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真喜欢玩弄人心。
经历过后世铺天盖地的节奏，很清楚节奏该怎带。
这些技术，是大唐这些底层人，无法想象的。
“高适，该换换说辞了。”
“就说，但凡降兵，交上一颗胡人头，都可既往不咎。多交还可记功！”
高适的心，暗暗发寒。
要他想出这阴损的招数，断然不可能。因为心底，还是有那股出身没落贵族的骄傲，拉不下这个脸面。
或者说，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他，不能这坏。
可这在杨相，完全不是问题。
反正他已经有了国贼之名，还有什名声好顾忌的？
交代下去。
唐军这边有一千专门喊话的人，看到了之前喊话的神奇效果，喊的更起劲了。
这是在公然挑拨叛军内讧。
可是叛军却毫无办法，大将崔干佑不在，没了主心骨。
谁也无法镇压下去谣言，只能眼睁睁看着，汉人和胡人悄悄拉开了距离。
有人已经开始悄摸摸的，对着胡人下黑手了。
动了刀，这种对立就已经无法修复。
原本只是唐军和叛军的两方对战，很快就演变成了三方厮杀。
高适看到起了效果，赶紧命令下去，和那些汉人降兵拉开点距离，专挑胡人下手。
战场形势剧变。
唐军本来只是凭借卖了龙武卫，而稍占优势。现在却成了一边倒的碾压之姿。
叛军人心惶惶，有人已经开始跳河，试图逃去对岸活命。
杨天真平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无论什时代，带节奏总是最节约己方战力的做法。
可惜的是，没有大队骑兵。
否则，在这个时候，一波骑兵冲击撕扯，配合步兵收割完剩下的人头，战斗就可以结束了。
这时，杨天真注意到，一些跳河逃生的叛军，在水中被割喉。
数量还不少。
这是尿随河水流完了，崔干佑要回来了？
在孙孝哲和大军之间，他还是选择了挽救大军吗？
这是个会影响战局的变数。
如果是这样，那就没有必要冒着风险，继续跟叛军死磕下去了。
严武带着孙孝哲的尸体，本就不仅仅是为了诱敌。
最初的，引崔干佑分兵的目的，已经达到。
接下来，严武会奇袭潼关，截断叛军粮道。到了那个时候，叛军会真正的面临灭顶之灾。
这一战，已经占了不小的便宜。
撤军吧。
“高适，传令下去，脱离战斗，向南撤退。”
这个命令，大大出乎高适的意料之外。
明明己方现在正占据优势，为啥要撤退？
可高适不敢在这个时候，质疑杨相的命令。从杨相凝重的表情，就能感觉到，他非常认真。
军人，就必须服从军令！
“撤，都撤了！迅速脱离战斗！”
高适对战场非常熟悉，知道现在这种局面，只要撤的快，就不会被敌军咬上。
叛军还被打的晕头转向呢，哪那快就能组织追击？
撤退命令已经下达。
杨天真就不再看敌军，催马先行。
至于崔干佑是不是真的豁出去，游回来了。那都不重要，今天的仗，到此为止。
唐军突然撤军。
叛军那边，也随之起了变化。
降兵和胡兵之间，已经杀红了眼。而且他们原本是一个阵营的，相互掺杂，一时也没法分开。
唐军一撤，那些降兵顿时就不知所措了。大部分人还没有割到胡兵人头，也不知道该不该跟着唐军一起跑？
留下来的话，经历了这一次反叛，大燕军队也肯定不能留他们了。
场上就出现了一幕奇观。
这些降兵的想法，各不相同。有人去追赶唐军，有人跪地投降，更多的却是四散奔逃。
既不留下，也不投奔唐军，而是跑自己的，只为一条活路。
降兵的人数，相当不少。
十二万降兵，除了那些游过河对岸的，剩下大约有七万多人。
七万多人四散奔逃，就好像一朵爆开的烟花，痕迹在大地上画出一朵抽象的菊花。
崔干佑湿淋淋的，从河爬上岸。
看到眼前的惨状，气的跳脚大骂。
“杨天真，你个国贼，就会耍阴招你！”
“不宰了你，我誓不为人！”
崔干佑也实在是气炸了。
原本并不想回来，一方面是因为想要营救孙孝哲。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十万低贱草民在河撒尿，他实在觉得恶心。
他对自己的军队，有信心。
虽说有大量的降兵，在队伍充数。但那些胡兵，可都是他一手带着，从范阳一直杀到长安。
都是些百战精锐，绝不是唐军那些乌合之众，能打得赢的。
然而令崔干佑震惊的是，唐军居然把最精锐的龙武卫，丢出来当了诱饵。
龙武卫当时冲入阵型，代他指挥的副将，以为困住了这支精锐，就可以让唐军被动。
哪知，人家根本不搭理，一点儿也不想救龙武卫。专挑薄弱的地方去下手。
就这，一开局就让唐军稍占上风。
当时他就想游回来，接管指挥权。
可河水中的尿味，让他根本忍受不了。
接着，国贼杨天真又用了攻心战。轻易就让潼关投降的降兵，和胡兵之间出现了对立。
然后是自相残杀。
这时候，崔干佑实在忍不了了。这支大军要是被唐军，就这击败。
那他也是个死罪。
这种时候，只能先放弃孙孝哲，挽救大军。
眼下的局面。
降兵跑掉大半，剩下的全部人马，也就十二万了。
这一仗，死的人并不算太多，大约一万左右。
可是七万降兵逃走，数量大减，对士气的打击，非常严重。
现在，摆在崔干佑面前的，还是那两个问题。
救孙孝哲？
还是进攻长安？
崔干佑远远望着向南逃遁的唐军，非常想挥军过去，大杀一番。
可是这做没有意义。
刚刚在对岸，他得到一个惊人的情报。
抓了孙孝哲的严武，可能正率骑兵，飞扑潼关。
一旦潼关失守，他这十二万大军，就成了人家砧板上的鱼了。
除非他能迅速拿下长安城，还有活路。
可是今天，看了杨天真那阴损的用兵路数，崔干佑就明白，长安没有那好打。
潼关，必须救！
孙孝哲，也必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