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滚。”
女子冰冷的声音响起，很明显这句话是说给那名杀手听的。
“你——”
罢了，面前的神秘女子实力恐怕不在自己之下，何必冒这个险呢？
唰！
一支箭矢从密林深处破风袭来，直击陈念两人。
“愣著干什？杀了他们！”
原来是又有一位杀手赶来，当即对挡在陈念面前的女子发起了攻势。另一名杀手见状，也杀了上来。
“找死。”
只见女子竟然徒手抓住了飞驰而来的箭矢，转身甩了出去。
霎那间二人便丢了性命。
“两个黑脸谱也敢招惹姑奶奶我？”
女子只是简单地拍了拍手，似乎对此并没有感到任何意外，不过对于陈念来说就是另一回事了。
女子没再开口，自顾自地离开了。
“姐姐等等我。”
陈念拖着僵硬疼痛的身体，一瘸一拐地跟在女子身后。
“姐姐你叫什呀？”
……
“我叫陈念，是江陵刺史陈伍延的儿子，姐姐的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报。”
……
“姐姐我们接下来去哪呀？”
“……”
“姐姐……”
“你该去哪便去哪，别再跟着我了。”
女子冰冷的语气显得格外不近人情，她美目注视着眼前满身伤痕的少年，还是心软了。
“先去前面的城吧，等雪停了我便送你回江陵。”
女子从身后装满草药的箩筐取出一顶斗笠戴在陈念头上，如今正值寒冬，雪已积了数尺，两人得加快脚步了，否则再过几时便有麻烦了。
“我们去前面的客栈稍作休整吧。”
好在两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便有一间客栈出现在二人视线之中，如今雪下的越来越大了，在此处稍作停留显然是最为稳妥的方法。
吱——
老旧的木门在一声吱呀声中被推开了，温暖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店内几乎坐满了人，生意不错。
看着有客人进来，店家当即招呼二人落座。
“两碗米粥，两碟小菜。”
“好，请稍等。”
陈念显然是饿很了，饭菜刚端上桌他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看着面前只有十岁的少年，女子的心五味杂陈，当今这世道纷争，又有谁能独善其身？
这几年她早已见惯了生离死别，人命轻贱尚且不如草芥。
“我叫公孙盼。”
“谢谢盼儿姐！”
……
“哎哎哎，你们听说了吗？晋军昨夜又破一城。”
“孙吴大势已去，怎可能是晋军的对手。”
“你们有所不知，就连战力无双的江陵刺史陈大人都……”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席卷而来，顿时压的陈念喘不过气，时间也犹如静止了一般，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显得格外突兀。
陈念跌跌撞撞地跑到谈话之人身旁，“陈大人怎了？”
几人被陈念的突然到来吓了一跳，但也没介意，而是回答道：“陈大人已经身死，陈家也几乎满门被灭，只听说有零星几人逃了出去。”
“可惜魏蜀吴相互征战数十年，最后这天下怕是要当作司马氏的嫁衣呦！”
“……”
“不可能！不可能！”
陈念不敢相信，他颤颤巍巍地说着话，身体也开始发抖，转身便朝屋外跑去，坐在一旁的公孙盼却将他拦了下来，“你先冷静点。”
陈念此时已然完全失了理智，正欲挣开束缚。
砰！
公孙盼一掌将他打晕，旋即向众人解释道：“家弟年幼，实属抱歉。”
……
“爹！”
“快走啊！”
熊熊烈火摧毁了陈府伟岸挺拔的建筑，正不断吞噬著女仆男丁的生命。
在烈火炙烤下融化的雪水同血水交织在一起，腥气熏天，令人阵阵作呕。
“爹！”
“爹！”
陈念忽地从睡梦中惊醒，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豆大的汗滴挂在脸上，猛烈的心跳声充斥着安静的房间，公孙盼正坐在一旁整理著行装。
见陈念醒了，她开口问道：“做噩梦了？”
陈念没说话，他跌跌撞撞地下了床，走到公孙盼身旁，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请收我为徒。”
公孙盼见状赶忙闪身到一旁，她自然不会接受眼前之人的跪拜，“你可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
“我不在乎，只要能让我报仇，让我做什都行。”
“请收我为徒。”
看着面前执著的少年，公孙盼无奈摇了摇头，身处乱世，她又如何能劝眼前之人摒弃仇恨选择原谅呢？
旋即她开口说道：“我无法收你为徒，不过你可以跟随我一起去拜见我的师傅，至于他愿不愿意收留你就全看你自己了。”
“谢谢师姐。”
这小孩还挺聪明的，还没见到师傅的面，就开始叫自己师姐了。不过这些话也是公孙盼心中所想的，她自然不会说出来。
“雪已经停了，我们收拾一下便启程吧。”
陈念点了点头，低头不语，转身开始收拾东西。
两人买了些干粮，又在客栈装了些水后便离开了。
“师傅他人在襄阳，据此约400，我们赶回去估计得10天。”
陈念还是沉默不语，他背着刚才买来的干粮，静默地走着。
少女美目注视着眼前的少年，她虽不知晓此时的陈念心中所想，但想必一定是悲伤的。
陈念是不幸的，家族被灭，小小年纪背负血海深仇；公孙盼也是不幸的，自小便无父无母流离失所；天底下所有人都是不幸的，生于乱世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命不保夕，可是这又能如何呢？
百姓只盼司马氏统一天下后可以过上几年好日子罢了。
这一路上两人都没进行任何过多的交流，每天除了必要的休整之外，其余时间都在赶路。
襄阳的繁华自是其余城镇无法比拟的，还没进城便能看到络绎不绝的商队。
此时正值腊月，街上挂满了彩灯丝带，到处是赶集逛街的老百姓，新年快到了。
“就是这了。”
二人在一处客栈前停下脚步，陈念望着牌匾上“红尘客栈”四个大字，有些犹豫，但是看着师姐径直走了进去，自己也只好跟着了。
“两位客官想要些什？”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掌柜的先是一愣，旋即给出应答，“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不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张叔，我就出去了几个月，您就不认得我啦？”
女子俏脸微动，取下了脸上的伪装，一张更为年轻俏丽的脸庞显露出来。
“哈哈哈，是盼儿啊！”
掌柜的看清来人之后也是爽朗的笑了笑，“快来吧，福老还在后院呢！”
“走吧。”
公孙盼招呼身后的陈念跟着她一起走，还没等掌柜的询问，她便说道：“这是我在半路上救下的。”
掌柜的看着陈念衣服上的血渍和脸上凝固的疤痕，没再说话，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