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开向陈拓了解了灵气外放之后的种种体验,了解了通传心法的基础法门和心得,陈拓一一倾囊相授。
  
  
  日头渐渐向西,陈拓拿枯枝加旺了火,依然掩不住山的阴寒。石开起身向陈拓告辞,收拾了东西。陈拓来到柏树阵边,轻抚柏树,阵门渐渐开启。石开问道:“陈大哥,你是武斗心法,这树难道不是阵法之道?”
  
  
  陈拓回答:“灵气的用法,并没有那大的区分。只是阵道心法控心控气更加细腻,能形成许多精微功用。我的心法则用气凝实,更利杀伐。这几株灵柏是天然有了阵型,我再稍加引导加工,勉强能起遮蔽防护之用。我在山捕了这久灵兽,这些生存技巧,也多少掌握一些粗浅门道,只是在方家面前,自然拿不出手。”
  
  
  石开向外就走。陈拓叫住石开,回身又从树后解下只盘羊来,轻轻出拳击毙,让石开扛上;又给石开身上划破几处衣服,交待道:“出去的时候往草多挤挤,应该就差不多了。”
  
  
  陈拓把石开送到石道上,正要道别,石开问起山那只灵虎。陈拓笑道:“离这还有三五十远。当然你也不要向进山。那畜生被我断了尾巴,也可能另找个地方藏着,不过一般不会到这外头已没多少灵物的地方来,这边它吃不到什好东西。没有那巴老鬼逼我,我也不会去寻那畜生较劲,你大可放心。”
  
  
  石开往山口出来,离山口三附近,又抱着那死羊在树草丛钻了一回,拔刀剁了些草木,打得那地下虫蚁急急搬家,空中鸟雀喳喳叫唤,齐腰灌木根根断头,又有几片黄叶缓缓飘离了枝丫,才心满意足地往南山堡归去。回到堡,天色也已快要黑了。
  
  
  扛着死羊在堡内几家几户一顿耀武扬威,石开只甩著一条羊尾巴进了堡衙。有人已烧好了水,石开丢了羊尾,表达了谢意,美美地洗了个澡。当晚石开钻在后堂主卧房,摆好了夜明珠,翻看起巴不德的各种书来,直到后半夜才睡。
  
  
  转天天亮,石开满脸兴奋,又背了一个半满的包裹,换了一把板斧出了南门。在山路七后见到了陈拓。陈拓见过石开,再蹿上树,往石开来路方向找了找,确认没人盯梢,把石开再让进了阵法。两人坐下,石开从包裹掏出个玉锁。
  
  
  “陈大哥,我把这个给你拿来了,应该就是巴不德的灵甲吧?你在山戴着这个,大概能安全一点。”
  
  
  陈拓笑着接过玉锁,在手抛了抛:“兄弟你不明白。我用下给你看看。”
  
  
  说着陈拓用灵力往那玉锁激发,却不见黄光发出,只在空中勾勒出了一串字,漆黑如墨。石开看那字是:“神霄京南岭道芹州九羊府南山堡主”。
  
  
  陈拓收了灵力,说道:“这不是通用灵甲,是神霄京下列职官员的定制灵甲。甲是极好的,但面有那老鬼的一丝气息,别人盗用不仅激发不了灵甲,还会给自己打个显眼的标签。当然,这东西是阵法大师打造的,精通阵法之道的也许能够破解,我就指望不着了。”
  
  
  石开讪讪地接回玉锁。陈拓补充道:“这东西,新堡主来后,得交接给他,别想着做什文章,也不用想着给我找灵甲灵兵。南山堡偏远,本地没有好的玉匠和阵师,这些东西维修起来十分麻烦,损一件少一件。我现在没有生命危险,还是留给其他护卫万一的时候使用。”
  
  
  石开应了,说道:“我回去想了想贺大人的话语。判决,应是留了空间,你可以去别的州回避。”
  
  
  陈拓默然了一阵子,道:“一州之地,纵横各不下四千。我到了别州,得潜藏伪装,改名换姓,向凡人慢慢渗透,再熬上许多年,才能渐渐出头——但南山堡条件太差,确实也好过自首。”
  
  
  “只是如此一来,我对兄弟你也就再无用处,且怕少不得要再费你大几百斤资粮。”
  
  
  石开想了想,取出那封巴不德的信来,递给陈拓看。
  
  
  “这老鬼原来是八品快满,难怪。对凡人家属倒不是个无情人。”
  
  
  陈拓把信递还,忽然想到了些什,看着石开的眼神渐渐怪异起来。
  
  
  石开有些莫名其妙,笑着开口:“大哥,你想说什,直说就好了。”
  
  
  陈拓犹犹豫豫地开口:“兄弟,你是个有主张的人,事情肯定听你的。……但……大哥多少还是要劝你一句。那老鬼欺凌我实在过分,你帮着我下手,是你仗义。仙凡有别,百名凡人才能勉强出个修者,相距万迢迢,虽是你心思周密,就不必斩草除根了吧?”
  
  
  石开大笑,道:“大哥,你误会了。”
  
  
  石开从包裹取出一张地图,向山体上摊开,指着地图道:
  
  
  “大哥你看。神霄京下,二十余道,三百多州,过千仙府。在这图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九羊府的所在,南山堡就怎也寻不着。出这深山,看那千顷良田,穷极目力,也不能见其边缘。而这千顷良田,在这偌大地图上,却连个点也点不上去。看这茫茫大地,江河湖海,山川道路,星罗棋布,犬牙参差;我们在这,却只见这郁郁丛林,阴冷寒湿,漏不进几许光来。再看那神霄之上,壮阔高空,日光高照;到得夜,星月轮转,浩瀚无穷。你我来此一世,有这许多壮丽雄伟未曾得见,难道就要佝偻身影、猥琐避世、谋算残生?何不巡游天下,御虎奔驰,声传万,播名世间,振容发聩,就如同那神霄大帝一般?数百年前,我们未曾生得,由他得志,享誉一时。如今我等临世,何必让他专美于前?岂能不叫他看看,当今天下之俊杰,早已远胜他当年身边那班冢中枯骨;令他侧目仰视,来与我等共享那无穷之春秋!”
  
  
  陈拓的视线早已离开了地图,投向身边这正容光焕发、扬眉吐气的脸上。陈拓的眼神渐渐聚起了光芒,眉宇间隐隐凝起一股刚毅志气,嘴角抿住,身躯越挺越直,双拳猛握、青筋凸显。陈拓向前一步,紧紧抓住石开的手,道:
  
  
  “好兄弟!我也曾经自负,以为凭我的天赋才情,只要赋予足够资粮,怎也是当世一杰,却也从不曾如你这般。这世间的雄才壮志,原来从三年之前,就已在我身旁,真的是我有眼无珠!你怎会是那种蝇营狗苟之人?你说往哪,我们就向哪进发!”
  
  
  “只是一点……”陈拓渐渐冷静下来,摇了摇头,道:“你这实力,就算入了小成,离堡过个二三十,灵狼都能把你叼了去。我现在戴罪在身,就算拼命,恐怕也护不得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