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地方……真的存在吗?”
少女用力揉了揉眼睛,看着远处矗立在沙漠中的银bc市,像是一块巨大的魔方陷落在黄沙。
显然,这是一处机械族的堡垒,不过远远不像是“哨塔”或者“工厂”那般狰狞,将武装的獠牙与利爪明晃晃地露出来,这片魔方一般的巨型堡垒上,到处都是人类的身影。
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这块魔方的间隙中爬满了黑漆漆的蚂蚁,人类在机械族的建筑中生活,工作,哪怕偶尔有机械族经过,人们也没有露出恐慌的表情。
甚至借助魔鬼先生的帮助,赤橙还看到了有人类的孩童在面玩耍!
“这,怎可能……”
不是说异族对人类会赶尽杀绝的吗?
那些金属脑袋的家伙应该把人抓去做实验的样本,用古怪恐怖的工具残忍地杀害他们才对,怎,怎会有和谐共处的时候?!
倘若,倘若真有这样的地方……那格纳的大家算什?
阴沟中擅自畏惧外界的老鼠,死在了野兽的口中吗?他们又一次被命运愚弄了吗?
赤橙的眼睛紧盯着那座魔方城市,压下心头燥热沸腾的血液,她更愿意相信这座城市也只是那些机械头的一个骗局,一场不明所以的实验。
她想佐证自己的想法,随即向着身边的魔鬼开口询问,
“这样的场面,你曾经见过吗?”
岑归筝的目光望着满是科技感的城市,那眼神中是万古不化的冰霜,
“也许吧,不可否认的是,哪怕是异族,它们的社会中仍然有一部分声音是想要接纳人类的。
大概像是旧时代的人对待猫、狗此类宠物一般的感情吧。
不过比起卑微地活着,祈祷着他人一时的欢心,将生命押注在反复无常的偏爱上,我想还不如选择在睡梦中腐烂。”
他见过太多太多的软弱者了,面对那些难以战胜的异族,总有些人的膝盖并不刚硬。
他见得多也杀得多,却无论如何也杀不尽,杀不绝,最后也便不再管了,任由那座无数英雄铸就的国家腐朽、坍塌。
“为人求己,弗求他人。”
他扭头对上了少女燃烧的双眸,火焰嘶哑著开口,
“可是火焰从不避重就轻,它会烧过它所接触的每一寸土地,它也应该如此。”
……
“鸟笼”的钟声响起,人们陆续地从生产车间返回到住所。
虽然说是“车间”,但人类也只是负责看管流水线是否正常,全部的生产都依靠高度自动化的机械完成。
“走吧格鲁斯,下班了。”
池庸招呼著这个金发碧眼的西方邻居,一边离开了自己的岗位。
“你先回去吧,池。
我要去交,基因税了”
格鲁斯用着蹩脚的中文回答着他,脸上满是奇怪的笑容。
基因税……池庸叹了一口气,愈发觉得这处车间像是一座囚笼,哪怕它更加宽敞,更加“自由”。
他们这些人还闻到过荒野上自由的风,而在这座牢笼出生的孩子,恐怕生下来便被栓在钢铁的棺材中,一生都要关在这座“鸟笼”了。
也许比那更糟糕,关在笼中的鸟被放出的那一天,还会认得野外的鹰隼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无论怎样他们这些笼中鸟也无法改变什,只能绝望地伸出长颈,望向漆黑一片的未来。
池庸走在能发出回响的空旷长廊上,几乎是肌肉记忆般穿梭在钢铁的城市中,而后走到自家房门前。
“晚上好,主人。”
池庸神色淡漠地推开眼前这个与人类女性几乎毫无差别的美丽智械,将外套丢给它,然后自顾自地走进卧室。
“高塔”每个月都会派发给工人们或这或那的福利,外面那台型号爱丽丝a131的智械女仆就是其中之一。
不如说,这间屋子的一切,从空气净化器到单向透光玻璃,哪怕是细节到一根螺丝,都是“高塔”发下来的东西。
而他每天就生活在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房子,像是这座房子的一位客人。
不,比那更糟,自己分明是完全处在监视下的囚徒,池庸感到有些烦躁,他一抬手,光滑的墙壁上伸出一节,精美的香烟已然被点燃。
烟圈喷吐在玻璃上,而后被莫名的科技吸收得无影无踪,直到烟蒂落下,池庸才看清自己的脸。
那是一张冰冷,麻木看不出一点光彩的脸,所有的情绪都收敛在两颗深渊一般深邃的眼眸中。
他本来还可以再对着自己的脸浪费一点时间的,直到一个冒失的少女一头撞在坚硬的玻璃上,池庸愕然。
少女像是透过这面单向的玻璃窗看到了他一般,略显尴尬地挥手打了个招呼,然后将白嫩的右手拍在玻璃上。
她要干什?
池庸感觉自己的脑子到现在还有些恍惚,那个女孩口中念念有词地嘀咕着什,随后一团火焰从她的右手升腾而起,坚硬到足以防弹的玻璃在瞬间龟裂成碎片,他也因此听到女孩的声音。
“以火之名,殉以寿数!
虚焰·岁破!”
经过赤橙的一番探索,将寿命殉火可以释放出名为“岁破”的“火焰”,殉火的寿命越多,爆炸的威力越强。
“灰烬”是增强赤橙的代谢能力,“残梦”只会在她殉火至少一个月的寿命时,才会隐约看到一些破碎的景象,岑归筝告诉她,那是一些能增长寿命的宝贝。
池庸看着面前这个娇小的少女,怎也无法和刚刚徒手破窗的暴徒联系在一起,赤橙暂时没理会他,纤细的手指交握在胸前成祈祷状。
先前殉火霉运的“火焰”在此施展,能在有限的限度内满足殉火者的祈求,
“以火之名,aierdaduandian!”
晦涩的音节吐露著,整座魔方一般的“鸟笼”建筑突然灰暗了一角,大量的线路碰巧在一瞬间短路,引发了雪崩连锁般的断电。
这座任人观瞻的鸟笼第一次被蒙上黑布,而赤橙与池庸也拥有了短暂的隐蔽交流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