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城超凡管理局，办公室。
琼斯独自站在办公室内，他先前发出了消息，现在只等阿比盖尔他们过来集合。
闪烁的霓虹灯光透过办公室的巨大透明玻璃，又被柔和的白光瓦解；室内隔音效果极好，除了空调的呜呜声、纸张翻动的刷刷声和人的呼吸声外，什声音都没有。
一阵不知何处的微风划过，琼斯只觉一阵恍惚，面前十分简约的办公桌后瞬间多了个人。
同样是一席黑色大衣，穿着同色黑色长裤，脚踩亮的黑色皮鞋。
他十分自然地坐在了办公桌后的黑色办公椅上，拿起身边的文件夹阅读了起来。
此时琼斯终于回过神来，对着办公椅上的的人十分尊敬地说道：“队长。”
“嗯。”他头也没抬地继续阅读著，翻完了文件夹，又开始查看电脑上的信息。
约翰早就习惯了被队长无视。最开始他用尽浑身解数来与队长搭话，从天气说到交通，从住房说到文化，但是都得到过回应。
有一次，约翰聊起了南城区混乱的治安问题，收获了队长略带惊讶的眼神。内心得到极大满足的他在接下来的30分钟夸夸其谈南城区问题的历史成因及应对措施，结果喜闻乐见的在最后口干舌燥的时候得到了队长的认可。
“说得很好。南城区嫌疑犯的抓捕任务就交给你了。”
当时的琼斯才刚刚入职不到半个月，接到缉察嫌疑犯这种一出外勤出一个月，跑路跑到腿跑断的“好差事”差点没闭过气去。
从此之后，他再也不敢在队长面前说废话了。
至于那段时间……那是他过的最憋屈的时光，队长太过无情无趣，王敬荣又因洁癖而对人敬而远之，想靠近他都难，不太熟的其他管理局工作人员各有各的事干，都没空陪他聊天。
但是，阿比盖尔的到来完美解决了这些问题！拯救了百无聊赖的他！
神游中的琼斯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思绪。
“进。”队长已整理好了桌面，此时抬起头对着门说道。
“打扰了。”一个黑色的脑袋探进门来，正是阿比盖尔。
她有些紧张的打量著周围，但看到朝他挤眉弄眼的琼斯时顿时松了一口气，彻底推门走了进来。
紧随其后的是仇铭，最后是王敬荣，他还顺手关了门。
几个人包括仇铭齐刷刷站成了一排，面对着队长。
队长的目光依次从他们身上缓缓扫过，在仇铭的位置上停顿了片刻，又接着往后望去。
“恭喜你，阿比盖尔。”他清了清嗓子平静地说道，“你完成了最终考核，成为了我们管理局的正式员工。管理局会帮你购买五险一金，正式员工福利也为你开放。以后各月的工资会直接转到你的银行卡上。另外之前的实习费结算发到你手机上了，你确认一下。”
“谢谢队长！”阿比盖尔颇有种苦尽甘来之感，不仅是因为自己终于熬过了实习期转正了，更是因为她终于，终于不用听琼斯先生的一大篮子的废话了！
“至于王敬荣……管理局与医院进行了协商，你的工作时间缩短至每天8个小时。”
“谢谢队长。”王敬荣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最近夜城感冒发烧患者急剧增多，管理局的医护人员都被拉去当劳力，他已经一个星期没睡过好觉了。
“接下来……”他的目光从王敬荣转移到仇铭身上，“我是夜城超凡管理局第三分局第四小队的队长史蒂芬?卡特。”
“仇铭。”仇铭谨慎的回答道。他现在完全摸不清状况，不知道这是在演哪一出？
“尽管现在时候不对，我仍有一件事要告知你。”卡特拿起一个蓝色的文件夹，朝仇铭递去。
仇铭有些狐疑地伸手接过，翻开一看，第一页写着十六个大字：
夜城超凡管理局第三分局实习协议书。
仇铭瞳孔地震：“这是……”
“如你所见，实习协议书。”卡特朝仇铭摊手道。“只要你签字，就可以成为我们的实习员工。”
“这也太突然了吧……”仇铭脑中回想起琼斯提到过的笔试成绩，“琼斯之前不是念叨着他的入局测试分数，难道不用测试吗？”
“你面对‘堕落者’和在讯问室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你不是个蠢人。”卡特朝仇铭伸出手，掌心赫然是一只黑色钢笔。
“第5到6页写了实习期内的待遇，可以为你免费提供一日三餐，标准制服和员工宿舍；同时管理局数据库你可以申请查询，获取关于你身份的线索；接着会有人教你专业的超凡学知识；最后，实习期工资照发。”
卡特向目瞪口呆的仇铭甩出了这一堆福利待遇，接着问道：“你觉得如何？”
“我签。”仇铭毫不犹豫的伸手接过钢笔，笔尖悬在合同上，却迟迟未落。
“……我有件事必须要说……”仇铭一咬牙，把困扰了自己半天的那个梦说了出来。
卡特双手抱胸，平静地听完了仇铭的叙述。
旁边站着的几人都有些惊讶，不过队长没发话，他们也没说什。
果然如此，约翰心想，他果然有秘密……不过队长到底是怎看的？
“没关系。可以签。”卡特微微低头，沉默了片刻说道，“你的梦所说的是‘潜入’，而现在你把事情告知了我们，就不算是潜入了，我们会有所准备的。”
“至于这件事，可以等你加入我们后你自己去调查。”
这样也能行？！仇铭十分震惊的回复说，“那好吧，我现在就签……”
笔尖如剑一般在悬在合同上空，但仇铭又一次犹豫了。
“嗯……我能不能把协议书看完了再签？”仇铭有些犹豫地说道。他有些担心，这高的福利待遇，背后是不是隐藏着些许阴谋，难道是霸王条款？但是他又怕自己的质疑会导致协约取消……
“当然可以。看好了再签。”卡特平静地回应道，“我们是正规部门，不用担心。”
还好没生气……仇铭暗暗松了一口气，接着翻看了一遍文件夹，嗯……协约并没有暗搓搓的埋坑来坑坏实习生做免费劳动力，而实习生的任务似乎没有太大危险，可以承受。确认无误，仇铭立即在两份协议书的乙方实习人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很好。”卡特伸手接过仇铭递来的文件夹，“恭喜你，仇铭。你已成为我们小队的一名实习员工。”
“啪啪啪啪啪啪！”琼斯十分配合的大力鼓起掌来，眼神露出难以抑制的笑意，“恭喜你啊！”
不知道为什，面对琼斯热情洋溢的祝福，仇铭反而觉得事情更加不对劲了。
我刚刚仔细看了合同啊？怎感觉琼斯很幸灾乐祸啊？难道我遗留了哪些细节……
仇铭瞬间开始头脑风暴。
“恭喜恭喜。”阿比盖尔祝福道，但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担心忧虑，“实不相瞒，做实习生也是很累的……希望你能撑的到转正。”
原来如此，仇铭望向阿比盖尔的眼中带上了一丝恍然大悟，她是不想我跟她一样累死累活（可能还要被话唠前辈折磨），所以表现的那担忧啊……
“恭喜你啊。”王敬荣闷闷地说道，眼神却不住的瞟著大门，“队长，会开完了吗？”
“嗯，你们可以去休息了，仇铭住在你们的房间。”卡特的目光扫过王敬荣和琼斯，“对了王医生，之后他交给你带。”卡特用右手指了指仇铭，“明天带他去医院做体检，算在你们两个的工作时间内。”
“关于超凡的课程从明天开始教，实习期也从明天正式开始……对了，还要通知财政部预支他一个月的工资，他现在一贫如洗。”
“洗脸毛巾没有，沐浴露什的也没有……”仇铭在一边小声自言自著，觉得有些尴尬。
这时仇铭想起来还有体检这件事，觉得十分不合常理。他刚跟着王医生和琼斯出了门，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为什签合同这草率啊？一般来说，不应该先做入职检查，再签订合同吗？”
“那你就有所不知了。”琼斯“啧啧”两声，凑近仇铭说道，“夜城超凡管理局的人手十分短缺，所以见到一个活的超凡者能拉一个是一个……当然，邪教徒除外。”
“夜城超凡管理局人手短缺……？为什？”仇铭侧身避过琼斯，觉得他的解释说的有些道理，“你之前不是考进来的吗？人少还用考？”
“其实本质上都是一个原因，夜城。”琼斯故弄玄虚地伸出左手食指摇了摇，“夜城本身的环境很特殊，这既是它人手不足的原因，也是我来这的原因。”
“什……意思？”
“就是说，一个终日无光，暗藏危险，邪教徒横行的地方，怎可能有人愿意呆在这？”琼斯感叹地说着，“夜城本身的居民就很少，等到第二次工业革命，交通便利了后就更不乐意住在这，全搬走了，这些居民中当然包括超凡者。”
“再加上，无归属的超凡者很容易被邪教徒主动找上门，就几乎没有本地的超凡者了。”
“然而部分事件只有超凡者才能处理，这就是人手不足的原因。”
琼斯与仇铭边走边聊，他伸出两根手指：“我之前说，夜城本身的环境很特殊，你还记得吗？事实上，除了超凡因素，它的地理位置也很特殊。”
“夜城向东是华陵，向西则是特克塔，向北走是霜凌，向南走则是贝特朗……”约翰发现仇铭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迅速反应过来，解释道，“哦，我忘了你失忆了。没事，这些都是一些地名，你明天可以在办公室的电脑上搜地图，去管理局数据库查资料，或者是去医院的路上顺路买一部私人手机……”
“我记得队长预付你了一个月工资……嗯，待会会有人给你一部管理局专用的手机，上面应该自带实习生工资。”
“管理局还需要专用手机？为了防止罪犯干扰工作？”仇铭听完琼斯的话后，猜测道，“比如黑客之类的？”
“确实有过那种情况。因此管理局的通讯设备都是经过超凡改造和调整的，足以屏蔽掉不法分子们小动作。”约翰清了清嗓子，皱眉回忆，“刚刚我说到哪来着……”
“哦，对了，地理位置特殊。如果各地产生冲突，夜城作为交通要塞、各区经济文化交流中心、以及轻、重工业发达地区，绝对是兵家必争之地。”
“各区为了避免因猜疑或贪婪诱发战争，都各退一步，使夜城处于各方势力控制之外：夜城内的工业设施、银行业务、旅游观光等建设都只能由具有夜城户口的本地人来接管……当然，这些本地人背后代表的利益集团，我可就猜不中了。”
“各区之间的博弈。”仇铭点评，但接着补充，“但恐怕还不够放心。”
“没错。”约翰停下了脚步，他们刚才在管理局内移动了十几分钟，现在终于到了员工宿舍，“所以各区都会派人来观察这的具体情况，这些人则以各种借口涌入了管理局……当然，各国都心知肚明……我也是，王敬荣也是。啊，这又不是什机密，，管理局的诸位都是这样的。”
约翰与仇铭站在一旁看王敬荣扫房门上的虹膜和掌纹来开锁，继续聊：“之前特克塔和霜凌爆发过一次较大的冲突，各区都派了大量人员来夜城勘探情况……其人数之多，过去门可罗雀的夜城超凡管理局都要举办入局考试了。”
琼斯有些无奈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已打开门正在换拖鞋并给自己消毒的王敬荣，最终摊开手：“如你所见，我们都考进来了。然而两区的矛盾最终和平化解，以及考进来的我们也就长期呆在这报告情况了。”
“听不懂也没关系，反正之后你能自己去查查看。”发现仇铭的表情有些呆滞，约翰补充著说。
“把拖鞋换上，进来先消毒。”许久未说话的王敬荣递给仇铭一双蓝色塑料拖鞋，又塞给他一瓶喷雾式80%浓度医用酒精，“等一下你把你自己的掌纹和虹膜录上。”
“我要去补觉了。”说完这话，王敬荣刷的一下消失在了门口。
“王医生的洁癖近几年虽然好了很多，但还是很严重。”琼斯一边往身上喷医用酒精，一边向仇铭解释，“你把掌纹什的录了，就去洗个澡吧。”
“哦……好的。”仇铭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