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叶知夏顺着他的目光下意识低了低头，虽然从他自己的角度看不到，但他知道元谨是在说他脖子上的那些斑点。
“啊，这个啊，”叶知夏挠了挠脖子，“昨晚在酒店可能是被子不太舒服，有点痒，没注意就挠成这样了。”
“…是吗？”
“是呀是呀。”叶知夏狂点头。
元谨眯了眯眸子，他总觉得那些红痕，怎么看都不太像是用手挠出来的。
但叶知夏都这么说了，他又太清楚叶知夏是个不擅长说谎的，所以也就多看了叶知夏的脖颈几眼，没再做声。
叶知夏今天没有课，元谨又是第一次来他们学校，于是他走了几步便回头问道，“要不要我带你在学校里逛逛？”
“有什么好逛的。”元谨反应平平，“走吧，该吃晚饭了。”
叶知夏闻言一顿，垂了垂脑袋，“那个，其实我吃完了。”
“吃完了？”元谨看了一眼时间，才五点。
“在哪吃的？和谁？”
“哎呀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叶知夏头都大了，“你要吃的话我陪你去吃行吧？或者我们回家点外卖？走吧走吧。”
说完叶知夏就快步往前走，显然是不想继续前面的话题了。
元谨走在后面，探究般的视线在叶知夏身上寸寸扫过。
他与叶知夏相识十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叶知夏表现得如此怪异。
看上去似乎是在隐瞒什么。
“你快点呀！”叶知夏走了好远，停下脚步转身催促道。
“…来了。”
叶知夏的公寓租在学校附近，走过去不到十分钟，他的租金都是靠卖画赚来的。
回到公寓看到熟悉的床后，叶知夏才后知后觉感受到疲惫，从昨晚到现在他就没闲下来，可把他累坏了，直接飞扑到床上，把旁边的人形玩偶都给震得弹了起来。
烤肠，也就是叶知夏捡来的流浪猫，也跳上床用脸蛋蹭他，嘴里喵喵喵个不停，像是在质问他昨晚怎么没回来。
元谨穿好拖鞋走到叶知夏卧室门边，抱臂皱眉，“你把衣服换了再躺到床上。”
叶知夏浑身上下都在犯懒，哪有力气爬起来换衣服。
他喃喃，“知道了知道了我一会儿就换。”
元谨眉头越拧越深，语气冷硬，“现在就去。”
“…好啦，我去换。”叶知夏不情不愿地从床上滑下来，吐槽道，“元谨你是不是看我舒服就不顺眼啊。”
“你不换衣服就上床很脏，有灰尘和细菌，时间长了会生病。”
叶知夏听得头大，随口道，“你是不是也有洁癖啊？”
“…也？”元谨一顿。
“唔，没有，”叶知夏赶紧换个话题，“我手机在桌上，你点外卖吧。”
“……”
怎么看怎么奇怪。
元谨把疑虑都存在心里，见叶知夏准备要换衣服了，转身去了客厅。
叶知夏则是松了一口气，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说话一点也不过脑子，就差没把段泠寒的名字说出去了。
他倒也不是怕什么，也不是段泠寒见不得人，只是这是说到底是骗人的，要是让元谨这个老古板性格的人知道，肯定免不了一顿臭骂。
叶知夏实在不想听元谨教训人，太唠叨了。
换了一身浅绿色格子的家居服，衬得叶知夏皮肤更白，但家居服的领口都是半敞开的，脖颈上没消退的红痕便显得格外明显了。
叶知夏对着镜子拉了好久的衣领，也没能把那些痕迹都盖上。
最后索性也不管了，反正元谨也都看到过了。
他大大咧咧地推门出去，看到元谨正在整理他客厅里胡乱摆放着的画具，叶知夏赶紧冲过去阻止他。
“别动别动，你放起来我就找不到了，我还要用呢！”
元谨皱眉，“但你放得太乱了。”
叶知夏故作深沉地摸摸下巴，“这不叫乱，这叫艺术。”
元谨：“……”
“那我把你的艺术放起来。”
“哎，别呀！”
叶知夏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地盘从元谨手中夺回来，迫不及待地打发人去点外卖，“你快去，这里不用你操心。”
外卖送来得很快，叶知夏打开一看，全是自己爱吃的东西。
“炸鸡！薯条！鸡米花！啊……但是今天已经——”
元谨打断道，“什么？”
“没有没有！我是说你点得很好！”
过了一会儿元薇也来了，她还不知道元谨在，输入密码后一推门就大喊道，“叶知夏！你那事到底——”
“元薇！”叶知夏捂住她的嘴，急忙小声说，“你弟弟在呢，别吵。”
“哦哦哦！”元薇了然，眨眨眼，也小声说，“那你先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成了？”
叶知夏红着脸点头。
元薇这才放心下来，冲到厨房去找元谨，“弟弟！你来啦！”
“离我远点。”元谨正把外卖里的东西摆到盘子里，方便人多一起吃，“别把盘子打碎了。”
“切，”元薇放下手后退几步，又探脑袋，“今天吃炸鸡？那怎么能少了啤酒呢，等着，我去楼下便利店买点！”
晚上，元薇和元谨坐在餐桌两侧边吃炸鸡边喝啤酒，叶知夏则坐在沙发上画画，手边还放着一盘鸡米花。
或许真的是太累了，叶知夏没画一会儿就有些犯困，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抓着画笔。
元谨仿佛时刻在盯着这边的动静一样，叶知夏刚睡着，他就让元薇说话声音小些，自己站起身走到沙发边，把叶知夏手里的画笔放回桌上。
把人送回卧室后，元谨走出来，看向元薇，
“你们有事瞒着我吧。”
元薇一噎，随后耸耸肩，“…怎么可能，你想多了吧。”
“最好没有，”元谨眸光一紧，“我不在这，你可别让他去做什么不好的事。”
“小兔崽子，你怎么跟你姐姐说话呢？”
“你又不是我亲姐。”
“……”
半夜，元薇在沙发上睡，元谨则坐在椅子上毫无睡意。
他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站起身，走到了叶知夏的卧室前。
门是开着的，微微掩上，元谨在门口站了许久，抬手推开了门。
床上的叶知夏正睡得香甜，整个人趴在床上，一条腿蜷起，衣摆向上堆着，露出半截细瘦白皙的腰，只薄薄一小片。
元谨轻叹了一口气，走到床边把堆在一旁的被子轻盖在叶知夏身上。
手收回来之前，借着月光又看到了叶知夏脖颈处那一片红痕。
其实现在已经不太明显了，只泛着淡淡的粉。
元谨目光暗下来，盯着那处看了半晌，而后忽然掏出手机，对着那片红痕按下了拍照键。
夜间模式拍照时会有闪光灯亮起，突如其来的光亮让熟睡的叶知夏在睡梦里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第二天早上叶知夏醒过来的时候，公寓里很安静，只有烤肠在一旁吭哧吭哧干饭的声音。
他在床上摸了摸，拿过手机一看，已经九点多了。
元薇和元谨应该都已经走了吧。
诶？
叶知夏原本还迷迷糊糊的，这会儿突然蹭地一下坐起来，睁着茫然的眼睛在床上床下来回寻找。
他人形玩偶呢？那么大一个人形玩偶呢？？？
元谨那小子说要丢掉，不会真的给丢掉了吧！
完了完了完了，这回元薇又该生气了！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叶知夏正在这想象着元薇到时候会生多大的气，会如何对待自己时，他的身体忽然给他传递了一个熟悉的信号——
想贴贴！
非常迫切地、想贴贴！
大多数时候，渴肤症的发病并不是瞬间的事，而是长时间融入在生活中，无时无刻都在想的。
但前些天这种渴望得到了缓解和抑制，就像是关了闸的水库，而现在就是水库开闸的时候了。
叶知夏再次倒在床上，额角顿时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手腕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他轻咬嘴唇忍耐着，脸蛋也开始逐渐涨红。
自己摸自己是没用的，缓解不了的，叶知夏只能忍耐。
而这时烤肠恰好跳到床上，被痛苦不堪的叶知夏抓了个正着。
喵喵喵叫着不停挣扎也没有用，照样被叶知夏按在怀里从头到脚捏了好几遍。
但烤肠毕竟是猫，很难缓解叶知夏此刻想和人肌肤相亲的渴望。
叶知夏的状态急转直下，整个人都开始晕乎起来。
嗡嗡——
被叶知夏丢在一旁的手机震了震，叶知夏摸过来，艰难地睁着眼睛看了看。
锁屏界面上最新一条消息是段泠寒发来的，显示是【动画表情】
叶知夏点进去，又是那个小猫蹭腿.gif的表情包。
咕咚——
想到段泠寒，叶知夏不受控制地渴望起来。
他在屏幕上戳了戳，本想打一个语音电话过去，结果脑袋晕晕乎乎地，按到了上面的视频通话。
叶知夏自己也没注意，按下去之后他就闭上了眼睛，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抓着手机的手也垂到一旁，镜头却刚好对着他通红的脸。
手机里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叶知夏，你又怎么了。”
叶知夏声音很轻，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男朋友……”
那头的段泠寒呼吸一滞。
“你能来看看我吗……我有点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