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都新区。
宏泰大厦。
北都标志性的建筑物,108层,共高475米,隶属宏泰集团。
生活在北都的居民很少有没听说过宏泰集团的,毕竟它在北都的地位甚至要高于政府。
此刻,在宏泰大厦的顶层,林瑾正顺着落地窗向下看着风景。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大平层,窗外巨大夕阳正在坠落,黯淡的阳光在地面上投下赤金色的光。
没错,他来晚了。
都怪李欣阳给他的酒,本来想着是早上一睡醒就过来的,没想到一睁眼就下午了。
“稍等一会,陆总马上就到了。”
王森玩着手机,头都没抬地和林瑾说着。
“陆总?你们这都这称呼吗,像是个商人的名字。”
林瑾啧啧称奇,不得不说这帮有钱人真是会享受,这地方可真是漂亮,他在这生活十几年却从没以这种角度看过北都。
“商人不好吗,我还是一名教育家,慈善家,军人,道士,也许还算得上一个老帅哥?”
“怎样,喜欢我的办公室吗。”
红木制成的门被缓缓推开,走进来的老人一席深灰色的道袍,领口纹著精致的云纹图案,边缘处镶著金边。
苍老的脸上满是皱纹,但眼神深邃,鼻梁挺拔,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他大步走到林瑾的身边,单手压在他的肩膀上,笑容柔和而又温暖。
“陆总。”
王森起身,恭敬地鞠了个躬。
“……陆总?”
林瑾语气略显疑问,这老头看上去不太像个商人。
像是个……四处旅行的浪人,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感觉他身上满是自由的味道。
“叫我老陆就可以,小王你就是被李老头带的,没有一点年轻人的样子……坐吧坐吧。”
见王森依旧没有坐下的意思,他只能摆了摆手示意。
“等了多久了。”
老人在林瑾身边坐下,突然一拍脑袋。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陆霾。”
“陆总好。”林瑾感受着老人温热的手掌,心头涌上一股酸涩,他父亲也总这样倚着他。
即便他在读大学的时候比父亲高了半个头,父亲也是这样强行将他按在椅子上。
“我也刚到。”
林瑾实诚地回答。
“我不喜欢站得太高,最开始我想把我的办公室放在一楼,但是……有帮老家伙不让,说我在一楼会影响年轻人的工作氛围。”
陆霾站在林瑾身边,道袍被染上一层金色,他只是瞥了一眼窗外就摇摇头坐在林瑾对面。
“高处的景色确实不错,但我还是更喜欢躺着。”
林瑾耸耸肩,老人有种特殊的亲和感,林瑾坐在这样一个身居高位的老人面前没有丝毫拘谨。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叶子,相比于坐在办公室或者躺着,我更愿意到处走走。”
陆霾笑了两声,对面的少年眼神清澈,没有一丝对权力的渴望。
老人眼中闪过一抹赞许。
“吃饭了吗?”陆霾随意捏起桌面上的糕点,神态优雅地咀嚼。
“吃过了,下午茶很棒,是我近些年吃到过最好吃的糕点。”
林瑾竖起了大拇指,下午茶的量很大,他一个人就吃了一大半,现在肚子都是胀胀的。
“ok,那我们进入正题吧。”
陆霾不在意地用手抹著嘴,随后在空中画了个圈,凭空拿出两个装满茶水的杯子。
林瑾瞬间睁大了眼睛,这是……魔术吗?
“这便是我们今天的正题了……江南的绿茶,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
他将茶水递给林瑾,还冒着热气,一时间氤氲的茶香弥漫到整个房间。
“今天的正题是超凡吗?”
林瑾嗅着满屋的茶香,注意力全部都落在茶杯上下漂浮的茶叶。
“没错,但我有个问题要先问问你。”
“林瑾,你相信命运吗。”
这跳跃性的问题让林瑾正飞速运转的思路停滞了一下,他诧异地望着面前的老人。
他没想到所谓的问题竟然是哲学方面的题目。
“相……相信吧。“
林瑾皱着眉,单手扶住下巴,整个身子靠在椅子上。
“为什相信呢?”
老人同样靠着椅背,就像两个人真的在闲聊一样。
“命运吗,命在前,运在后,所以命运说的就是自己的运,取决于自己的命。”
似乎觉得有些绕嘴,他又赶忙解释道。
“有的人生下来就是注定要做主角的,他努努力,可能就是热血主角番,但他摆烂躺平,那也是个日常番,总之怎样都不会太差。”
林瑾说完,偷偷抬眼看着老人,他一副沉思的神情,想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
“原来你是这看的……不错,真不错。”
老人顿了一下,继续问道,“你想知道你自己的命吗。”
林瑾抬头和老人对视,那是一双被隐藏在温和面容之下,深邃如同黑洞一般的瞳孔。
刚刚的谈话让他差点忘记,这是个手握实权,甚至本身就有着及其强大力量的老人。
“我不想。”
林瑾一字一顿地说道,他紧紧盯着老人的眼睛,没有丝毫畏惧。
“苏格拉底说过,想左右天下的人,需先能左右自己,柏拉图也说过,最大,最好的胜利是征服自我,华夏古代也有流传下来的名言,人贵有自知之明。”
老人眯着眼睛,仿佛要将林瑾的内心完全看透。
“林瑾,你真的了解你自己吗。”
感受你自己,告诉我,你是谁!”
老人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等到林瑾再睁开双眼,眼前已是一片残垣断壁。
尸体纵横,土地被染成暗红色,远处还有断掉的战旗和跪倒在地的士兵。
漆黑沉重的云裹着天空,雷声藏匿其中,隐而不发,静谧,孤寂,像是被神遗弃的荒岛。
“我是谁?”
林瑾默默重复了一遍,这片世界只有宁静而绝望的黑暗,和呼啸而过的阴风。
远处的战旗随风飘荡,战旗上的字染满了鲜血,同时也模糊了他的视线。
林瑾向前走去,一步一次拨开脚边的尸骨,任由黑红色的鲜血染湿了他的裤脚。
直到走近那面战旗,他终于看清上面写的什。
“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