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人已起。
徐升最早来到院子练功，待另外四人相继醒来，他刻意面带笑容，从四人跟前经过，返回房间。
做这一切都是在铺垫，好让外人误以为他今早又有收获。
冯营三人见怪不怪，庞少松握紧拳头，又很快松开，约莫脑补今晚切磋之事，在心中自我宽慰一番。
到锻器铺，所有人开始忙碌。
徐升把卓旭叫到角落，取出半两碎银。
“我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可是徐兄改变主意，同意我师父的建议？”
卓旭一看有银子收，顿时眉飞色舞。
“不，这件事跟孙铁匠无关，我想托你跑一趟红叶武馆，请方教头来锻器铺。”
不等卓旭同意，徐升把银子塞入他手中。
这等好事，卓旭不可能不答应。
跑一趟轻松赚到半两银子，何乐而不为？
旷工半个时辰，最多扣半天工钱而已。
卓旭一把攥紧碎银，嘀咕道：“你是想请方教头过来主持公道？”
他以为徐升为刘铁匠从中作梗一事而烦恼，想请外力介入。
“不是，你见到方教头便告诉他，我刀法又有突破，他自会明白。”
上次徐升展现的刀法水准，距离第二层只差半步，方教头一听又有突破，岂能不明白其中含义。
“哦哦，行，我跟师父说一声就去武馆。”
卓旭木讷的点点头。
虽然没太能听懂，但仅仅跑个腿，带句话，就能赚半两银子，这种差事多多益善！
卓旭离开没多久，孙铁匠把徐升拉到一旁。
“你，刀法二层啦？”
他环顾左右，生怕第二人听见。
“是。”徐升挺意外。
卓旭是半点没听明白，孙铁匠却一点就通。
自打徐升刀法第一层以后，孙铁匠天天会向冯营打探消息，所以他一听就懂。
“嗨，真有你的！”
孙铁匠一巴掌落在徐升肩头，素来严肃的面孔挤出灿烂笑容，“你速度比齐临云快，不愧是我看好的进修学徒，当初第一回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定能拿到名额，果然不出我所料。”
“……那你铁锤还卖我四两银子？”
徐升哪会信孙铁匠的胡诌，刚到锻器铺的那一会儿，没少给他派重活。
“卖？我什时候卖你铁锤了？”
孙铁匠干笑一声，连忙怀掏出钱袋子。
“那是送你的，只是我那时手头紧，跟你借四两银子罢了。”
言罢，他粗大的手指头夹出四两银子，满脸肉疼地送到徐升面前。
“我不占你便宜。”
徐升笑着摇摇头，只从孙铁匠手上取回二两。
孙铁匠沉默片刻，无奈地收回银子。
要是徐升肯收四两银子，等于接受示好，铁锤摇身一变成为赠礼。
既然只收一半，说明两人之间依旧是正常交易，互不相欠。
“这些时日承蒙孙铁匠照顾，日后若有兵器方面的需求，定会来找你打造。”
正当孙铁匠暗自失望之际，又听见徐升示好，笑容重新在脸上绽放。
“哎呀，徐兄弟客气，今后你来找我，我给你打折扣！”
“斜对面的铁衣馆范掌柜知道不？那是我好哥们，你要是去他那买武器，也可提前与我说一声，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会给**的价钱。”
“还有……”
孙铁匠一口气说清所有关系网，无论有没有价值。
这就是武馆弟子的分量！
徐升只是一个平a，孙铁匠却接连交出闪现和大招。
目前，锻器铺内其余人并不知道此事，孙铁匠不见徐升开口，很识趣地管住嘴。
卓旭来回跑一趟不到半个时辰，但方教头没有一块来锻器铺。
原来方教头今早没去武馆，卓旭把话留下，由武馆弟子代为转告。
孙铁匠知晓卓旭收了跑腿费，勒令他退还，不过徐升没有回收。
卓旭一脸纳闷，浑然不知发生何事。
午后，方教头走进大院。
庭院，庞少松为首的四位进修学徒顶着太阳练功。
见到方教头，纷纷停下打招呼。
“方教头可是晚上又有要事？”
庞少松见到方教头，心中微动。
原先想今晚发起切磋，既然方教头提前到来，中午也不是不行。
反正庞少松早准备完毕，恨不得立刻与徐升战一场。
“嘿嘿，那倒不是。”
方教头目光一扫，朗声道：“徐升身在何处，去把他叫来。”
“应当在房间休息，我这就去喊他。”
话音未落，庞少松已然走出院子。
有古怪！
白永和冯营对视一眼。
往常这种小事，庞少松几乎不愿动弹，多是两人去办。
今天出奇地反常，难以掩盖的猴急。
房间，徐升躺床上小憩。
连续的敲门声将他惊醒，接着听到庞少松的呼唤声：“徐兄！徐兄！你在房间面吗？方教头来了，喊你去集合。”
徐升翻身下床，打开门，看到跃跃欲试的庞少松。
“徐兄，我这两日刀法也有所突破，我想与你……”
“多谢庞兄提醒。”
庞少松话未能说完，徐升已经从他身边飞掠而过，连房门也没关，快步冲向庭院。
作为一个完成考核的进修学徒，他必须装出激动，火急火燎赶去见方教头，无论门外的家伙是谁。
“你！”庞少松后半句话硬是憋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抵达前院。
庞少松心中酝酿一番，沉着脸向前跨出一步，刚要开口，却听见方教头笑道：“徐老弟，你今早可有派人到武馆传话？”
徐老弟？
几位进修学徒心下一惊。
平日方教头称呼他们，多是直呼名字，哪会这般热情。
“是。”
徐升微微一笑，反手脱掉上衣，“方教头说过，若飘叶刀法到第二层，身上会出现血色印记。”
“没错，若是练到第二层，只要右手臂一用力，前胸或者手臂会显现月牙。”
到此，另外几位进修学徒再蠢也能听懂其中意思。
徐升即将通过考核！
他们神色各异，有羡慕，有惊讶，也有难以置信。
庞少松宛如一尊石雕，表情凝固。
接着脸上流露出惶恐与不甘，他精心打造的计划，一瞬间仿佛成为笑话！
从头到尾全是他的独角戏，徐升尚未在他主导的大戏出场，舞台却遭遇突如其来的大火，烈焰毫不讲理地吞没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