没赚到呢。”
  
  
  受不了叨叨的老道士终于忙活完了,转身没好气说道:“你坐不了牢,也玩完不了,那玩意儿本来就不是活人,等会贫道撤了阵,他也就散了,你放心,电梯的监控也拍不下你,不用吃牢饭的。”
  
  
  蒙生突然双手抱头嚎叫,吓了元道人一跳。“今天是啥日子啊,碰上的人一个比一个神经病,早知道今天不宜出门,我就在屋点外卖了啊啊啊啊啊……”
  
  
  老道士终于不耐烦了,“你要救他就赶紧拉着他滚,出了这幢楼就有信号了。”
  
  
  听到这蒙生一骨碌爬起来,拖着地上那人就跑,还随手扔过来一副歪歪斜斜的墨镜,边跑边喊:“谢谢您!您拿这个看日食看的更清楚。”
  
  
  看着电梯关门前还在对着自己招手的蒙生,老道士哼哼了两声,扭头往天上看去,“天空”中哪有什太阳,目光所到之处全是漆黑一片,有一些拖着破烂布匹的东西在天上飘荡。
  
  
  乘电梯到十二楼的时候,蒙生想到自己应该去拿一下身份证,就把那人拖着放倒在电梯口,一路飞奔冲向自己房间。
  
  
  拿了身份证再出来,往电梯那儿一看,蒙生懵了,那人不见了!
  
  
  “活过来了?”蒙生生怕那人醒过来后第一时间报复他,于是他小心翼翼靠近电梯,往左右都瞅了瞅,并没有看见什人。
  
  
  然后他蹲下来,发现地上有一层薄薄的灰,撚一些起来仔细观察,就像是纸张焚化后的灰。
  
  
  “不会藏到电梯去了吧?”蒙生闪身站在旁边,小心翼翼伸出一根手指摁下了下楼键,电梯缓缓打开,想象中那人站在电梯耷拉着脑袋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此时楼梯内的灯光吸引了他的注意。这大白天的,楼梯的光控灯不应该亮着,而且这灯光跟以往不同,有些昏暗闪烁。
  
  
  这时候他才想到往窗外看看,这不看不要紧,冷汗就从他的额头沁出来了。
  
  
  在昏暗的灯光下,窗外的风景什都没有,只有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
  
  
  此时楼道的另一边,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那是楼道上有什东西在快速地爬,而且数量还不少。
  
  
  莫名的熟悉感从心头传来,这幅场景似曾相识,蒙生猛然想起,这股诡异的气氛在梦中数次出现。难不成他现在是在做梦?
  
  
  蒙生伸出右手拍了拍自己左手小臂,传来的疼痛感告诉他这不是梦。于是他又往窗外看去,一片漆黑之中仿佛有什东西在其中走动。这时候他突然发现,楼梯的玻璃上有一个淡淡的巴掌印,如果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更奇怪的是,他用手去擦了擦,发现这个巴掌印竟然是从外面印上去的,这可是十二楼!
  
  
  顺着这个巴掌印往上看,无数个巴掌印层层叠叠,似乎有好多人的手曾经摁在外面的窗户上,以此往上攀爬。
  
  
  “真吓人。”蒙生一个激灵,也顾不得刚才那人去哪了,赶紧折返回去打开自己房门一头钻了进去。
  
  
  进门之后蒙生翻箱倒柜,找到了一个母亲曾经给他的小铜铃,据说铜制的东西可以辟邪驱鬼,此时他也顾不上许多,把能找到的所有金属的东西都往房间门上挂,然后左手捏著玉佩,正襟危坐看着大门。
  
  
  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经过蒙生房门的时候,好像有一阵大风,把蒙生的门吹的砰砰作响,上面挂着的各种金属制品互相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门外响动越来越大,门锁似乎都要被撞烂了,蒙生赶紧冲上去用身子死死抵住门,隐约间他听到外面有许多人在窃窃私语。
  
  
  有的像是中年男人,唉声叹气的抱怨,有的像是老妪,沙哑的说着什,有的像是还稚嫩的孩童,嘻嘻哈哈笑得人脊背发凉。
  
  
  突然一阵好似吸满水的拖把拖过地的声音,所有的窃窃私语都变成了尖叫和哀嚎,这些声音充斥着蒙生的耳朵,吓得蒙生更是用尽全力抵住门。
  
  
  嘈杂过后便是无声的寂静,蒙生靠着门坐下来,这阵寂静就像经过了整整一个世纪那长。然而在让人舒了口气的寂静之中,门被敲响了。
  
  
  蒙生靠着门不敢吱声,只是听着那个有规律的敲门声。咚咚咚,咚,每次敲门都敲四下,蒙生心底的恐惧再次被放大了。
  
  
  就在他的恐惧即将到达顶点的时候,敲门声戛然而止,门外传来了雄浑的声音:“蒙生,我是刚才那个道士,来看看你怎样了。”
  
  
  蒙生顿时舒了一口气,他站起来打开门锁,正准备打开房门的时候,手停留在门锁上,心底一股凉意突然泛起。
  
  
  那个老道士怎可能知道他叫蒙生!
  
  
  或许是听见了蒙生打开门锁的动静,外面那个声音更是急切了:“蒙生,你快打开门,我有事需要你帮忙。”说完还咚咚咚咚的敲起了门。
  
  
  蒙生贴在门上问道:“道长,您是怎知道我叫什的?”听到这,门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后再次响起:“蒙生,我是刚才那个道士,来看看你怎样了。”
  
  
  蒙生赶紧把门锁再次锁上,外面那个声音还在不停地重复:“蒙生,我是刚才那个道士,来看看你怎样了。”伴随的是越来越大的敲门声,门好像都要被砸烂了。
  
  
  外面的声音不断重复著这句话,声音却在不断发生变化,有时变得尖细,有时变得沙哑,有时又像是一个大汉在嘶声咆哮,门也被敲的越来越响,最后几乎听不出来它在说什,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撞击著门,巨大的声响连带着屋内的所有东西都在颤动。
  
  
  最终,门被撞开了,抵著门的蒙生被这下猛烈的撞击创飞出去,栽倒在了自己的书桌旁,关键时候他双手抱头护住了脑袋,却还是被撞的气息一滞,他的脑袋中只剩下一个想法:“完犊子了。”
  
  
  在晕过去的前一刻,他抓住书桌一角,拖着身子奋力抬头,看到了门外那个庞大如山一般的身影。
  
  
  那是一个用很多人的身体拼接而成的一个“人”,数不清的脑袋和四肢好像被缝合在它的身上疯狂扭动,那些脑袋的眼睛都是看不到瞳孔的惨白色,一个个张著流淌黑水的大嘴,在笑在叫在哭,发出惨绝人寰的呼喊声。无数惨白僵硬的手脚,像是机器一样哢吧哢吧的扭动着。
  
  
  如此怪异又庞大的一个“人”,却只有一双被压的变形的腿耷拉在地上,摇摇晃晃的向他走来,那些脑袋齐声喊道:“蒙生!蒙生……我是道长……开门……开门!”
  
  
  意识模糊之前,一双小小的绣花鞋落了下来,鞋尖面向那个“人”,轻轻踩在了他的胸膛上。
  
  
  伴随一声清脆的铃响,有人在他耳边笑出了声:“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