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车库,其他人都上车了。
  朱盈婷紧紧攥着季母的手,声音有点颤抖,“阿姨,方荣博可能出轨了。”
  今日之行无功而返,季母本来还在盘算要怎么挽救朱院长这一家,忽然听到朱盈婷这句话,顿觉惊讶。连惜宝都没能证实方荣博出轨,朱盈婷竟自己发现了。
  她忙说:“你别急,慢慢说。”
  朱盈婷说:“他和小吴不对劲儿,说小吴来送文件,我觉得可能不是。”
  至于发现套套这种私密的事,她实在说不出口。
  季母暗暗猜测,可能是在主卧发现了什么线索,于是握住她的手,问她:“那你打算怎么办?”
  朱盈婷心里乱作一团,“我不知道。”
  刚才在家里,她已经尽可能保持冷静了。怀疑之种落下后,她本能的不想立即拆穿此事,更害怕和方荣博独处。
  季母伸出另一只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这不是一件小事,你可不要犯傻。”
  朱盈婷勉强地点点头,说:“我知道,我不会上来就和他闹,要先找到证据。”
  季母:“……”
  这傻孩子,他都给你下毒了,你还在找证据。
  现在的情况更加危机,毕竟方荣博冷血残忍,一旦知道朱盈婷发现了他的奸情,很难说他会不会动手杀了她。
  季母越想越害怕,忙说:“最近这段时间先回你爸那里住吧,想办法给家里装上监控。只要能拍到他出轨的证据,一切就好办了。但是你千万记得,不要在方荣博面前表现出任何异常,这关系到你的安全。”
  朱盈婷想了想,说:“那我就说我妈身体不好,我要去照顾一段时间。”
  她妈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这么说方荣博不会起疑。
  季母紧紧抓住她的手,“先让你爸给他安排个出差,把他打发出去几天,好方便你给家里装监控。一定要很隐蔽,他是个聪明人,千万千万别让他察觉到了。”
  朱盈婷可怜巴巴地抬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阿姨,我害怕我做不到,我一想到他可能出轨就想哭。”
  毕竟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遭到全身心信任的丈夫的背叛,能稳住不漏出异样就很不错了。
  “盈婷你听我说。”季母叹了一口气,和她对视,“我见过太多坏人,虽然不敢说方荣博一定是个坏人,可他新婚就出轨,可见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你爸爸平常很谦虚,一直说自己是普通家庭。但是你要知道,你们家对方荣博来说,就不是普通家庭,你爸爸的人脉资源,包括积攒的财富,都是他最想要的,他对你家有觊觎之心太正常了。”
  朱盈婷想到两人相识之初的样子,开始沉默。方荣博的确是在了解她的家世以后,才开始接近她的。
  季母忧心忡忡,扶着她的肩膀叮嘱道:“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到什么地步,所以你和你爸妈的身家性命,全在你一个人身上,你明白吗?”
  她这话说的直白,因为她害怕不说直白一点,这个傻丫头对方荣博仍然心存幻想。
  朱盈婷渐渐冷静下来,最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季母这才松一口气,又说:“这件事必须让你父亲知道,你不要觉得父母年龄大了,有些事不想让他们担心。没有你父母配合,你一个人根本不可能瞒住方荣博。”
  朱盈婷再次点头,“那我现在就给我爸爸打电话。”
  她掏出手机准备给她爸爸打电话。
  到此时,她才发觉季家人还在等季母上车。朱盈婷颇有些不好意思,忙说:“季叔叔还在等您呢,阿姨快上车吧,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能处理好。”
  季母该说的都说过了,又叮嘱了几句,才转身上了车。
  朱盈婷在地下车库给父亲打了一通电话,聊了半天终于上楼。
  她开门的时候,微微有些迟疑。
  方荣博在客厅忙碌着收拾东西,听见声音,抬起头问:“回来了,怎么这么久?”
  朱盈婷弯腰换鞋,看见小吴的包仍然扎眼地放在鞋柜上,不由就是一顿,然后才说:“和季阿姨多聊了几句。”
  方荣博知道朱家父女都有跪舔季家的毛病,也没多想,还贴心地告诉她:“我煮了鸡蛋面,快好了,你洗洗手,咱们吃饭。”
  朱盈婷洗了手,走到厨房看一眼锅里的面条,然后把火关了。她从碗柜里拿了两只小碗,又开始发怔。
  碗柜里还放着两只红色的碗,是她结婚的时候,她妈妈另外给她买的,图个喜庆。
  “想什么呢?”方荣博走过来,从背后抱住了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极尽亲密。
  朱盈婷一颗眼泪突然砸下来,滚落在方荣博的手背上。
  “怎么了?”方荣博松开手,皱着眉问。
  朱盈婷擦了擦眼泪,说:“我爸刚才打电话,说我妈胃里有阴影,可能要动个手术。”
  方荣博:“活检做了吗?”
  朱盈婷摇摇头,“刚查出来。”
  “别担心,一定没事的。别说还没确定,就是真有个万一,你自己就是医生,最是清楚胃上的病,其实是愈后比较好的一种,总有办法的。”方荣博哄她。
  朱盈婷点点头,又说:“我想回我妈那儿住几天,陪陪她。”
  方荣博怔了怔,继而若无其事地说:“好啊,我陪你一起吧。”
  “不用了,”她转过身,面朝着方荣博,又说,“我爸说有个学习机会,想让你争取一下。估计明天院里就会出通知,各科室自荐或推荐,大概去十天到半个月。”
  方荣博沉吟道:“岳父安排,我当然没意见。可是岳母正在关键时候,我怎么能离开呢?”
  朱盈婷说:“有我呢。倒是你,机会难得,该去就去吧。”
  方荣博:“那就听岳父的,有事你随时打给我。”
  朱盈婷:“好。”
  ……
  从朱盈婷家里出来以后,季予惜就在沉默。
  一路上,季予慎几次逗他说话,他都没怎么回应。
  季母摸了摸他的额头,疑惑地问:“这孩子怎么了?刚才出来的时候就没什么精神。是不是方荣博说什么了?”
  季父也皱眉,“惜宝,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季予惜打起精神安抚父母,“我没事。”
  【就是突然想起来,方荣博上大学时,好像有女朋友。后来是分手了还是出了什么事,盈婷姐知不知道呢?】
  季母微微一顿,和季父对视,眼神是不敢置信。
  季予惜可能不知道,朱盈婷和方荣博的婚礼上,主持人说过,他们俩是彼此的初恋,有过怎样的宿命相逢。当时听得季母一阵肉麻,如果方荣博有前任,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根本没必要在婚礼上提。
  难不成真像惜宝说的,他的前任出了什么意外,以至于没有人能站出来证明这段往事。
  季予慎想了想,说:“方荣博给我的感觉很不对,要不我找人去他老家调查一下。”
  季父:“也好,这件事你就安排去做吧,最好也问问他大学的同学。”
  【希望大哥能查出点什么,揭露方荣博的真面目,救下盈婷姐一家。】
  季予惜忽地来了精神,他这一路一直在想,要怎么不着痕迹地让大人们怀疑方荣博,提防方荣博,没想到大哥和他想到一起了,也觉得方荣博不太对劲。
  这样他就放心了。
  隔了一天,季予慎安排出去的人陆续有了回复。
  先是方荣博大学同学的反应,大家都一致认为方荣博性格很好,朋友很多。没听说过方荣博和谁谈过恋爱,也没有过绯闻。唯一有联系的女生就是老家的堂妹了,说是方荣博的父母年纪大了,不怎么会用手机,堂妹隔几天会替他父母关心他。
  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堂妹也没再给他打过电话,舍友问起,他说堂妹嫁人了不方便。
  季予慎直觉这个堂妹不太对劲。
  又隔了一天,方荣博老家的消息也传回来,这才发现事情果然不简单。
  原来方荣博上大学之前,和村子里一家养猪户的独生女订过亲。这个女孩幼年丧母,她父亲很疼爱她,也没有再娶。等到女孩成年,她父亲就开始挑女婿,挑来挑去,挑中了方荣博这个读书娃。
  方荣博书读得好,长得也好,就是家贫,眼看大学都上不起了。养猪户觉得机会来了,某天上门提亲后,双方家庭约定,等方荣博大学毕业就结婚,方荣博大学学费由女方家庭负担。
  本来事情还很顺利,可是方荣博大一的那个暑假,养猪户突发疾病去世了。方荣博替未婚妻处理了丧事,还把未婚妻接到自己家住。但女孩自父亲离世后,伤心过度,一病好几个月,同年没过冬也去世了。
  方荣博很是伤心,执意要把女孩葬在他家祖坟。
  等到方荣博和朱盈婷结婚的时候,因为是在d城办的婚宴,只有方家几个本家亲戚去了,见他现在过得好,自然没有人出来煞风景说他以前有过未婚妻。
  季母听到这儿,心突突直跳,“这事是真的?”
  季予慎点点头,说:“派去的人一开始还打听不到。村子里的人都以为是方荣博的老丈人来打听的,不肯说实话。他借口说村里有个亲戚十来年不来往,这次来了找不到人,也没消息,才渐渐打听出来养猪户一家的事。听说自从那个女孩死了以后,方荣博的父母就搬到山上去住了,一年也不下来一回。”
  “这个女孩会不会是……”
  季予慎试探地问季母。
  季母尚未回答,季予惜却在心里气愤地说:
  【绝对是他杀的,看人家孤女就想吃绝户!朱院长还说他上学的费用都是靠自己解决的,可不是嘛,原来是用吃绝户的方式!】
  季父不自觉地点点头,惜宝说得对。
  季母又问大儿子:“你的人有没有打听到那个养猪户得了什么急病?”
  季予慎:“村子里的人说不出来,就知道养猪户身体一直很好,突然有一天栽倒没醒过来。”
  季父心一动,问:“你怀疑女孩和父亲都是方荣博下的手?”
  季母不敢确定,只觉得心凉得很:“实在可疑。”
  季予惜还在疯狂输出:
  【难怪他敢杀盈婷姐,原来吃绝户上瘾了!说起来,他父母从那个女孩死后就躲到山上,也不跟他同住,应该是猜到什么了吧?】
  有道理。季父想了想,说:“这件事得告诉老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