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轻啜一口，闭上眼静心凝神，看看这盏茶想让你感受到什。
嗯唔……
感觉天地静了，时间慢了……
感觉来到了早春暖阳初现、薄雾飘渺的山间清晨：有泉鸣幽幽，有鸟语啾啾……
晨风荡漾清清凉凉，有山林间草木的湿润清甜，混和著泥土与青苔的味道……
新绿的灌木丛后藏着不知名的野花儿，白色，花香忽有忽无，随风断续……
感觉自己，成了山林古树上一朵迎风舒展的粉色花朵……
或是林下溪流一条悠闲游弋的小青鱼。
说，仁者爱山。小小一杯茶汤中你能看见碧绿青山，是不是说我们鬼牧大人心怀仁善呢。
所以你觉得我不够聪明不是智者？
，聪明和智慧可是两码事儿。
我倒觉得，是茶的记忆中有朝阳有高山，所以茶汤中亦有朝阳有高山；是茶灵你心怀仁善，所以你的茶汤中亦怀仁善。
哈哈，被青风城鬼牧夸奖，我可以得瑟大半年了吧。
随你。再来一杯……
承日光月华、载山野清幽，停驻当下辟出一方净土供心灵栖息，这是茶的功德。
也是茶人应做好的功课。
茶灵如是告诉了了。
第四章看在你我要同床异梦的份儿上，带你看点儿东西
“吴潦潦？”这是什破名字。牧辰看着简报，眉心微皱，一双桃花眼转而成了丹凤眼，威仪自显。
“城主，我们将青风城名薄翻了两遍，没找到您说的“了了”。只有这一从位“吴潦潦”的潦潦，发音类似。”
“此人你们查了？”
“吴潦潦，城东书肆‘无事堂’庄掌柜徒弟。两年前来青风城投奔师父。邻居们说，她十分安静十分内向，常在无事堂看书。平时不喜与人交道，很少出门，来了两年，连邻都认不全。倒是与动物自来熟，只要是动物，不论是小猫小狗，又或是猪马牛羊，但凡遇见了都能拉着它们自言自语乐聊半天。”
牧辰皱眉，想起那女人对“黑马”异常热情，确实“自来熟”得很呢。吴潦潦，吾，了了。说就不定还真是她。
“无事堂，怎觉得耳熟？”
“城主，您忘了？无赖堂庄掌柜就是老城主的那位执友——无事老人。这个吴潦潦正是与你订娃娃亲的那位。”
“啪”，牧辰丢下简报，目光深沉。看来无论这个吴潦潦是不是她，都有必要去“拜会”一下。
“你，能看得见我？”了了从书抬起头，眯眼看着面前这个一米八五的大高个，试探著问。
“很难吗？”牧辰剑眉轻挑，神情真像是见着猎物已无处可逃的狼。一切尽在掌握的愉悦。了了确也无路可逃。四周皆是高至房顶的书架，围出四四方方的空间。摆了张四四方方的桌子，桌子四周勉强够放四张椅子。了了坐在其中，四面书墙唯一出口被大高个挡得严严实实。
“可是我明明隐身了。”
牧辰作无辜状耸耸肩摊摊手。我哪知道，反正我就是看得见。桌上茶和茶点好像不错。牧辰大剌剌在了了对面坐下，“哗”将桌子朝了了推了一尺有余，饱吃宽坐嘛。安顿好坐处，吃的喝的都尝尝，仿佛主人盛情邀请他却之不恭一般。
了了不隐身了，最不想被看见的已经看见她了，她还费那劲儿。
“你怎找到这儿的。”“哗”了了把桌子推回去。挤得她都要喘不上气儿了。
“本王来看未过门儿的妻，哪知刚走到书肆门口，就闻到了仇人的味道。跟着味儿走来，哟，还真是巧啊！”“哗”桌子又回到了了那边。了了正待反击，牧辰凤目一瞪，伸手一指，威慑著了了正要推桌子的手。了了忍气吞声把手放下，牧辰满意地端起茶杯，清清嗓子，
“所以吴潦潦是你，是无事老人的宝贝徒弟，与本王订亲的女人。你也是青风成……鬼牧，了了，是两年前祸害了本王的女人！”
“和我定亲，是你！”了了惊得都合不上嘴。是了是了，早该想到，师父在人间就老城主这一位执友，他要喝酒自然和老城主喝，好朋友喝多了头脑一热定个娃娃亲不就是个常规操作！唉，这下不好办了。头痛。
“鬼牧大人也有头痛了？你放心，你活不到本王娶妻那天。”牧辰随意地喝着茶，抬头看着四周的书。琢磨著书脊上都没有字，这想要哪本书要怎找呢？
了了沉默著打量了他片刻，你不来找我也就罢了，你既找来……
“牧辰？”
“怎样？”
“不怎样”，了了低头将书啪一声合上，转身将书放回书架，给自己倒上茶。玉指纤纤端起茶杯，一口喝了。抬眼看着牧辰：“看在你我大概率要同床异梦的份儿上，我带你看点东西。”说罢，将茶杯轻轻放回桌上。
茶杯碰到桌面那一，四四方方的空间连同桌椅带着两人飞速坠落，四周书架随之拉长，似乎可以向地下无限延伸。架上书脊颜色连成条条彩带。
牧辰双手抓着桌边怒目横眉，这女人又是什妖法让他没无法动弹。他愤怒自己又大意了！
了了不疾不徐给自己继上茶，仿佛周围什都没发生。茶满七分，放下茶壶。茶壶放好，坠落停止。只是倒了一杯茶的功夫，再看四周书架已如顶上天一般高。
牧辰正欲发作，了了食指贴在唇上：“不是你大意，这事儿其他鬼牧做不了。至于我为什可以，你不用知道。放心，我不会怎着你。而此时你除了吼叫，也做不了什，老老实听我说完。”当然，先把桌子推开点儿，此时牧辰动弹不得，她不得让自己坐得舒服些啊。
了了轻轻叹了口气。一手撑头，一手沿着茶杯口画圈儿，目光垂落跟着手指圈圈绕绕。有时候，走快走慢都不重要，因为不过是在一圈圈打着转儿。
“首先，两年前的事儿，我也是情非得已。媚毒噬骨，却又算不上是真正的毒，而是欲。九天玄火能解毒，解不了欲。我熬了三天，再不解我会死。我死不死也不算什，而当时我看到了毒箭穿心的牧辰。又是剧毒又是重伤，我若不出手，他必死。虽然当时我不知道和他定着亲，但我知道他是老城主痛爱的独子。老城主待我很好，我不想看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牧辰待我也很好，他小名满满，我至今还记得自己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满满哥满满哥不停地傻叫傻笑。
但是九天玄火不愿自己被用在人身上，除非那个人救了它的主人，也就是我。于是就有了这个结果，要我和他都死，留下两个伤心的老人。要我和他都可活，不过是有了肌肤之亲……”
牧辰冷笑一声：“你和，他？”
了了抬眼，静静看着牧辰。乌黑的眼眸透著忧伤：“不是吗？我和，他。当时在我眼的就是他，真正的牧辰，我的满满哥。而非借用了他身体的百灵族王子，你。”
“你怎知道……”
“，是不是又多了一个杀我的理由？”当时多想想就该知道的。我和牧辰不算青梅也是发小，就算多年未见，也不至于完全认不出我。如果当时我能知道，还来得及救他吗？救真正的牧辰。
了了垂首沉默，再开口也不回答牧辰：“你知道做鬼牧最难是什？保持静默。很多事我们能看到，但也就止于我们看到，不可说，不能说。若说了，已逝的不能复活，在世的却多了变数。比如变得灾祸凶险，变得命运多舛……。想想自己唇齿一碰却左右了他人生死大事，渐渐就养成了习惯，闭嘴。尤其对人，最好什都不说。但……”了了看着牧辰，目光犀利，幽深的黑眸中似隐著霹雳电光。“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两年前冥君调我来青风城，我不肯，只说想游历山河不想被困一地，但其实我是怕见到牧辰我俩都尴尬。来到青风城才听说从小喜静的满满哥总是往外跑，每每不愿著家。我以为，他也和我一样，怕尴尬。却不想，一个长像全然陌生的百灵族人叫我记住他的名字，‘牧辰’！你是牧辰何以认不出儿时的小跟班儿？所以，你掐着我的脖子质问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当时已经不是他，而是你。想来当你附身不久，当时的脸还是牧辰的脸，而非现在的你，已渐渐变做你本来面目的脸。你张脸不像青风城老城主，却像……”了了抬手，一本书从书架上飞下稳稳落在她手心，了了缓缓将封面转向‘牧辰’，“却像极了百灵族前任灵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