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其他小说 > 剑唳之月胧东山 > 第一幕第37章仪典前的夜晚
  自从三年前军队大规模叛乱,他在关键时刻被人举荐,定下平叛计策,与云潇潇一同整肃叛军,而后一路擢升至殿内行走,她用得十分顺手,但她总是有一股不放心的感觉。
  
  
  她曾多次派人去调查他的身家,传回的讯息无一例外都是清楚明白,不过是没落豪族姚家的旁枝,但依旧不能打消她的疑虑。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多了一丝欣慰。患难方可见得道义,如果在如此时刻都仍旧忠心,那必然是可以依靠的左膀右臂。
  
  
  叶书来看着他,郑重地说,“想我叶书来有先生相助,危难关头承蒙不弃,是我修来的福气,眼下不是没有翻身的机会,现在就赌袁藏机是否能够顺利赶回来了。”
  
  
  “他二十天前被派往隐龙城求药,算算日子也该返回了,也许是被什事情耽搁了。”
  
  
  “无妨,他一定能够赶回来的。”
  
  
  此时,屋的房门打开了。平章穿着规整妥帖的赭色朝服,端著一盘精致的点心走了出来。
  
  
  “书来,聊了大半夜了,吃点儿东西。”他走过来,给叶书来挑了一块酥糕,又向姚谦说,“姚大人,这落英酥口感淡雅,清幽解乏,你也来点儿?”
  
  
  “不了,夜间寒凉,不宜食用此物。”
  
  
  叶书来见姚谦说这些糕点不宜多吃,便将本来已经接过的糕点又放了回去,温和地对他说,“平章,你先去休息。”
  
  
  “哼!”平章眼见自己的苦心被拒,狠狠瞪了姚谦一眼,又退到了屋。
  
  
  “这……平章怎一直对你有些偏见?”
  
  
  “我也不知……无妨,颐候只管将精力放在明天的登基仪典,惋妃的怨愤不必分心。”
  
  
  “你能体谅便好。”叶书来点了点头,将目光又放到了窗台外的湖面之上。不知从何时起,湖面开始生起了微风,牵扯起了她心中的一些微妙的思绪。
  
  
  “烛钓台啊烛钓台,姚谦,你可知道,百年之前,老王司政通被刺身亡,数十卫士保护着嫡长女司无邪逃亡,就是在这失去了踪迹,随后王朝无主,顷刻间分崩离析,曾经多光辉闪耀的王朝,就这消逝了……”
  
  
  姚谦没有搭话,低垂著双眼侍立在一侧,就像平常那样。
  
  
  “王道艰辛,个中滋味旁人怕是难解其万一,莫说王道,这天下之事又何尝不是如此。听他人故事轻松写意,落到自己头上便是千钧之力。可是这样才有趣不是吗?”刚才的话似乎触及到了叶书来敏感的神经,她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
  
  
  “……如今的朝鹤城早已腐朽不堪,不堪大任,各城又都耽于现状,实在是缺少一位雄主,彻底改变这衰微乱象。”
  
  
  听着那些豪迈的自言自语,再看看眼前的困境,姚谦真不知道她哪来的雄心壮志,又是怎样自信地可以驾驭这一切。
  
  
  但是有一句话可以点燃她心的火苗,在这些自信之后,更加助长她那无边无际的雄心。
  
  
  “彧泽境必定将在不久后重新统一起来,一个恢宏的王朝将重新诞生。”姚谦坚定地说。
  
  
  “一个崭新的王朝。”叶书来补充道,“姚卿,你来助我可好?”
  
  
  “虽死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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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之后,炼山宗营地中飘散著浓郁的酒味。
  
  
  众弟子点燃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篝火,围坐着传着一坛又一坛酒,响亮的歌唱声在湖边阵阵回响。
  
  
  主帐之中,杜达喝得尽兴,酒气上涌浑身燥热,早将上衣脱了个精光,漏出硕大精壮的肌肉和浓密的体毛,发红的身体在帐中火光的映射下发出阵阵反光。
  
  
  但他的右手始终紧紧攥著那把短剑,酒越饮越多,但手却越攥越紧,直到疼痛感盖过了酒劲,他才兀然生起气来,一拍桌子,起身跃到了帐篷中央。
  
  
  “诸位小友,看我这剑舞如何!”
  
  
  说完拔剑而出,轻寒蓝光暴涨,他右手持剑立于中线,左手按在剑背之上,随即伸剑前点,凌厉舞动起来。
  
  
  “长空饮惊雷,北风吹烈焰。乱雪岂不渡,无冬过轻寒……”
  
  
  杜达边舞剑边一字一句地吟诵诗句,账中蓝色剑光与黄色火焰光芒交相辉映,冷暖交融,由他霸道的剑风点化,顿时让人感受到了北风萧索,还有剑舞中的无限悲愤。
  
  
  一套裂世剑法舞完,杜达早已汗水连连,整个上身看起来都是油光亮。
  
  
  “好!”三人张著嘴巴目不转睛地看完,情不自禁地拍手叫好。
  
  
  但杜达没有丝毫得意的神色,反而惆怅低落,悲伤不已,“这轻寒剑陪了我七年,或许炼山宗再也造不成这样一柄神兵了!”
  
  
  “炼山宗铸剑之术举世无双,一定可以再造一柄轻寒的。”云沁鼓励道。
  
  
  她今晚滴酒未沾,但仍然脸颊绯红,好在提前便服下了解酒汤药,倒不会有什大碍。
  
  
  “唉,难!神兵现世,需千锤百炼,占卜灵穴,点化奇材,非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机缘不可,自从我父亲杜山海执掌宗门之后,炼山宗已经几十年没有举办过听锋大典了。”
  
  
  “听锋大典?就是炼山宗每有神兵现世就会举办的那个集会吗?我只在书上看到过。”云沁好奇地说。
  
  
  “不错,曾几何时,炼山宗神兵频出,天下武道之人前往无冬城的络绎不绝,凌天梯运转不舍昼夜,那个时候,真是辉煌啊!”
  
  
  “那些神兵最后去哪儿了呢?”
  
  
  “炼山宗共铸神兵12柄,大部分都在战乱中崩毁或遗失了。目前仍在宗门的,除了父亲的佩刀撼雷,就只有我手中这柄轻寒了。”
  
  
  “真可惜啊……”
  
  
  “是啊!真不知道屠毅那个老匹夫为什非要将这剑送给鹭溪城,他难道忘了当年津洲的背叛了?”
  
  
  李鱼酒量很好,两坛炼酒下肚只有些微微冒汗,很少有十岁孩童能跟他比比酒量,但他依旧对这些事情没什兴趣,索性发起呆来。
  
  
  倒是郭长琴几杯酒后醉意朦胧,双眼迷离,脸颊绯红。
  
  
  他听到杜达的抱怨,牵动了陈年往事的记忆,也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骂了一句,“背叛!蒙冤!这世间尽是些不平之事!何时能够沉冤昭雪!何时能够善人善终!皓云天河啊皓云天河,你多不公平!”
  
  
  说完他浑身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杜达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说出这些愤愤不平的话来,对他的经历颇有些好奇。
  
  
  他问了问云沁,但她也只得摇头,“阿琴之前经历的事情,我也知道的不多,要不小鱼干你来讲讲吧?”
  
  
  她其实想知道这段过去很久了,但一直找不到机会听。
  
  
  李鱼抬起头,思索了一阵子,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他在想从何时开始讲述。过了一会儿,他理得差不多了,就开始慢慢讲了出来。
  
  
  等他讲完之后,云沁才理解到为什他心有那多的愤懑,为什要放弃一切去求个公道,杜达也为他年纪轻轻的遭遇感到无尽的唏嘘。
  
  
  一切还要从李鱼自己的经历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