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舟：“。。。”
齐舟：“您要是想为难我，可以直说。”
宁如晦笑笑：“我知道这个要求是有些困难，但现在的情况确实需要我们做到这一步。”
“我能看出来，你对潜江很了解。”他说：“50米的深度，原本需要一天才能勘测完毕，但你只用了五个小时。”
“甚至可能，不需要五个小时。”
原来坐在这里一上午，就是为了监工。齐舟心里冷笑着，面上不显，说：“速度快有什么用。浅海区就200米，再往下不是我们能涉足的区域。”
“如果那里有我们所需要的答案，那就必须要去。”
齐舟反问：“什么是需要的答案。”
宁如晦深呼吸，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们不是一般的科员。”
齐舟静静看着他，重新将水杯端起来，抿了一小口。
他算是明白宁如晦在打什么主意了。
“你觉得他们都死在潜江里了。”
“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事情确实如此。”宁如晦说：“凭空消失这个答案，星海连天那边不会认可。”
不然怎么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呢。
无论是从现场的痕迹还是各种可能猜测，那几个科员明显就是凭空消失了。这一切的原因或许是什么新的异变物出现导致，又或是他们为了研究什么不该研究的——比隔壁那个深不见底的缝隙，最终导致了现在这副局面出现，显然，都是这场事故发生的真正原因。
但宁如晦却要用所有人的生命冒险，给星海连天一个他们想要的答案。
齐舟没那么好心，自私是他构成他人格的一种本色。他永远不会为了任何不相干的人冒险，就像现在这样，他直接干脆地拒绝：“既然如此，那弱光区的勘测就交给您来负责了，毕竟潜江海域复杂，不亲自下去看一下，怎么能写出一份合格的报告呢。”
宁如晦笑笑，“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热心肠的。”
“您还挺会脑补的。”齐舟说：“再思考思考，我在您心里的形象，大概就是一个光辉圣洁的圣母圣父了把。”
“感恩。”他双手合十，“这可是我这辈子能做出的所有善事。”
宁如晦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恼怒，反而道：“你和夏九说得一样，怼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
“看来平时在基地的安静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齐舟无所谓的耸耸肩，现在的身份不同往日，嚣张的气焰还是要适时收敛一些。只是他脾气就这样，从娘胎里就带出来了，改不掉，只能尽可能的少说话，不给自己过多树敌。
只是哪怕如此，也依旧招来不少讨厌。比如厨房里的那个负责监视他的卧底，还有隔壁第一眼就讨厌上的游巡队长。齐舟的所作所为显然对得起他收到的每一份讨厌。
何况都到现在这副局面了，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他演的疲累，宁如晦也看得无聊。
“那难道不是为了他们好？”齐舟摊手，“不过我还挺好奇的，他还跟你说了我什么？”
“那可多了。”
不知道是公报私仇还是什么，他缓慢地说了起来：“说你伪善、刻薄、狼心狗肺、不要脸、没良心、恶劣、天生的坏种......”
齐舟平静地听着，想也不过如此，和他从前听到的做对比，简直如同毛毛雨一般。他建议无论是夏九还是转述的宁如晦，可以都先报点文化课钻研一下，不然自己绞尽脑汁骂的够呛，结果连对方的防御都没破，也挺浪费口水的。
“还说。”宁如晦眸光一转，带着玩味地看向他：“你是卧底。”
齐舟演技拙劣地喔了声，“也就这句话稍微有点看头了。”
他没有再做过多评价，反问宁如晦：“那您怎么看？我觉得我是卧底的可能性还挺大的哦。”
“你很聪明。”宁如晦不加掩饰地赞叹着，话音接着一转：“也很可疑。”
“所以现在到了我要自证清白的时候？”
宁如晦也笑：“你很清楚，不是吗？”
齐舟一向不会让自己在谈话中落入下风，何况他等得就是这个时候，道：“比起让我解释，您难道不更应该看一下那位向你指出我是卧底的人吗？”
“您也很聪明。”齐舟说：“选择正确的目标，适配的队友，才是难题里唯一的通关办法。这一点，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宁如晦说：“我更好奇你的自证。”
齐舟的表情有些玩味起来了，“首领，看不出来啊，您还有这些恶趣味呀。”
宁如晦浅笑：“我喜欢听聪明人说话。”
齐舟在心里呵呵两声。
什么叫喜欢听聪明人说话，不就想看他是怎么自己骂自己的吗？就宁如晦那比火龙果还多的心眼，觉得他是卧底的可能比齐舟现在一个跟头栽回五十年还低。
“那我到要想想，怎么能逗您开心了。”
夏九是个聪明的，但是要跟宁如晦这种比，就不是一个level了。齐舟对他也没报什么太大希望，能给宁如晦心里留个怀疑的种子就行，毕竟他绝对不会想到，夏九会真的背叛他。
真有意思，相处了十多年的上下级，原来各怀鬼胎，不是想置对方与死地，就是打着另外的算盘。一场名为搜救的活动，反而是给他们铺开了角斗算计的舞台，真是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觉得我是卧底的前提，是要觉得我有威胁。您觉得，我一个手无寸铁，肩不能扛的普通人，有什么能力和一群肌肉怪物超能力者分庭抗礼？”
齐舟捂住嘴，“首领，您不会觉得自己身体不好，就打不过我吧。苍天在上，您可谦虚的太过头了。”
自动忽略他最后一句话，宁如晦又问：“那你觉得，这个卧底会是谁？”
齐舟当时便道：“您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晓。”
“首领，您可别告诉我，不止下海勘探的工作要我负责，连抓内鬼这种活也要我一并承包。我可不干。”
“谁又说队伍内一定有卧底呢？”宁如晦笑着说，自始至终，他的表情都未产生太大变化，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首领，你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前后矛盾吗？”
“只是来问问你的意见而已。”
“那我和您意见相同。”齐舟说：“既然您不觉得有卧底，我也不觉得有。我坚定跟随您的步伐，指东不往西。”
“是吗？这么忠诚。”
“当然。”
宁如晦支起下巴，长腿交叠着，道：“那我现在变主意了。我怀疑队伍里有卧底，既然这么忠心，那就为基地奉献一份自己力量。”
“说说你的看法吧。”
齐舟抹了抹额头，他的发丝湿漉漉的，用一根皮筋绑成了揪，这样把刘海拨到脑后，一张脸顿时清明起来，白皙的皮肤上沾着几点晶莹的水珠，清隽秀丽，如晨时露珠，非常具有欺骗性的同时，也与本人恶劣的性格截然不符。
“首领，你都没有头绪，我又能有什么看法。”
宁如晦说：“林珂。”
齐舟知道，工作分配是数据记录合并与整理，木属性异能，正在最远位置上的遮阳篷下摁着键盘记录数据。
齐舟说：“沉稳干练的一个人，不怎么爱说话，能力很强。”
想了想，他又说：“我不觉得是他。何况就算是他，又能如何。”齐舟摊手：“他不是星海连天派来的吗？哪个部门领导的小孩吧。”
“北洛。”
一个跟陶培差不多大的进化异能者，火属性。刚来基地没多久，但在训练场和实战上的表现异常优秀，齐舟和他聊过两家话——在后厨柴火不够用的时候。小孩对自己异能的掌控非常熟练，完全就是一个大型燃气灶，谁用谁爱。
齐舟愣了一下，说：“他不是燃气灶吗？还有本领做卧底？”
宁如晦没再说话了。
齐舟等了会儿，说：“首领，你是不是想多了？还是又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基地内有没有卧底，您不应该很清楚吗？”
宁如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手指在大腿上敲打着，一下又一下。
几秒后，他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两个字：
“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