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其他小说 > 将见月 > 第二十八章风尽春意满堂
  春日,城中水渠弯行,岸边垂柳发了新芽,嫩绿的枝条垂钓在水面,清风拂过,枝条荡漾激起阵阵涟漪。
  
  日光照在水面上,波光潋滟,浮光轻跃,水面慢慢润湿两面的矮草,几簇野花也拧著腰杆在风中摇曳。
  
  阿月蹲在石阶上伸手撩拨著河水,暖阳打在她的脸庞上,根根分明的眼睫低垂,她眯着眼仿佛也能感受到春日的来临。
  
  身后人群熙攘,各类叫喊声混杂,老伯挑着糖水担子不时停脚询问路过的人要不要来一碗,端著木盆要来河边浣洗衣物的妇人四下穿行路过沈将沅身边,船夫撑著船篙带着轻舟划破水面,滑行而去。闹市中。
  
  沈将沅安静地伫立一边,不近不远地望着河边的阿月,心中一遍一遍地感念上苍,这般的日子实在是太难得了。
  
  张案方才从馒头铺买了两个馒头,刚捏在手没一会,就被后边赶上来的梁裘抢了个去,他咬了一口,从袖中掏了几文钱递给店家,又要了几个馒头。
  
  “前头有间茶肆,说是才子文人常去那讲书论道,大谈古今政赋。”梁裘拉着张案走向一间古色古香的茶肆,“今日得空,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欸?不去了吧。”张案揣紧自己的馒头,拽著被梁裘抓住衣袖,不情愿地跟着他走近了那家茶肆。
  
  “看看有何妨。”梁裘兴致正高,冲着人堆走去,还未踏进门槛,就被一行人堵住了去路。
  
  姚隽昨日喝了些酒歇在了满花楼,今早起来头痛欲裂,起身时手一挥,茶盏酒杯碎了一地。姚隽突觉晦气,也不管身边的女子,套上衣服就出门去,清早的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他眯着眼招呼著几个正在瞌睡的家丁离开。
  
  刚出满花楼就瞧见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姚隽眯了眯眼,认出这就是那日姚窈在街上搭话的男人,心中不由得冷哼,他倒是要看看他那姐姐看上的男人有什特别的,思及至此,几个家丁拥着他堵住了张案。
  
  “这位公子有什事吗?”张案看着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陌生少年,直觉告诉他对方来意不善,他伸手将梁裘揽在身后,语气依旧温润。
  
  梁裘见他护犊子般的模样觉得好笑,自己还比他高出半个头,竟还需要他护着:“真是个傻子!”他想着。
  
  “没什,只是瞧着你合我眼缘,交个朋友罢了。”姚隽打量著张案,心中思索著,不得不说他模样还是不错的,不过要配他姐姐还是差了点,“我姓姚,礼部尚书姚家的姚。”
  
  “原是礼部尚书家的公子,幸会!”张案听后并没有很大触动,只是撇了眼梁裘,梁裘挑了挑眉似是想到了什温声作揖,“在下梁裘。”
  
  “在下张案。”张案跟著作揖。
  
  “梁裘?张案?”姚隽似是在不久前的饭席上听父亲提起过这两个名字,好像是要给姚窈选婿,最后定的是谁来着?他不太记得了。
  
  张案见梁裘与姚家公子攀谈起来,侧耳去听茶馆内的谈论声,果然,三皇子私造兵器一事坊间已经传开,现在只等三皇子的耳目将此事呈报给三皇子,什时候能抓住流言的源头呢?
  
  此处是三教九流汇集之处,往来人员复杂,想要抓住他,谈何容易。
  
  张案牵着梁裘衣袖默默挪到听不到茶馆内的交谈声之处。
  
  今日院中的栽种的海棠全开了,阿喜搬了个小榻放在屋檐下,姚窈伫立在连廊旁,静静看着簇拥在一起的海棠花,娇嫩的花瓣上还淌著晨露,日头渐高,露水渐消。
  
  “小姐,仔细受风了。”阿喜将臂弯上的披风披在姚窈肩头,“最近天气是暖了些,可还是得注意点。”
  
  “阿喜。”姚窈有些提不起兴致,微微侧过脸去说道,“这花开得一年不如一年了。”
  
  阿喜只看见她家小姐落在阴影的脸,有些说不明的惆怅。
  
  “阿姐!”一声高呼打破了院子的平静,姚隽提着衣摆跳了进来,“你猜我刚看到谁了?”
  
  姚窈看见他就头疼,转过身去坐在小榻上,也不出声也不看他。
  
  “你猜猜你猜猜!”姚隽小跑到她身边,笑容天真地拉着姚窈的袖口。
  
  “我不猜。”姚窈知晓她这个弟弟不过是面上天真,性子恶劣得很,最是喜欢捉弄人,她小时候吃了太多亏,此番也是明白事事都不该搭理他。
  
  “真的吗?”姚隽仍旧笑着,眼神的光却变得危险了起来,“我刚刚可是遇见了那个让阿姐欢喜之人,他叫什来着?”他故意停顿著,只看姚窈愈发慌乱起来。
  
  “哦!我想起来了。”姚窈看着面前这副看似天真的面容,听见他唇齿间蹦出的语句,心下一凉,“他叫张案,对?”
  
  姚窈别过脸去,轻颤的眼睫却出卖了她的慌乱。
  
  “怎?你担心了?”姚隽最喜欢将人逼成这般模样,“不过你的眼光着实不怎样,一个文弱书生罢了,还不如梁裘。”
  
  “梁裘?”姚窈听见这名字有些耳熟,才想起来他是今年的会元,父亲前几日还请他上门商谈,有意招他为婿。
  
  那日饭席,父亲说起中榜的贡士,着重提起了梁裘和张案,梁裘是会元,长得又一表人才,许多高官都欲将自家姑娘许给他,而张案则纯粹是姚尚书在审卷时注意到的,“行笔端正,行文流利,语句锐而不利,想法新而不妖。”姚窈记得父亲当时是这评价那份答卷的。
  
  那时姚尚书要姚窈在二人当中挑一个,姚窈果断选了梁裘,她不认识梁裘,但她不能做出拆散有情人的事。
  
  姚尚书思索片刻也是对姚窈的选择表示赞同。张案或许太过正直,不是他想要的助力。
  
  姚隽仍然烦着她:“父亲选了哪个?”
  
  “梁裘。”
  
  “噢,我也觉得该是梁裘,那个张案太过木讷,我同他搭话,他却不怎说话,这种人学不会人情世故,只会假清高,还是梁裘更是适合官场。”
  
  姚窈闻言不可置信:“君子持身,多的是言寡性真之人,谁教你对人评头论足,说话如此刻薄的?”
  
  姚隽对姚窈的怒气不明所以:“父亲便是这说的。”
  
  姚窈忍下怒气,不与他多说:“你真是被教坏了。”说着进了屋子。
  
  “你什意思?”姚隽想要跟进屋,却阿喜拦下,门砰得一声关上,姚隽碰了一鼻子灰。
  
  姚窈也不懂,这个胞弟是她看着长大的,当年母亲生下他后,大病了一场,至今身子都还孱弱,姚窈那时也小,却体恤父亲母亲辛苦,也很喜欢这个弟弟,时时去看他,待他稍大些,也是姚窈日日送去书院,带出去游玩,他是什时候变成这幅陌生的模样的呢?姚窈想不明白,只是闻着他身上浓郁的脂粉味有些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