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录？确实是笔录。”明白自己并没有被信任，还被这样对待，仇铭讽刺的一笑，“不过我的身份并非无辜市民，而是犯罪嫌疑人了。另外，你们对待嫌疑人也未免太残酷了点。”他又伸手指了指自己受伤的左眼，“连治疗都免了。”
阿比盖尔表情更加愧疚了：“不是的，先生。因为最近形式比较特殊，很多医护人员都出外勤去了……我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她真没想到运气会这不好。
仇铭瞥了阿比盖尔一眼，经过刚才的接触，他对阿比盖尔这个人有了大致的了解：她绝不是会主动撒谎的人。在对他使用灵符失败的情况下，尽管十分尴尬，阿比盖尔仍承认了自己实力不足，并承诺一定会找人救治他。
他在意的，是阿比盖尔所说的“情势特殊”。
“椅子也不太舒服，硬邦邦的。”仇铭皱眉望向他正坐着的黑色椅子，“你们不会是想用这种方式折磨嫌疑犯吧？”
“哈哈哈，别太担心先生。我们都是同款椅子，你难受我们也难受。”约翰朝仇铭挤了挤眼睛，“只要您实话实话，很快就会结束，什都不会发生的……等医护人员到位，我们也会及时帮助你。”
“那就别废话了。快点开始。”仇铭毫不客气地回道。
“ok！”约翰打了一个响指，“首先，我们来核对一下已知信息。”
“仇铭，男，26岁。”
“工作无，学历未知，住处无，父母未知……我很少看见这干净的履历了，想查都查不到。”
“然后，根据我们的调查，您患有精神疾病。”
“因为无家可归，自去年8月21日游荡在静谧之湖公园……实话实话，静谧之湖的环境与静谧半点都沾不上边。我之前半夜去那出外勤，有小年轻在开party，那动静绝对超过60分贝了，就是算作商业区也构成扰民了！我一回去就把他们通通举报，可惜没用……”
“啊，对了，接着说……1月16日晚上9:57，监控显示你被一个穿着黑衣的人带走，嗯……没什反抗，可能是因为你罹患精神疾病的原因……呃，你知道，你表现的有点疯疯癫癫……就像个……”
仇铭迅速打断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疯子”二字：“你接着说。”
“然后，你被那个穿黑衣的人带出了城。很幸运，因为那个‘堕落者’我们一直在关注，所以你的失踪第一时间就我们被发现并采取救援行动了。”
“然后，就是第一个问题。”约翰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冷冰冰的凝视着仇铭，“在救援现场，你为什会主动刺激‘堕落者’？为什不加入他们以换取一线生机？”
“真是好笑。我为什要加入那群神经病？他们今天可以不管队友（话说他们是队友关系吗）的死活，明天就可以因为小事处死我，我可不愿意这做；另外，难道遇见这种情况我只能大哭大闹、拼命求饶吗？你应该知道，在这种命悬一线情况下，人们都会产生些许反抗情绪。还有就是……”
“‘就是因为记忆缺失，因此我认为发生什都不奇怪，走一步算一步吧’这样的理由也过于苍白无力了。”约翰的钢笔在桌上敲了敲，“这样骗三岁小孩理由我是不会相信的。”
闻言，一旁阿比盖尔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精彩。
经验太不丰富了，这可疑都没看出来，难道说是第一次出任务没经验？以后得多带带她了，不然迟早要被人骗，啊，好像已经被人骗了，要吃大亏的啊……琼斯瞥了坐立不安的阿比盖尔一眼，内心碎碎念叨。
“我明白了。”仇铭叹了一口，“你认为我与那个‘堕落者’提前预谋，打算趁着机会，对你们管理局、对夜城做些什？”
“我没那说。”约翰审视的目光却明确表明了自己的观点。
“但你们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仇铭毫不客气地指出，“刚刚不就进入了我的意识来试探我吗？”
闻言，约翰与阿比盖尔都露出了疑惑、惊愕的表情，然后二者面面相觑。
尽管这表情只持续了一瞬间，但仇铭还是敏锐地把握到了，但这种情况也出乎他的预料。
难道不是他们干的？那这到底是怎回事……无数猜测在脑中席卷而过，仇铭迅速压抑了自己想要追问的心情：“没什，我开玩笑的，你们接着说。”
在这种场合开玩笑？琼斯内心一笑。他看出来仇铭有所隐瞒，但他自己似乎也很困惑，因此并未就这一话题作出延展。
“那你可得注意一下开玩笑的场合了……我再问一遍，你为什主动刺激‘堕落者’？”
“……你刚才问我为什，因为我推断房间除我之外还有别的人。他或她出手帮了我，所以我活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目的是什，但我推测短时间内不会对我下手。”
“能分享一下你的推断过程吗？”这次是阿比盖尔提问，她提问的眼中流露出了些许好奇。
“好。”仇铭整理了一下思路，缓慢而又清晰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首先，生理结构。在未经专业训练的情况下，健康成年男性正常握力在43.549.5千克之间，一拳的力度即使是全力一击也难以超过50公斤。”
“而我击败的那个怪物……我就不拿专业的数据说事了……那个房间内到处都是它留下的抓痕，甚至连天花板都有。拜它所赐，房间甚至换了新的电线。”
“我目测，就是我踮起脚来都碰不到那个电线，这个身高只有一米五的怪物却轻轻松松迫害掉了它，弹跳能力我都不想去算。”
“你觉得，在没有任何人的帮助下，一个长期无家可归只能睡公园的人，一个没有工作三餐都不稳定的人，会有能力解决掉这样一个怪物？”仇铭双手一摊。
“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其次，我看到了地上的影子。”仇铭短暂沉默了一下，接着说，“因为后续入场的‘黑袍人’最初并没有察觉异样，直到阿比盖尔主动暴露才发现另有其人的存在……”
“因此，我推断，我也具有和你们一样的超能力。”
“……！”阿比盖尔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连手上握著的钢笔戳在在记录本上都没发现。
“你怎知道，你看到了什？”短暂愣神后，琼斯紧接着询问，语气带上了一些急切和……兴奋？
“……我看到了一些昏暗的阴影？”仇铭皱着眉头，他抬起手，想用手摩挲自己的下巴，但被手铐绊住，随即表情迅速冷漠下来，“一些流动着的液体，在房间内匍匐移动，就是这样……”
话音未落，仇铭面前坐着的两人的表情就都变了。
阿比盖尔从发现钢笔染黑了自己写的许久的报道导致自己前功尽弃时的悲愤无奈转变为惊讶中透著几分疑惑担忧和惋惜？为什是惋惜……同情？
琼斯……那是什表情？他好像看见了大米的老鼠，看见了肉的骨头，看见石煤的特克塔人，啊，他好像就是特克塔人……兴奋中掺杂着恍然大悟……他受什刺激了？他要干什？
仇铭艰难分析著这二人川剧变脸过程中的全部表情含义，心愈发感到不安和疑惑。
但他很快再次压制住了内心的感受。经历了这多奇怪诡异的事件，他管理自己的情绪越发得心应手：不管他们要干什，现在必须让他把情况了解完。
于是，他用一种似乎很平淡的语气说：“我已回答完毕。接下来是什问题？”
“嗯哼！接下来，你与阿比盖尔进行接触，然后遇见了我，接着就来到了这。”琼斯艰难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用轻快而愉悦的语气接着说道。
“然后，就是最后最为重要的一点：记忆缺失。”琼斯玩弄著钢笔帽，刚才愉悦的语气逐渐平静下来。
他似乎在想什，表情变得凝重了……仇铭低头不着痕迹地观察著琼斯……脸变得真快。
“你真的什都想不起来了吗？”
“想不起来。”仇铭斩钉截铁地回复，“现在我除了我的名字和一些与超能力无关的常识外，我什都想不起来。”
“大概是部分性失忆，能不能恢复不知道。”
呃……我不认为对“疯子”的官方解释和关于成年男性的力量的知识属于尝试范围……不过琼斯先生也许知道？毕竟他入局笔试考了94分来着……阿比盖尔的脸微微扭曲，那膈人的椅子使他坐立不安，偏偏她还不能乱动。真是烦死人了。
“连夜城都不知道？”琼斯从阿比盖尔那了解到这些消息，如今是再做一次确认。
“对。”
“你自己对此有什想法吗？”
仇铭沉吟片刻，接着抬头说道：“脑外伤？神经退行性病变？”
“酒精？药物？肿瘤？营养不良？”
“还是说……心因性失忆？”
“还差一点：超凡能力。”琼斯把a4纸放在桌面上，补充道，“我现在相信你失忆了：大部分正常人都只能说出超凡能力这一个因素，结果你开口就劈啪啦说了这多，还没有一个与超凡有关的。你是真不记得啊。”
仇铭“哦”了一声，有些无奈的抬起了自己的双手，“询问结束了吗？现在可以打开了吗？”
“可以，但是你要再等一下。”琼斯掏出手机，翻找著谁的电话，“你可以自由活动了……只是不能出管理局……”
他随即扭头对阿比盖尔吩咐道：“医护人员有几个已经回来了，你带他去治疗。”
阿比盖尔迫不及待地站起了身，拿起了蓝色的文件夹。她在这个十分不舒服的破凳子上坐了十几分钟，再加上琼斯一直在那念念叨叨，早就受不了了，立刻就要带仇铭逃出这个令人不快的地方。
“啊对了。”琼斯把手机贴近耳朵，俨然是在打电话，“在那个鬼地方困了那久，你们一定饿坏了吧？”
“阿比盖尔，治疗完后，你们两个去员工食堂吃饭吧……虽然已经7:30了……”
“哢哒”一声，门关上了。
琼斯愣了一下，无奈的摇了摇头：“至少听我把话说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