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跳楼鬼跪地求饶认爹
  阴气随着落日滋生,阴阳流转,这个并不纯粹的阳间变得混沌黑暗。
  虽然太阳落下去了,但天空还没黑,恐怕还要半小时才会彻底进入黑夜,
  史涛调动自己浅薄的灵异知识,想着,天完全黑了他们就不好跑了吧?毕竟是那些阴物主导的世界了……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
  语文老师腿肚子转筋,他觉得他活不到天黑。
  他虚弱地说:“不是……涂涂老师,你就直接跳脸开大啊……”如何一句话内把怪的仇恨值拉满,请看冯涂涂老师表演。
  不过史涛在上楼之前就已经夸下海口了,他忍着想要扭头就跑的欲.望,磨磨蹭蹭地挪到了冯涂身边,和他一起怒视前方。
  跳楼哥坐在大厦的边缘,浑身完好无损的,没有丝毫血迹,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大活人坐在那个危险的地方,
  沿边狂风飞舞,楼下车水马龙。
  “为什么……为什么?我好恨啊……”含混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给空旷的顶层带来冰冷的诡异,那声音不像是从一个正常的气管中发出来的,像是喉咙破了大洞一般,带着血浆搅动的风声,
  气温一点点降低,史涛背后的汗毛也一根根立起来,他没有通灵的手段,当他一个普通人都能看见鬼物时很难想象对面的阴气有多么强横了。
  “呜呜呜……我好恨啊……”忽隐忽现的哭泣声在四面八方传来,寒意将两人的手冻得冰凉,这同样是跳楼哥实力的证明——不借助任何媒介形成鬼域,而且直接作用到阳气充足的成年男子身上,多少能算个头头了。
  跳楼哥哭得极为渗人,含糊反复地问着:“为什么我没有赢,为什么,是他们合伙骗我……”随着怨恨的话语,他周身黑色的阴气越来越重,像黑纱羽翼般笼罩住身体,在黑气的遮掩下那原本不沾丝毫血迹的身躯开始噗噗冒血,然后在史涛绝望的眼神中躯干皲裂,
  看过生化危机吗?就像那个被死亡射线切成无数片的警长一样,
  不过跳楼哥更重口,他浑身的碎骨和内脏、血液都从裂开的不规则缝隙里流出来了,一个挑战人类san值极限的场面。
  相较于两股战战不能行的史涛,冯涂的神情要镇定得多,他心里堵着一口恶气,眼前的场景虽然恶心,但他的恐惧度远不及周五那天高,
  今天来,他就是要为了验证一点。
  思及此,冯涂可爱软和的脸庞上露出浓浓的嘲讽:“为什么?赌狗活该,你个畜生,把两个家都赌没了!你自己一死了之,你老婆孩子老爹老妈留在世上四处躲债,你爹上个月被人打断了骨头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家里米缸都见底了你还在这里问为什么?”
  青年一改往日的温和脾气,嘴里像机关枪一样喷出诛心之语,好似完全不怕对面的暴走,主打一个贴脸开大!
  “呵……呵……”被某些字眼刺激到的怨鬼满脸冒着黑气地慢慢回头,那颗像西瓜裂开露出瓜瓤的脑子“咯吱咯吱”地向后转,然后突破了人类极限,转了180度,脸和躯干彻底反了。
  冯涂捏紧棒球棍,重心微微下沉,心跳的频率越来越快,他低声叮嘱小伙伴:“离大厦边缘远一点,受不了就赶紧下去,要走楼梯。”
  史涛站得笔直,捂着嘴巴,两眼瞪得像铜铃,跟个蓄势待发的窜天猴似的马上就要上天。
  那滑稽的表情差点把冯涂逗得破功,他马上扭头看死鬼,试图找回点人当杀人鬼挡杀鬼的气势。
  “是你……好鲜嫩的人肉啊……”跳楼哥语气里充斥着满满的贪婪,但很难从那张破裂的脸上看出什么表情,“吃了你灵魂,占了你的躯壳,我就可以还阳吧……”黑气疯狂暴动,阴气游走在平台的每一寸空间中,好似锋利的刀子,沾着嗜血的杀意。
  “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长得丑想的美,想吃你爹的从林淮市排到了首都,你还不够格!”
  “把躯壳给我!!给我去死——”跳楼哥一声厉叫,狰狞地朝两人爆冲过来!腥臭浓烈的血气扑鼻而来,
  当冯涂眼神冷下来,准备冲上去正面刚一波练练手的时候,
  旁边传来史涛一声暴吼:“驱鬼缚鬼鬼无声,鬼无声兮鬼应死!”随即一米八多的男子像天神下凡那般将手中的圣水“噗”得一声全数喷到了厉鬼的身上,大叫:“这是我求来的顶级圣水,孽畜你等着魂飞魄散吧!!”
  “啊啊啊!!”跳楼哥立马凄厉尖叫,迅速抖动身上的碎尸块把水抖下去,当它以为这听起来威力不凡的圣水会把它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阴气打散一大半时,
  水“噼里啪啦”地全泼到了地上,半点不带沾它身上的,
  “……”跳楼哥沉默了两秒,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尖叫,
  史涛看地上一滩水,沉默得很僵硬。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菜鸡互啄。
  “你猜的没错,你奶确实老年痴呆了。”冯涂瞅准厉鬼被史涛的逆天操作惊呆了的空隙,提起棒球棍上来就是腰马合一全力一击,怒吼道:
  “让你跳我车上吓我,给爷去死!!!”这一声吼尽了胸口的怨气,话音未落,
  “嘭!!”巨大的撞击声在两人耳边炸响,冯涂那一击汇聚了青年男子十成十的力量,还有些许不明显的蓝金色灵气,从棒球棍上返回来的力道几乎把他的虎口震破!
  “啊啊啊啊啊啊!!!”一声惊恐至极的厉叫,跳楼哥当场四分五裂、东一块西一块,场面相当壮观。
  冯涂提着棍子地朝那颗“咕噜噜”滚老远的头颅走去,身上的凶气都快具象化了,唯二的旁观人史涛左看看又看看,一时间没分清那个是鬼。
  远处的高楼上,银发的男人注视着这逆转的场面,满意道:“是我的兔兔,够狂。”他娇养着的人,尊贵无双,就该这么狂。
  跳楼哥吓破了胆,急促尖叫着赶紧收起四散的躯体,吓得忘了怎么跑了,盯着走来的青年,恐惧地往后磨蹭着。
  它想破脑瓜也想不到,一个凡人拿着凡间的武器,可以真实伤害到鬼魂?!
  太可怕,这太可怕了!!
  “你是地缚灵,能跑到哪去呢,是吧?”冯涂阴恻恻地笑着,丢下棒球棍,顺起墙边垒起来的一块搬砖,猛虎下山一般扑到跳楼哥身上,用膝盖压制着它,狠狠一板砖下去!
  “啪!”“让你装逼!”一板砖下去跳楼哥“嗷”一声大叫,脸上立马清爽了,阴气也不遮脸了,脑浆也收起来了。
  “啪!”“让你天天不学好跳楼!”厉鬼又“嗷”地一声哭出来了,身上四分五裂的伤口全部收起来,乖乖当个人形。
  “啪!”“让你吓我!”已经恢复正常模样的跳楼哥哭得像个孩子,它用胳膊抵挡搬砖,哭着嚷嚷道:“别打了哥,我错了别打了,疼啊~~~”
  “啪!啪!啪!!”冯涂对求饶声充耳不闻,下手那叫一个黑,搬砖都抡出了残影,跳楼哥被压制着跑又跑不掉,战斗意志全被先前棒球棍那一击打散了,连怎么聚起阴气回击都忘记了,
  说到底,他也才是个“呜呜呜我还是个新鬼啊哥……别打了,嗷!!不对,爹、兔兔爹我错了!我才变鬼没半年呢呜呜呜呜呜我改过自新再也不乱跳楼了!!我道歉,我不该往你车上跳!我检讨,嗷!!”
  跳楼哥此时哪还有一开始的恐怖威风,被压在地上打得哭爹喊娘的,哭得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冯涂手上一点劲都没松,直到到他确认了身下厉鬼的战斗意志彻底被摧毁,才气喘吁吁地停了手。
  “哈哈……哈哈……”青年似哭似笑地仰头看天,平时温润如点漆的黑色眼眸中闪烁着浅金色的星光,他脱力后仰着躺倒地上,
  耳边跳楼哥嘤嘤呜呜的哭叫声,史涛如流水般延绵不绝的马屁声,还有天台上一如既往的风声……都逐渐远去了,冯涂剧烈的心跳慢慢变得平缓,他呆呆看着升起的圆月,美丽到让人失语,
  他的记忆里很少有在外面欣赏月光的场景,但今天能看个够。
  他从前被鬼追杀得毫无还手之力,从今天起,就能统统报复回去!
  “爽,太爽了!”青年喃喃自语,视线被吸引到不远处一个更高的楼宇上,
  在大厦极危险的边缘处,一个高大的黑色剪影在月光的衬托下神秘得像天外来客,让人惊异的是,那“人”的一头长发在风的鼓动中上下翻飞,压迫感拉满的威慑力,让看到的妖魔鬼怪心中止不住的恐惧和抵触,在这样的场景下,很难将那道身影定义为人。
  但涂涂的双眼却是一热,躺在冰冷的天台上嘟囔了声:“……是哥吗。”
  顷刻间,他莫名感觉一种蛮横的气息不由分说地抱起了他,甚至没来得及让他有半点反抗动作,冯涂就被轻而易举地撸了起来……屁.股上的灰还被拍了好几下。
  涂涂尴尬地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地再朝远处看了一眼,
  月光下高耸的大厦静谧而巍峨,边缘处空空如也,
  哪还有刚刚的人影?
  小兔子恶狠狠跺了两下脚,然后转身又踹了几下躺在地上装死的跳楼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