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玄幻小说 > 人间观剑三千年 > 第二十七章:第五仲栾败第三
  佟小川跟在苏南身后,欢呼雀跃的,一会儿问苏南是哪人士,一会儿又问他能不能教自己武功。
  
  见身旁在都尉府中全无戒心的少年,苏南戏谑道:“那日走镖的时候,可没见你如此活泼,我还以为你真是个闷罐子呢。”
  
  佟小川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几日脑子想的都是还能不能活着回到府,哪有心思说这些。”
  
  苏南一边走着一边还有闲情逸致观赏一路上都尉府的建筑布局和景色。
  
  “都尉大人身边有不少江湖高手,你想学武,可以找你爹,比我更适合教你。”
  
  佟小川似乎是想起来许多不好的回忆,五官挤在一块儿拼命摇头。
  
  “我才不要!那些叔叔整天跟木头一样板著个脸,都不爱说话,教人练武还会发脾气,吓人的很,远没有苏北大哥平易近人。”
  
  平易近人?苏南也被逗笑了。
  
  “想要练武自然是没有轻松的,一天挥剑数千次,挥不完不许吃饭,握剑的手破口子之后流血、起茧子,再破,如此循环,这都是最轻常见的。”
  
  佟小川一听,啊了一声。
  
  苏南在心中暗自猜测,恐怕佟绪忠是故意让手下为难佟小川,让他吃些苦头好知难而退。许多亲历厮杀上沙场征战的将士,虽都勇猛无比悍不畏死,可要让他们自己的骨肉上沙场,还是有很多不愿意的。
  
  苏南领了赏金银两,便离开了都尉府,此次前来,在佟绪忠面前混个脸熟就可以了。
  
  佟小川站在府邸门口挥舞著小手与苏南告别。
  
  没过几天,就有个消息传遍了整个云州。
  
  许多江湖人士为之震惊不已。
  
  剜心魔头阮湘,让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诛杀,年轻人名为苏北。
  
  云州苏道郡,一位模样顺眼看上去还有几分精明的年轻人正在一家面馆嗦面。
  
  听到邻桌交谈起剜心魔头身死的消息,骆觉明只是在心中感慨,那等厉害人物,连齐贯庭齐副堂主都对付不了,居然也让人解决了。
  
  夹起面碗的青菜叶子,骆觉明又大口吸入面条。
  
  耳边被提及的名字似乎有些眼熟,苏北?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等会儿?!
  
  突然,骆觉明两眼死死瞪大,一根面条半截留在嘴半截卡在喉咙下不去,骆觉明剧烈咳嗽两下,脸颊因为窒息而憋得通红。
  
  “掌柜的!快来快来!”
  
  “有人吃面卡住了!”
  
  西离,白元州。
  
  同样是一家面馆。
  
  面馆开在山脚下,坐落于上山必经之路上,生意火爆,吃面的客人络绎不绝。这些客人,大多都是香客,这金刚山上的那座佛寺古,可是西离大名鼎鼎的非相寺。与天观一样,二月十九是前来烧香拜佛的人最多的日子之一,只是跟以往比起来,近几年上山捐献香火的人是越来越多了,而且这种趋势还没有停止的苗头。
  
  面馆既然选在金刚山下开店,自然是只供有斋面,只见素不见荤。不过来此地的人们都抱着大差不差的心态目的,自然不会介意,若真在这非相寺脚下开荤肉面馆,他们才是要说些闲言。就算是平常喜好喝酒吃肉的人,来了山脚下,也得装装样子不是?
  
  传闻非相寺的方丈释己僧人,就时常来此面馆吃碗素面。
  
  不过面馆的老板倒也良心,没有见生意火爆便坐地起价,这多年来价格也不见涨,就求一个廉价多销。
  
  面馆再大,也吃不下这香客,人满为患时想吃素面的就只能排队,或者去别处。
  
  有两人耐心排在队伍长龙中。
  
  一者面黄肌瘦,从衣物下显露在外的身体部位都见不到有多少肉在,骨瘦如柴的,整个就好似一皮包骨头。但双目却是极为有神,表情慵懒。
  
  来往香客见了,有人忍不住劝他,这只卖素面,别排了,去别的地方吃些油水吧。更有甚者,怀疑他是不是吃不起一碗像样的荤面,便要递给他几颗铜板。
  
  瘦弱男子一笑,道谢后一一拒绝。
  
  “几日不见,你倒是瘦得跟要死了似的。”
  
  与他一同老实排队的男子忽然开口。
  
  这个男子状况看上去就要好不少,虽也是一副弱不禁风的书生模样,后背还背有竹书箱,但起码看着是个健康的正常人,当下没有什性命之忧。不像骨瘦男,一副要死模样。
  
  但又有谁想得到,这个枯瘦男子,居然是西离江湖天下第三的狠角色,第五仲栾?
  
  第五仲栾伸了个懒腰,骨头咯吱作响,在他身前和身后排著的香客们纷纷躲远了些,生怕这个要死不活的男人给自己弄折死在了金刚山脚下,沾染晦气。
  
  “可不是要死了,姓苟的是真当狗啊,咬人不松口,下起死手来一点也不含糊,我能留些皮肉骨头,已经是不容易了。”
  
  卢定愁紧了紧背着的竹书箱,瞥了一眼第五仲栾。
  
  “苟妙真当真如此强横?居然能将你一身精气血肉打得去了十之七八?”
  
  第五仲栾笑意莫名,原本他要比卢定愁高出将近大半个身子,如今却还要低其一个脑袋的高度。
  
  “强自然是强的,不然也不会将我从天下第三打落,可惜在咱们西离排天下第二的你,没能与他交上手,让那人抢了先。”
  
  “不过嘛,”第五仲栾收敛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再来一次,我未必会输。”
  
  “苟妙真与我刚交手时,只能说略占上风,但你知道的,我这人,越打越有劲儿。可惜这男人不实在,边打边退,一路引我过了三州二十九城,以一城之地深藏剑气,一连藏了二十九道锋芒睥睨的浩大剑气,占尽先机,否则我也不至于输得如此狼狈。”
  
  熟悉眼前瘦弱男子的卢定愁知道他说的没错,第五仲栾一身精气血肉练得远超其余武道高手。他全盛之姿,不用别的手段只是正常行走,就有一丈多高,比得上两个卢定愁了。不止高,还胖得很,是十足的一个肉球。
  
  与苟妙真一战,耗去第五仲栾不少精气血肉,以至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想要恢复,少说也要两月时间休养。
  
  但卢定愁没有给第五仲栾留面子。
  
  “未必会输?那就是说也未必会赢?”
  
  第五仲栾原地凝固,动作一滞,表情气馁。
  
  “没办法,苟妙真的太玄境又不是纸糊的,天观玄禅寺的陈道生能以菩提境胜过天下九成的太玄境,我看苟妙真可不在其中。”
  
  前面又有几名客人吃上了素面,空了位置,卢定愁往前跟上几步后说道:
  
  “陈道生的菩提境,可谓大菩提,中原那边有传闻他三千佛经未阅一字,却已尽数了然,不知是真是假。”
  
  第五仲栾凑了上来,低声笑道:“不如你寻那苟妙真打一架?试试水分?”
  
  卢定愁斜视一眼第五仲栾,这人今天好像一直在劝说自己与苟妙真一战。
  
  “与你一战,他想必也是付出不小代价,现在找上去,岂不是趁人之危?”
  
  第五仲栾露出牙齿一笑。
  
  卢定愁冷不丁问道:“这苟妙真,是西离人士?”
  
  第五仲栾摇摇头。
  
  卢定愁哦了一声,“那便是中原人了。”
  
  谁料第五仲栾依旧摇头,卢定愁见状皱起眉头,“何意?”
  
  第五仲栾面露回忆,神色逐渐变得凝重。
  
  “苟妙真的身上,有几分妖气,我猜他既非西离人士,也不是从中原而来,恐怕是出身于十万妖山……”
  
  卢定愁一直云淡风轻处变不惊的脸上终于有所动容。
  
  “妖族?怎可能?妖族与人族千百年来互不干扰来往,就算有不守规矩的,也让两族联手制裁了,怎会像苟妙真这般大张旗鼓高调行事?再说十万妖山与西离中间隔着天观,他是如何一点动静没有就躲过了天妖司来了西离?”
  
  第五仲栾道:“以他在西离江湖能排第三的本事,想不闹出动静瞒过天妖司很容易,但绝对瞒不住天观王朝朝廷的那几个人,或许他们是故意放他过来的。因为苟妙真并未在中原江湖大动干戈。”
  
  卢定愁淡淡一笑。
  
  “有趣,不在天观闹腾,却跑到西离搞出这大动静。”
  
  对于这个问题,第五仲栾当然也不知晓答案。
  
  二人不再说话,前面队伍越来越短,终于等到该他们吃一碗热气腾腾的素面了。
  
  “哎唷,二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方才太忙了,没注意到面已经没了。实在不凑巧,这几日上山的香客多了不少,没想到哪怕多准备一半的面粉也不够用,抱歉抱歉。”
  
  如今西离江湖的天下第四与天下第二并排站立,纷纷陷入沉默,嘴角抽动。
  
  卢定愁率先负笈离开,朝金刚山上走去。
  
  “你去哪儿?”
  
  “上山,见一见释己僧人,许久不曾见面了,随便聊聊。”
  
  第五仲栾眯眼目送卢定愁离开,没有选择跟上,而是拍拍干瘪的肚皮,舔了舔嘴唇。
  
  “饿了,上哪儿搞点东西吃去。”
  
  面馆老板或许是看第五仲栾实在瘦得不像话,又觉著让他二人排了这久的队伍却没吃上素面,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开口问道:
  
  “我们这还有些早晨剩的饭菜,朋友若是不嫌弃……”
  
  第五仲栾开心笑道:“不嫌弃不嫌弃,我现在什都不嫌弃。”
  
  第五仲栾独自一人在山脚面馆大快朵颐,一些残羹剩饭吃得津津有味。
  
  天观,太京城,威严皇宫。
  
  繁星高挂,夜深人静,皎洁月光携著荧荧星光一同涌入人间,涌入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赵先生,承蒙盛邀,只是下官未曾想,您这个时辰竟还在宫中,本以为会是去贵府相聚。”方铭态度温和,不卑不亢,即使身前的白发老者是赵仙安,是天干太京城的玄监祭酒。
  
  玄监行事,无声无息,神秘莫测,直属皇室,普天之下,也只有两人人知晓玄监如何动作。
  
  一位是当朝天子,另一位便是这玄监祭酒赵仙安。
  
  据传,玄监之人,专司国祚大运,测算天机,紫微斗数占梦河洛,风水堪舆无不囊括。方士相者,炼气术士,皆在其中。
  
  “方大人说笑了,聚府夜谈,反易遭人闲话,还不如在此处喝些小酒来得随意,有人想看,便让他看,又不是什见不得光的龌龊之事。”赵仙安搓撚著几缕胡须,意味深长地笑道。
  
  “只是喝酒?”
  
  “只是喝酒。”赵仙安笑道,同时将左手拎着的精巧玉瓷长颈瓶置于长亭内的圆桌上,招手示意方铭坐下。
  
  赵仙安像谈及家常那般随意道:“听说你将自己造的那间‘三畏堂’改名成了‘四畏堂’,何意?”
  
  三畏,畏天命,畏学问,畏圣人之言。
  
  方铭故作摇头叹气却眼露笑意:“有畏甚过其三者,乃第四畏,畏夫人也。”
  
  赵仙安单手握拳靠在嘴唇边,轻咳笑道:“方大人倒是用情至深,有机会可要请我去你的四畏堂坐坐。”
  
  方铭倍感头疼,对于家那位,就连一间房屋的名字都要吃些无理头的醋,实在无奈得很。
  
  “方大人可曾去过西离那边?”赵仙安缓缓将酒倒入杯中,两手平端,一饮而尽,接着又给方铭倒了一杯。
  
  方铭也不做作,不去做那副诚惶诚恐的惊宠姿态,微微躬身,端起酒杯饮尽。
  
  “谢赵大人。”
  
  “下官生在天观长于天观,不曾去过西离。”
  
  “那可惜了,本以为方大人若是去过,此行应是轻车熟路。”
  
  方铭闻言,不解抬头:“先生此言何意?”
  
  赵仙安抬头看了眼天空,瞳孔中映着淡辉的云彩,无数星辰仿佛照射进他的双眸,熠熠生辉。
  
  天象入眼,赵仙安心中低喃,这中原的龙脉气运中,似乎出现了一点……妖气。
  
  “我想让你去西离那边接一个人回来,当然,不只是我的意思,也是上面那位的意思。”
  
  方铭诧异道:“接人?”
  
  “既然是陛下的意思,下官断没有理由推辞,但不知祭酒大人所说的接人,是接何人?”
  
  赵仙安一拂衣袖。
  
  “明日天妖司会有人来与方大人说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