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其他小说 > 将见月 > 第三十三章风尽兵分两路
  天空郁结著暗色,没过多久雨就落了下来,砸在伞面上,雨点钝击的力道敲在温琰心,湿漉漉的一切让他心莫名升起一股烦躁,他睨了眼散落一地的花瓣,柔软的花瓣被豆大的雨滴蹂躏地不成样子,他吐出口气对上屋梁裘的视线。
  
  
  温琰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让我一个人去?”
  
  
  “外头有人跟着我,我不能露面去找他。”梁裘抽出自己的油纸伞简单擦拭起来,“西市斜口街第三个巷口的馒头铺子,老板是一个老人,你只要说与张案有关,他应该会告诉你我们想知道的事情。”
  
  
  “有人监视你?”温琰紧握著伞柄,周遭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放心,他们只负责监视我的行踪,不会跟进会馆,我们在会馆中所谈之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若是那人不说呢?”
  
  
  “你带把匕首去,刀架脖子上,再硬的嘴也能打开,总之,你一定得套出话来,若是没有,许多事情都需要花费时间去求证,我们没有那多时间,他在面多待一会便多一分危险。”
  
  
  “那你去做什呢?”
  
  
  “喝茶。”
  
  
  西市,芳茗茶铺,梁裘摩挲著杯口,浅褐色的茶水染上指尖,漾出杯盏,梁裘用帕巾细细地揩拭着手指,耳边传来茶客的议论声。
  
  
  “现在可真是多事之秋啊!”一茶客重重放下手中茶盏,一幅忧心忡忡的模样感叹道。
  
  
  另一茶客立刻应声接上:“可不是嘛,这三皇子野心勃勃,竟敢豢养私兵,咱们老百姓还是趁早出城去,免得到时候打了起来,遭殃倒霉的还是我们。”
  
  
  “这话可不敢多说,如今圣上年迈,太子又不在城中,若是三皇子欲在此时起事,多半能够事成,可别说多了得罪了上面。”
  
  
  “这有何说不得,圣上还健在,太子就在城外定安寺,我京中尚有禁军把手,皇城军就在城外不足三十路处驻扎,如今城中已将此事传了个遍,只要圣上知晓此事,那三皇子如何能夺权主?”
  
  
  “欸……”
  
  
  “梁公子。”一个侍从模样的人弓身唤他,“我家殿下有请。”说着迈步踏上楼梯。
  
  
  梁裘把了把腰间宫绦跟着他上了二楼雅间。
  
  
  “小民见过三皇子殿下。”雅间内开了扇大窗,青色的幔帐掩住外面的景象,有一人身着素锦镶金瑞兽纹广袖长袍,腰间缀着白玉,气宇轩昂,气势凌人。
  
  
  “梁裘。”宋子钦撩开窗边轻纱,垂眼望着楼下聚拢在一块的茶客,对他的讨伐声是越来越大,“过来瞧瞧。”
  
  
  梁裘依言走近,透过缝隙看见那群茶客,琢磨著说:“殿下大事将成,何必理会他们。”
  
  
  “是啊!”宋子钦放下轻纱,“一群只能逞口舌之快的蝼蚁,无足轻重。”
  
  
  梁裘退开几步:“是。”
  
  
  “只是这背后之人不可不防啊。”宋子钦冷眸微眯,危险的目光锁定在梁裘身上,“你说是谁泄露了此事呢?”
  
  
  “小民以为是太子殿下。”梁裘颔首,一副恭顺的姿态。
  
  
  宋子钦倚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道:“哦?怎说?”
  
  
  “小民前些日子去定安寺还愿,往寺庙深处逛了逛,便被太子的侍卫拦下,挟著小民去见了太子殿下。”
  
  
  “你是说太子要见你,你们说了些什呢?”
  
  
  梁裘佯装思索的模样,嘶了一声才说:“太子问了小民是否与三皇子殿下相熟之类的话,还隐隐试探小民货物一事,小民不说便被强行搜了身,将路线图搜了去,想来太子殿下已经知道殿下的谋划,又苦于身在城外见不到圣上,这才想要通过流言想要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
  
  
  宋子钦搓了些茶叶,煎起了茶,慢火燎著壶底,缕缕茶香溢处:“这说太子知道兵器一事,也知道是你替本宫规划的路线。”
  
  
  “是,小民也奇怪,这前脚刚收到消息说丢了货物,后脚太子便找上小民夺了路线图。”
  
  
  “那多半是是压押货的几人不靠谱,将你泄露了出去,这可真是平白拉你下了水。”宋子钦撇了撇嘴,说着像是在替梁裘委屈,面上却一点儿也不显:“本宫还奇怪呢,你身上留着图做什?”
  
  
  “殿下,小民这不是听说了货物被劫,这路线是小民规划的,怎说这事和小民脱不了干系,是以重新规划了条路线,本想趁着那日出行将新路线交予殿下,只是还未来得及,就被太子殿下搜了去。”
  
  
  “这样啊?那太子已知你是我的人,怎还让你完好无损地离开了?”
  
  
  “殿下,小民会试成绩不错,太子似乎有意拉拢,许下万般好处放了小民回来,还让礼部尚书递了请帖,听着意思是要结姻亲。”
  
  
  “既然如此,你怎不去奔好前程,还来找本宫?要知道本宫做的可是抄家灭门的祸事呢。”
  
  
  “三皇子对小民帮助颇多,小民已经决意投效三皇子殿下,此心不改。”说着将袖口的信纸掏了出来,“这是小民重新规划的路线,与从前那份还有太子手那份都不一样。”
  
  
  宋子钦接过信纸,细细看了下来:“这路选得不错,除却路途远了些没什毛病。”梁裘看他好像很是满意的样子,心中嗤笑,是要套什话装得如此辛苦。
  
  
  “欸!”宋子钦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你身边那个叫张案的怎回事?”
  
  
  说道此事梁裘匆忙弓身作揖,急着与他撇清关系:“殿下,小民与他不过是恰好住在一个院子,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才有了些交集,小民实在是不知他这人竟能做出如此狂悖之事啊!小民识人不清实在是该死……”
  
  
  “好了。”宋子钦被他吵得头疼,不耐地打断他,“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梁裘揩著额头上本不存在的汗,退出了房间,知道走远才又变回那副寡言的模样。
  
  
  侍卫从间推门进来:“殿下,就这放过他了。”
  
  
  “哼!”宋子钦拂过茶壶升起的水汽,“一个唯利是图的人会为了情义忠诚于本宫,谁会信呢?他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谋逆之罪但凡沾染半分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太子能许他的本宫也能,可本宫能给他的信任太子给不了,他只能跟着我,只有本宫赢了他才能安全的得到他想要的。可是他偏偏不老实,偏要两头的好处都要呢。”
  
  
  “那要不要属下去杀了他。”
  
  
  “不可。”宋子钦抬眸瞥了眼一旁站着的从间,“那个张案搅了好大一滩浑水,现在父皇就等著有人做那个出头鸟,死一个梁裘没什,但要是死得是状元、探花可就不行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惹麻烦才好。”
  
  
  “那就这放过他了?”
  
  
  “自然不是。”宋子钦替自己斟了杯茶,吹去氤氲的热气,茶香扑面而来,“吩咐下去,计划提前,只待偃州那批货一到,兵戈一起,皇帝都死了,何况是个梁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