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意鹰隼捕猎般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我爷爷是享通电子的明享，我父亲是明文山，我母亲是随欢，我大哥是鼎石资本的明彻！”
一串响若雷鸣的名字报出来，现场异常寂静，所有人震撼得无法自拔。
直到陈赟看见视频里，明彻笑着走到碎纸机前，手一松……瀚诚粉身碎骨！
碎纸机嗡嗡低鸣，又轻又细，却像有回音般，抵在耳边环绕。
“啊——”陈赟完全宕机，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冲到手机前，“明总、明总！手下留情，这可是瀚诚三百多员工的命啊！”
这时候，他倒是想起用员工道德绑架了。
“员工的命？不都被你拖欠完了吗？”明意毫不留情戳穿他，收回手机，“大哥辛苦了。”
明彻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别贪玩，晚上早点回家。”
周围坐着的人员听得真切，是亲兄弟没跑了，大哥手撕意向书哄弟弟玩儿，你们家都玩这么大吗？
陈赟跪在地上，肥硕的大脑袋，正好搁在桌前，好像祭祀时的猪头。
他似乎刚被雷劈过，满脸虚汗，瞋目裂眦，脖颈青筋爆起，张着鼻孔大口呼吸。
反观明意，手指卷着鸟链，脸上笑意盈盈，只有一双黑漆如墨的眸子，带着说不出的阴鸷。
“不、不可能！不会的、我不信！”陈赟暴跳而起，彻底抛弃判断力，“怎么可能！就一个小小的收购，明彻、明总怎么会过问？怎么可能视频联系？就是亲大哥也不能够！”
手咚咚拍着桌面，陈赟窜到管委会面前，“假的，ai合成的！我接待的尽调，我给丛助送的钱！我说得才是真话啊！”
“陈总，都到这份上了，你还在狡辩？”管委会都看不下去了，“你还是尽快处理债务问题，不要推卸责任，尽全力弥补损失。”
明意也随之开口，“是啊，你又不是没钱，你只是不想给罢了。”
图穷匕见，陈赟突觉不妙，视线飘忽不定，缩脖捂住口袋。
他的钱，那可是他的命啊！
陈赟掏出手机拨给丛舟，慌不择路地解释，“丛助是瀚诚项目的实际负责人，他才是真的，刚刚那是假的！”
管委会人员都无语了，捂着脸表情痛苦，本以为是个正常公司，妈的，原来是个菜鸟驿站！
电话接通，丛舟从容不迫的声音传来，“对瀚诚的尽调只是正常流程，鼎石每年要尽调上百家企业，怎么可能每家都有收购意向？陈总，你想太多了。”
“不是！你跟我不是这么说的！你收了钱的！”陈赟彻底傻了，嘴角积着唾液，像只吞了癞蛤蟆的狗。
丛舟有备而来，“没错，陈总向我行贿三十万。经调查，他有明显转移资产行为，未免打草惊蛇，我收下已交稽查部，由公司整理证据后报警。”
陈赟汗毛竖立，打着哆嗦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啊？怎么回事？这这这不科学！”
丛舟：“哦，忘了说，陈总还许诺我新公司3%股份代持，白条也已当证据……”
陈赟身体僵直，嗓子眼发出古怪音符，抓起手机狠狠砸在地上，碎片迸开，四分五裂。
管委会人员起身离开，法制咖没救了，死远点吧。
陈赟的秘书连滚带爬冲过来，哭丧着脸嚎叫，“陈总、陈总，不好了！你名下资产已经被冻结了！”
陈赟仰头望着天花板，手自然下垂，身子晃了晃，咕咚一声跪坐在地。
突然，在场小企业主的手机同时响起，是一条带着联系方式的律师提醒。
明意不紧不慢解释道：“欠款问题，大家可以联系律师追加保全，一起从陈赟兜儿里，把钱要掏回来！”
现场瞬间沸腾，掀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陈总、陈总，你可要坚强啊！挺住！”秘书扶着他乱掐人中。
陈赟猛吸口气，一个大耳刮子抽过去，“你闭嘴！我坚强你姥姥！”
他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鼎石会尽调一堆破烂，为什么丛舟会向他公开身份……因为他是一头猪啊！
他狗眼看人低，得罪了不该得罪，也得罪不起的人！
陈赟抡起胳膊，左右开弓扇了自己俩嘴巴子，手脚并用爬到明意桌前，“明、明……二少，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一个老婆俩小三儿。八十八的老母亲要疗养院，八岁的儿子要上国际学校，你不能、不能赶尽杀绝啊！”
手臂搁在桌上，明意倾身向前，对他招了招手，眼中闪着嬉笑的光。
陈赟快如狗，俯首帖耳过去。
明意轻声慢气儿地说：“你说过，当人上人是要吃人的，我吃你……天经地义啊。”
陈赟眼神呆滞，抖着嘴唇无言以对。
明意凝着他的眼神一分分冷下来，“那天我摔下楼梯，你不打算让我活的时候，就该做好死的准备，不是吗？”
陈赟喉结下上滚动，大张着嘴，濒死般喘了几下，悔不当初，嚎啕大哭。
明意发了个信息，原本在门口的大牛蛙们，排列整齐地走进来，这回各个都带着家伙事。
他们极有素质地穿上鞋套，又从兜里掏出白丧绳，行云流水般扎在腰间。
锣鼓点响起，三只唢呐齐开，一曲管子《大出殡》，棺一抬，土一埋，亲朋好友哭起来！
司仪格外高大，戴着礼孝走上去拿起话筒，对着手心小炒，操着方言开嗓：“哭皇天、哭后土，哭过五更、哭七更，陈氏显考吃饭、上路……”
陆续往出走，赶着去打印资料委托律师的小企业主，笑得东倒西歪，呸，活该！
芬芳站在明意脑袋顶上，摇头晃脑，冲着人群大喊一声：“开席、开席！”
“你别说，食堂还真有席。”
“要不说陈总想得周到呢。”
“黑心烂肺的，活出殡祖宗都不收！”
“还是要感谢明先生，要不这钱我们是一分都拿不回来的。”
“嘘，律师刚说了，明先生身份不能提，要保密。”
外面雪已经停了，地上湿滑不堪。
泥泞上沾着一层薄亮的白，好像倾尽全力，也遮不住世间不堪。
雪后天冷得突然，明意耍帅穿得单薄，抱着芬芳搓手，呼出长白哈气。
广场上警车刚停稳，猩红顶灯闪烁，办案人员表情严肃地冲进大楼。
陈赟不仅身败名裂，赔掉裤衩，更有牢狱之灾在等着他。
律师与在场人员逐一通话，达成保密协议，保护明意身份、隐私。
而明意带人冲击会场的视频，早已冲上热搜，流传得到处都是，万幸没有涉及真实身份。
……
星河别墅，庞磊与周季萌，法式酣战八百回合。
二人衣不遮体，躺在主卧大床上，抽着事后烟刷短视频。
“哎呦、哎呦呦呦！”庞磊痛风似的叫起来，“这不是明意吗？这是砸了陈赟公司吗？”
周季萌见鬼似的爬过去，“胡扯！明意连幼儿园都不敢砸！”
“自己看！”庞磊支着胳膊，一脸赞叹，“你明意哥啊真是个宝藏，为钱什么都豁得出去。”
周季萌看傻了，“这、这真是明意吗？我怎么觉得有哪里不对呢？”
“你管那么多呢？黑猫白猫把钱要回来给我们花，那就是好猫！”庞磊贱嗖嗖，手指刮过他下巴。
他想了想，翻到通信录，准备给明意打电话。
周季萌眼疾手快，看到明意的备注是“老婆”，一巴掌拍过去，“这备注你怎么不给我呢？”
“嘶……”庞磊揉着肩膀，“你跟我如胶似漆，如火如荼，我怎么舍得把这么冷冰冰的词儿，用你身上呢？”
他搂住周季萌，“老婆是什么？是爱情这座坟墓的守墓人，我才不要你当呢。”
上坟烧报纸，糊弄鬼的话，庞磊张口就来。
周季萌不是不知道，但在没有好下家之前，庞磊起码愿意带他赚钱，给他花钱。
想着腾达食品未来二十个涨停，泼天富贵啊！
周季萌憋在胸口郁闷难解的那口气，突然就顺了。
到时候明意哥啥也没有，可怜的呦，啧啧啧，好期待啊！
手机拨通的铃声，近在咫尺，周季萌想着明意那张无辜无害的脸，眼神阴下来，低喃道：“我最讨厌装逼的人。”
“明意你也太冲动了，受伤怎么办？被打了怎么办？以后这种事，你要先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我把陈狗日的三条腿都打断！狗日的敢动我庞磊的人！”
周季萌差点笑出声，捂着嘴，脚悄悄踩到他身上……
“唉你什么时候回家啊？哦，还有诉讼啊？那你有时间回来一趟呗，我都想你了。回来吧，回来我做你最爱吃的糖醋小排。你说你离了我可怎么办，谁还能把你当个孩子一样宠？”
庞磊一边诉说着浓情蜜意，一边抓住周季萌的脚踝，往怀里一拉！
“明意啊你身体不好，燕城太冷了，要多喝热水，别让我担心。嗯，那你忙，我家明意真有本事，是磊哥永远的骄傲！”
庞磊光速挂断电话，一个翻身压住人。
周季萌爆笑出声，肆意张狂，“真尼玛不要脸！”
“你要脸？你跟好友未婚夫上床？你个骚货！”
……
明意把手机扔出老远，好像扔什么脏东西。
他头向后靠，陷在车座里闭目养神，脑子飞速转动。
“穿越者”离家时，带走了几千万存款，那可都是明家的钱。
四年过去分毛不赚，养肥了一对儿贱人，也是离谱。
我明家的钱，可以养畜生，但从不养吃里扒外的畜生。
拿了我的，吃了我的，都得给我吐出来。
“二少，明总说晚上和您出去吃饭庆祝一下，叫您先回家等他。”副驾生活秘书小声提醒。
明意睁眼，又是一派天真无辜的样子，“好呢，我就回家等大餐了！”
开发区有点远，加上又是雪天，环线上车流稠密，到家时间已经不早。
明意谢过陪他一天的秘书，拎着睡软了的芬芳，光速蹿出电梯。
他可不能穿成上坟的样子，陪大哥吃晚饭，要抓紧时间换衣服。
“我回来啦。”明意进门，看见阿姨就站在客厅里。
手机突然响起，是大哥来电？
“不是刚打过电话吗？”明意低头嘟嘟囔囔走进客厅。
他刚想接电话，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爸爸爸、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