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师姐发起了通讯。他身上的通讯石发出湛蓝微光,阿草在身上摸出那块石头,对着那位老先生,用手指戳戳这块石头。
  
  
  老先生不解。阿草则说,“先生失陪一下,我和师姐说两句话。”
  
  
  老先生点头。石头那边传来大师姐的质问:“小师弟你跑什地方去了,还活着?”
  
  
  “大师姐,你为什不来带我回去…”鼻子一酸,阿草脸上的肉控制不住地抽动成要大哭的样子,脑子无数委屈涌上心来。可他捂著嘴忍住了,只是说话声难免带上哽咽。
  
  
  “……”那头的大师姐似乎愣住了,“抱歉,小师弟,你在外边受委屈了。”
  
  
  阿草虽然很想痛骂痛哭一番,但他又静下心审视自己,不可迁怒。曾几何时,他外出磨练吃了不少苦头,一回到家便止不住地要哭,母亲却责骂他没能赚到个一星半子,出门的盘缠都算不回来。
  
  
  “没事的师姐,我会回来的。”阿草不会说谢谢,也不必说谢谢。
  
  
  “老头子说他现在无法窥探你的气,有一道禁制隔绝,你很可能进入了上古仙人的禁制中。”
  
  
  “没关系的师姐,以后的天下第一阵修,出入仙人禁地如闲庭信步。”
  
  
  那边的大师姐本是低声细语,听到这不免一笑,而后又沉默一会,留下一句:小师弟保重,等你回来哦。
  
  
  收起石头,阿草又转头走向那老先生。老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了一句:“心上人?”
  
  
  阿草脖子一热,连忙摆手说不是,那只是我的大师姐。
  
  
  “你的,大师姐。那不是一个意思?”
  
  
  “先生能不能正经点,没事我就要出去了。”
  
  
  “进入仙人遗留的禁制中,你没有一点打算?”
  
  
  仙人遗物,宝器传承,自然是如今修行界趋之若鹜,可遇不可求的绝世机缘。
  
  
  “听先生学问,走自己道路。况且在外面我已经偷了两株仙草。”
  
  
  老人注视着眼前的孩子,啧啧称叹。人类之所以进步,是因为下一代总不听上一代的话;人类之所以徘徊,也是因为下一代总不听上一代的话。
  
  
  “那就和你讲讲这山河图吧。”
  
  
  “上古时期天地相通,鬼神随意干涉世间事务。五帝之一的颛顼先祖独返中原,继承帝位,下令使天人分离。令火神祝融与水神共工战于天地,共工败走而怒撞不周山,撞断了天人交通的道路。颛顼先祖只留下了最后一条。这就是所谓的绝地天通。”
  
  
  “东夷之人,始终在私下筹谋恢复与神灵的通道,于是绝地天通之后,又有了第二次的诛仙战役。这一战史无前例,无比血腥惨烈…帝辛落败,人称之为最后一位人皇。”
  
  
  “之后的事,我这残魂已受不住泄天机的反噬,就等你自己去看了。之后我将世间妖魔封入画卷,免其有祸人常。这山河图中的邪魔名为“半源”,我也只能封它一时,等它吞下整张山河图,今世的人就该自己应对了。”
  
  
  “好俗套的故事背景啊。不过先生,那邪魔什境界?”
  
  
  “它合道天下邪心,千年封印,如今仅仅是一道化神规则。只要这天下人还有文明,它便不会死。”
  
  
  “那好吧先生,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我回家等死了。”
  
  
  “小小年纪,对人心如此失望?”
  
  
  “先生一把年纪,还对人心有期望?”
  
  
  “你希望人心都向一个善的标准靠拢,自然要失望了。”
  
  
  “那我要以无心,像水一样到低处,见到每个人不同的小善?”
  
  
  说到此,一老一小在河边草坡上都是笑了起来。
  
  
  阿草向老先生拱手作别,老人则向他伸手,手上出现卷古朴的卷轴。他刚要双手去接,那卷轴竟化作一道金色荧光涌向他的额头。而那卷古卷轴也以实物的形式留在了他的内景中。是一卷古老的阵法书,上面印着一个“姜”字。
  
  
  “谢先生赐宝!我可以回去了嘛?”
  
  
  “你知道第二层的禁制如何被你打开的吗?”
  
  
  阿草则摇摇头说:“我猜是一时孟浪,撞开太多阵法然后把洞天挤塌了?”
  
  
  “其实第二层没有什破解方法。第一层的法阵需要极其细致的观察,分析,冷静的行动。可能你的灵根特性带来了极大优势。所以第二层并不考验人到底有多静心,有多能分析,它只是想看看你敢不敢豁出去浪一回。一般能走过第一层的,都心思缜密善算,所以在第二层便束手束脚,不敢作为,直到死也是自怨自艾,守死规矩。”
  
  
  “这他娘也太牵强了吧?”
  
  
  “哈哈…不破不立嘛,再见了年轻人。”
  
  
  老人一挥手,阿草又化作一道流光,向河边飞去,逆着那条光线昏柔而清澈的长河向上游飘去,击空明兮溯流光。
  
  
  这是一条光阴长河,他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什,过去,现在,未来,都将以某种形式存在于当下。
  
  
  回头看那老人依旧在目送自己,天地孤独,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
  
  
  不久,身形一闪,阿草来到了一座空旷大殿,脚落地踩响一地的玻璃渣子。抬头就看见一人一妖盯着突然出现的自己,目瞪口呆。
  
  
  “师弟你回来了?我我我……”二师兄走近来,伸出的手又放下,一时语塞,愧对师弟。
  
  
  “没事的二师兄,我早就听大师姐说了,你一点也不靠谱。”
  
  
  二师兄挠挠头,一世英名,这次是默认惭愧了。
  
  
  “小孩,你怎能回来的?”王座上的大妖如鬼火的一双飘忽红眼,盯得阿草发怵。
  
  
  二师兄怕是不清楚这大妖的背景。我现在要告诉他吗,不行,待会肯定会被这大妖拍得灰飞烟灭。可这大妖显然是个灾难,甚至是终结。算了,这事还是我自个来吧,都不太靠谱。
  
  
  “我当然是去了所谓的第三层。”阿草也坚毅地回应大妖的目光,一人一妖对视僵持。
  
  
  大妖眼飘忽着疑虑,不可思议。二师兄也是疑虑重重地看着师弟。
  
  
  “你从那知道了什?”
  
  
  “没什,就是得到了一卷上古仙人遗留的阵法传承。”
  
  
  二师兄沉着脸地盯着阿草,似乎是想表达此物不该就这样直白交代出来,不然很可能会被这大妖横夺机缘。
  
  
  阿草倒是无所谓,就是这般把凡人珍视的至宝亮出来,显得自己小孩心性骄傲自满一点,这大妖才不会疑心自己得到了其他秘密。况且以眼前这大妖的背景,又岂会看上自己手上的区区一卷阵书。
  
  
  “二师兄,事办完了我们可走了?”
  
  
  话还未说完,阿草心头一紧,那大妖竟然祭出邪念的本命神通来向他问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