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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影绰绰,环环相扣。
  
  
  像是做了一个永远不会苏醒的梦,梦境的尽头是另一个梦。
  
  
  如果时间能一直往过去回溯,是否还能看清当时发生的事?如果能看清因果,是否还有机会阻止一切?
  
  
  在时间上划出一道缺口,搜寻过去的迹象。
  
  
  纷雪霜降,掩盖了破败的村落,同时也给村落今年的收成以沉重的打击。
  
  
  闹饥荒是常有的事,人吃人也是常有的事。
  
  
  饿死的人尸骨未寒,先进了别人热乎乎的肚子。为了活下去,人可以在一念间变成世间最恐怖的存在。
  
  
  可是偏偏在这样不合时宜的时候,一户姓陈的人家,怀胎十月的夫人却到了顺产的日子。
  
  
  没有大夫,更不敢声张出去,谁知道生的是孩子,还是一锅新鲜的活人汤。
  
  
  每一户人家的门都紧闭着,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今年的情况多半又是饥荒的一年,揣著家仅剩的余粮,勉强够活的话也就这样过去了,如果不够还想熬过这场雪,只能......
  
  
  “偏偏是这时候,偏偏是这会儿!”陈家男人低声唾弃,在漏风的屋子不停地踱步。陈家女人躺在干裂的床板上,身上盖着薄薄一层的被子,呜咽的哭声虽小,都全部传进男人的耳。
  
  
  “哭哭,你除了哭还会干嘛,你是想让周边的人都知道吗!”男人心情糟糕到极点,耳边的哭声格外刺耳。
  
  
  不仅是因为这个,他也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
  
  
  女人挺著硕大的肚子,身上的重量压着她干瘦的身子,几乎喘不过气。她紧紧拽著被子的一角,满头的汗珠如雨而下,下半身的痛苦近乎冲昏了头脑。
  
  
  她面容狰狞,五官几乎紧缩到了一起,不过还是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喊出声来。
  
  
  “我,我好难受!我,我要死掉了!”女人低喘着气,闭上眼睛不再敢看床尾不断蔓延开来的血液。
  
  
  “死还不容易,还没轮到你呢!”男人恶狠狠地低声骂道,其实他也是心疼的,只是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惨案的进行。
  
  
  而另一边,在雪中漫行的黑发少年被白霜浸湿发梢,他似乎感应到了什,扭头往身后看去,透过一片白雾,眼神逐渐锁定了目标。
  
  
  “在那嘛,这次有点不正常。”
  
  
  黑发少年喃喃自语,双手合十,穿梭在雪幕,向那处破旧的村落靠近。
  
  
  “但愿这次没有意外。”
  
  
  煎熬的分娩过程依旧挣扎地进行着,除了几乎昏死过去的女人以及焦头烂额的男人,屋外似乎也正在上演着躁乱。
  
  
  “小鸢!小鸢!别抓我的女儿!”一个头发凌乱的中年女人紧紧抱住身下娇小的身躯,弱小的身体不断地颤抖,却毫无气力用喊叫展现自己的恐惧。
  
  
  身旁三个干瘦的男性面无表情,像三具死尸一般,拉扯著女孩的手脚,企图从女人怀抢走女孩。还有一个男人拽著中年女人的头发,几乎是把女人扯到半空。
  
  
  中年女人死命地咬住嘴唇,拼尽全力护着女儿,两天前她亲眼看到这群人掳走了另一个男孩,然后成为那天的食物。
  
  
  起初还能听到男孩歇斯底的哭喊,接着哭声逐渐停止。
  
  
  香气很快引来了一群饥饿的村民,他们争先恐后地冲到水缸前,掀开盖子。
  
  
  中年女人的屋子就在那附近,她躲在楼上的小窗口旁,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直到那群人意犹未尽地舔舐著壁口,然后把目光转向她所在的地方。
  
  
  她迟疑地回过头,五岁的女儿虚弱地站在她的身旁,显然她也是被香味吸引来的。那群人的目光正是盯在了她的女孩身上。她慌乱地把女儿带离窗口,她知道已经晚了。
  
  
  果然在今天那群人找上门了。
  
  
  眼看着力气耗尽,女孩大半个身体已经被扯出她的怀中,她绝望地闭上眼,两行泪水唰得滑下。
  
  
  突然男人们手上的力气收住几分,中年女人趁机把女儿拉回怀,用力抱紧。
  
  
  不过奇怪的是,男人们没有继续拽女孩的手脚,反而站起身。
  
  
  中年女人朝他们看的方向瞟了一眼,震惊地看见一个穿着白衣的黑发少年静静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观望着这。
  
  
  中年女人下意识喊了一句:“快跑啊!别过来啊!”
  
  
  其中两个男人迅速起身,面容狰狞地朝男孩走去,他们的眼睛散发着异光,吃过同类的人已经算不上真正的人,他们只是两头饥饿的野兽,看到弱小的猎物在自己面前,贪婪地舔了舔嘴角。
  
  
  沿着破败的巷尾,黑发少年目光逐渐迷离,缓缓吐出一口热气。
  
  
  “呼~”
  
  
  零落的雪共舞成白幕,以漂泊之势迅速向少年前方笼罩,瞬间淹没了凶恶的几人。几人顿时慌了神,可是嗜血的兽性已经激发,很难再收回了。
  
  
  一人率先往前探去,可是视线模糊,雪地的路也并不好走。
  
  
  中年女人紧张地看着眼前奇怪的一幕,不管怎样,这可能是她们活下来的唯一机会。她喘著粗气,下一秒惊恐地看到男人在白雾中骤然倒下,伴随着一汪鲜血在半空中散开,在雪地溅开。
  
  
  这帮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不过雪幕愈发浓厚了。
  
  
  好似空气中闪烁著几抹亮光,走势行云流水,劈散了雪幕,直至又一个人倒在血泊当中。
  
  
  仅剩的两个人背靠着背,已经顾不上那对雪地相互依偎瑟瑟发抖的母女,当下还是保命要紧。
  
  
  四只恐惧的眼睛不停地打转,环顾四周,却什都看不清。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其中一个人的肩上,那人身体猛然抖动,一把反手抓住那只手,用力一扯,连手带人摔在雪地上,然后掏出一把尖刀,狰狞地扑到倒下的人身上,凶残地插在他身上。
  
  
  感受到手指蔓延开来的湿意,他尖笑着不停地补上几刀,在冰冷的尸体上戳出几个血淋淋的大窟窿。
  
  
  他精疲力尽地拔出刀,脸上却是诡异的笑容。
  
  
  雪幕也逐渐散开,他的笑容却嘎然而止。倒在血泊的并不是少年,而是眼球突出,死状惨烈的同伴。
  
  
  他晃神的那一刻,一把木头做的剑立在他的脖颈处,他转身的同时,皮肤被轻易地切开,血液像小溪一样喷薄而出,男人很快也倒下,永远地闭上眼睛。
  
  
  中年女人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一脸平静的黑发少年收起手中的木剑,就地用雪水蹭掉剑上残留的血迹。
  
  
  “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吧,最好是离开这。”
  
  
  留下这样一句话,黑发少年提着木剑又消失在雪幕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