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阿奶艰难抬手,抹掉他的眼泪,“乖孙,不哭,奶奶有话给你说。”
  在杨阿奶还没生病之前,就知道了宋嘉阳因为他妈妈的死和迟鹤绝交的事。
  事有误会,只是杨阿奶为了维持表面的和平,一直隐瞒着真相。
  她本想带着这个秘密死掉,可愧疚了一辈子的人总是不忍心宋嘉阳继续恨着一个不该恨的人。
  这件事谁都有错,不该由两个孩子来背。
  宋嘉阳凑近听她说。
  “阳阳,别恨小迟,也别恨薇歌,当年…是小迟的妈妈先和你爸爸在一起的。”
  宋嘉阳愣住。
  杨阿奶接着断断续续说,一开始白薇歌和宋郑东在一起,宋嘉阳的妈妈和白薇歌是好朋友,两人同时喜欢宋郑东,那时宋郑东和白薇歌即将订婚,就在订婚前一天晚上,白薇歌因为喝多和一个男人发生了关系。
  而同时,宋郑东和宋嘉阳的妈妈躺在一张床上。
  一场闹剧般的订婚宴以宋郑东和白薇歌解除婚约为结果。
  一个月后,宋嘉阳妈妈怀孕,宋郑东奉子成婚娶了她。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除了杨阿奶之外所有人都不知道。
  杨阿奶亲眼看到宋嘉阳的妈妈给白薇歌喝的酒里下了东西,然后让人把不省人事的白薇歌带到了别的房间。
  接着她悄悄摸进了宋郑东的屋子。
  杨阿奶没有阻止的原因,是她一早便不喜欢白薇歌,因为白薇歌家世贫穷,反而宋嘉阳的妈妈很讨她的喜,所以那个时候的她,就默认了这件事的发生。
  一个月后宋嘉阳妈妈怀孕,这件事更加合了杨阿奶的心意。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超出了杨阿奶的想象,这件事发生以后白薇歌就没了音讯,他以为白薇歌会另择他人嫁了,没想到再见到她是在六年后。
  那天晚上,她得到了宋嘉阳妈妈去世的消息,还有监控里狼狈的白薇歌。
  宋嘉阳妈妈的死是意外,是她在追白薇歌的时候失足摔下楼梯,她起初也以为是白薇歌来寻仇,可结果不是。
  宋郑东事业上升,不允许任何舆论出现,她不得不让人压下此事,并让人盯着白薇歌。
  实际上她过的很不如意,见过宋嘉阳妈妈以后人就疯怔了,家里跟她彻底断绝关系,将她以一万块卖给了村子里的傻子。
  那个时候杨阿奶就已经后悔了,可是事已至此,除了继续隐瞒她别无他法。
  后来迟鹤和白薇歌阴差阳错搬到杨阿奶老家,杨阿奶被愧疚所驶,也去了乡下,从此对迟鹤颇为照顾。
  一切一切都有了理由,杨阿奶对迟鹤的关照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都是她在赎罪罢了。
  宋嘉阳仿佛连呼吸都不会了,他疯狂消化着杨阿奶的话,只觉得这是一场不好笑的玩笑。
  “阿奶......你骗我的对不对……”
  回应宋嘉阳的是杨阿奶心跳停止仪器的滴滴声警报声。
  眼泪没有知觉往下掉,宋嘉阳只觉得眼前发黑,剧烈的耳鸣让他目眩神摇。
  *
  杨阿奶的骨灰埋在了宋郑东旁边。
  宋嘉阳在杨阿奶去世的第二天得知迟鹤母亲去世的消息。
  他母亲在五年前,宋嘉阳去找过她的那天晚上离开的。
  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宋嘉阳失去了全部希望。
  他的病越来越严重,频繁到已经影响正常生活。
  失去最后一个亲人的宋嘉阳轻轻擦拭所有人墓碑。
  下雨了,雨滴打在身上,很凉。
  肩膀上忽然多了件温热的衣服,一把伞罩在头顶。
  宋嘉阳抬头,看到迟鹤英俊温柔的脸,他轻轻笑着,对宋嘉阳伸出手,“下雨了,我们回家吧。”
  宋嘉阳傻傻看着迟鹤,心痛如绞,他还没说道歉,迟鹤打断他,“都过去了。”
  宋嘉阳眼泪掉的更凶,嘴唇哆嗦,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迟鹤。”
  他去牵迟鹤的手,却触了个空。
  眼前哪有迟鹤的身影,他的身上被雨淋湿透,头顶也没有遮雨的伞。
  又是幻觉。
  是啊,迟鹤怎么会原谅他,怎么会再见他。
  从墓地离开,宋嘉阳该回出租屋给大黄和小狗喂吃的。
  阿奶走了,宋嘉阳只身一人,空落落的。
  给杨阿奶办完后事,宋嘉阳手里分文没有了,连两块钱的公交车费都掏不出来,他一直走到出租屋。
  破旧的小区,年久失修的墙壁,忽明忽暗的声控灯,陡窄的楼梯走上去,门口堆着他的所有行李,大黄和小狗在走道的笼子里冲房东叫。
  宋嘉阳一愣。
  房东最后扔垃圾一样扔出来他一件衣服,看到他回来,白他一眼语气不好道:“你跟你说过多少回不允许养狗,其他住户投诉你很多次了,你的房间已经有别人租了,押金不退,赶紧搬走。”
  宋嘉阳争据道:“大黄从没有扰民过,而且这栋楼只有我和另一个住户,房租我已经补给你半个月的了,这还有两天,你凭什么把我的行李扔出来。”
  另一个住户是个耳朵不好的阿姨,根本不存在房东说的扰民。
  房东给门换上新锁,“你拖欠多久了啊?我不想租给你了不行么,赶紧带着你的东西滚滚滚。”
  宋嘉阳走到大黄笼子边,摸了摸它的头安抚。
  大黄安静下来,舔了舔宋嘉阳的手。
  他不想哭,可眼泪不听使唤,宋嘉阳抹掉眼泪,一点点收拾被房东扔出来的东西。
  一件白色的衬衫被宋嘉阳小心翼翼叠起来,那件衬衫是迟鹤的。
  他的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一个袋子就打包完了。
  夜已深,宋嘉阳没有地方可以去,他拖着行李箱艰难下楼,漫无目的走在路上,大黄带着小狗亦步亦趋跟在宋嘉阳身后,竖着耳朵警惕周围动静。
  宋嘉阳一个人走了好久,单薄的背上背着厚重的行李袋,右手艰难拖拽行李箱,像个没有方向的流浪者,孤单又寂寥。
  他知道走了多久,停下来的时候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顿了顿。
  他竟然来到了迟鹤的公寓楼下。
  这里是他唯一知道迟鹤的地方,但是五年了,迟鹤或许早就不住这里了。
  他放下行李,坐在路边的垃圾桶旁,触景生情,宋嘉阳情不自禁想到和迟鹤分手的那天迟鹤失望的眼神,心口一阵揪痛,宋嘉阳蹙眉捂着心口,将脸埋在了膝盖里,大黄依偎过来,蹭了蹭宋嘉阳的腿。
  五年了,他误会了迟鹤五年。
  他当初那样伤迟鹤的心,阿姨也去世了,迟鹤应该恨透了他。
  他好想见迟鹤,想跟他说对不起,说他没有从一开始就骗他。
  可是还有机会吗......
  肩膀耸动,宋嘉阳沉浸在悲伤里啜泣,浑然没发觉不远处有个高大的人影隐匿在黑暗里,手指间夹着烟,一直沉默地望着他。
  “汪——!”大黄忽然朝某个方向叫了两声,不是警惕的那种,更像是见到熟人,带着些高兴的叫声。
  仿佛是某种直觉,宋嘉阳忽然抬头。
  阴影里的人似乎也没料到大黄会突然对他叫,冷不丁与宋嘉阳视线相对。
  两人都没有动作,沉默看了对方很久。
  宋嘉阳先机械地揉了揉眼,而后自嘲地笑了下,自虐似的想像往常一样掐疼自己让幻觉消失,“又是幻觉,他怎么可能......”
  痛感产生的同时,迟鹤还在视线里。
  不是幻觉!
  迟鹤看到宋嘉阳灰扑扑的眼睛骤然明亮,紧接着跌跌撞撞朝他跑过来,脏兮兮的手紧紧抓着他,像是不敢确定似的一遍遍揉通红的眼,“迟鹤,我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你。”
  指间的烟燃尽了,在宋嘉阳扑过来的一瞬间迟鹤将烟避开,扔在脚下踩灭。
  宋嘉阳流着泪,不可置信地摸迟鹤,倏地动作一顿,手下碰到的不属于人类躯体冰凉的触感让他脸上所有表情全僵住。
  他低头,看到迟鹤左手是只机械手臂。
  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喉咙里像是梗了根鱼刺,他难以置信询问迟鹤:“你的手,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迟鹤表情疏离,淡漠抽回自己的手,和宋嘉阳保持着距离,清冷的声音传到宋嘉阳耳朵里,“抱歉,我想你认错人了。”
  “你,你会说话了?”此刻的惊喜盖过了迟鹤的冷漠。
  与此同时,一辆奔驰行驶过来,车身款式颜色都是低调的灰色,车上下来一个司机,恭敬说:“迟先生。”
  迟鹤看了眼手表,像是赶时间,“不好意思,我想我们并不认识,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我的司机可以给你提供。”
  宋嘉阳怔住。
  迟鹤前所未有的陌生,他还想再说什么,迟鹤已经上了车。
  然后他的司机走过来,给了宋嘉阳一张名片和地址,上面是一家酒店,“酒店是迟先生名下的,您去了以后把这个给他就会有人带你去房间了。”
  宋嘉阳咽下苦涩,没接名片,眼睛挪不开似的盯着迟鹤,然后看见迟鹤把车窗关上了。
  司机把名片塞进他手里,转身开车走了。
  宋嘉阳捏紧名片,只觉得心脏疼的不能呼吸,迟鹤的陌生和冷漠都是戳在他心上最疼的刀子。
  他想问迟鹤的手怎么了,为什么会是机械手臂,他想问这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还想说,对不起。
  *
  宋嘉阳没去住迟鹤留给他名片的酒店,他自己在路边的取款厅将就了一晚。
  那张卡片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里一整夜。
  第二天宋嘉阳在附近找便宜的房子住,找了好几天没找到合适的,他身上没有多少钱,所以很难找。
  就在他快要放弃,一个联系过的房东找到他,说看他一个人不容易,愿意将房子便宜租给他了。
  “可是,我养宠物。”
  房东一开始就是因为宋嘉阳养宠物不愿意租的,不知道怎么又愿意了。
  房东神色不自然道:“哎呀,没事,租给你了。”
  宋嘉阳连连感谢,接过了房东递过来的钥匙。
  解决了房子的问题,宋嘉阳如释重负。
  见过迟鹤后他心里一直揪着,他想知道迟鹤当年到底遭遇了什么。
  宋嘉阳联系洛雪,让洛雪帮忙查一下他家出事那年迟鹤发生了什么。
  洛雪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给予过很多帮助,后面宋嘉阳能够独立便没再要她一个女孩子帮什么忙。
  洛雪很快答应帮他,一个小时后把宋嘉阳想知道的结果发给了他。
  宋嘉阳只觉得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
  洛雪给他的信息里很详细,大到迟鹤短短五年把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公司变成如今烨海城赫赫有名的医疗器械产业巨头,小到迟鹤五年前的一天,也就是宋嘉阳家出事那天出过车祸。
  车祸去的方向是家。
  事情一联想,宋嘉阳连呼吸都痛起来,迟鹤不会是...是去找他的路上出的车祸。
  当时他们已经分手,迟鹤却还在他出事后去找他。
  再往下看,看到了迟鹤截肢住院。
  截肢......
  眼睛被泪水模糊,他两手抖的拿不稳手机。
  洛雪给他查的信息有迟鹤公司的地址,宋嘉阳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见到迟鹤,和他说对不起。
  他欠迟鹤的实在太多了,多到宋嘉阳觉得自己即使死都无法还清。
  因为他的愚蠢,误会了迟鹤五年,还害得他失去一条手臂。
  宋嘉阳愧疚地要死了。
  打车一路到迟鹤公司门口,嘉诚医疗器械有限公司,金色大标横立在巍峨的办公楼门头。
  宋嘉阳气喘吁吁跑进去,被前台拦住。
  出门时没有多在意形象,眼眶通红,头发凌乱,衣服皱巴,显得很狼狈。
  前台:“你找谁?”
  “我找迟鹤。”
  前台姑娘打量他,语气不好不坏:“有预约吗?”
  宋嘉阳一愣,“......没有。”
  “见迟总需要预约,没有预约不能见。”
  说完前台便不理他了,宋嘉阳此刻一根筋地只想见他,前台见他不配合,叫来保安把宋嘉阳赶了出去。
  被推倒在地,胳膊擦破皮,疼痛让宋嘉阳勉强冷静下来,他慢慢爬起来,一瘸一拐走到公司门口楼梯坐下,眼睛固执又渴望地盯着里面。
  他要在这等迟鹤出来。
  总裁办公室内。
  “迟总,那人还在门口等着。”
  迟鹤眼睛从监控中那个蜷坐在楼梯边的人身上收回,淡淡说:“知道了,......碘伏和创口贴送过去,保安辞退。”
  “呃...好的。”
  片刻,有个很漂亮的女生出来,将手里的碘伏和创口贴递给他,还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宋嘉阳呆呆接过她的东西,说了谢谢,然后婉拒她的好心。
  他的反应有些慢,大脑似乎转不太过来弯。
  太阳依依不舍从天际落下,天黑了,办公楼的灯逐渐熄灭,道边亮起清冷的路灯。
  好像所有人都走完了,还不见迟鹤出来。
  他在楼梯边昏昏沉沉,脑子不太清醒地回顾着和迟鹤过去的点点滴滴。
  有道沉稳的脚步声靠近,然后停下。
  宋嘉阳先是看到了一双黑色皮鞋,然后是两条西装裤下修长的腿。
  他瞬间抬头,看到了神情平淡的迟鹤。
  迟鹤好像只是因为奇怪门口蹲了个人而稍作停留,在看到是宋嘉阳后便当做没看见,抬脚要走。
  “迟鹤!”宋嘉阳慌张站起来,谁知蹲坐太久腿部失血,猛然起身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失去平衡,接着往前栽去。
  意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身体被一只冰冷的机械手臂稳稳捞住了。
  迟鹤将他扶直身体便很快松开他,接着后退一步和他保持了些许距离。
  宋嘉阳被他的小动作刺痛了一下,眼眶一阵泛酸。
  迟鹤没有说话,漠然的眸子里没有宋嘉阳,仿佛刚刚不管是谁摔倒他都会礼貌地扶一下,再无其他。
  他要走,被宋嘉阳一把拉住。
  宋嘉阳眼眶红着:“迟鹤......我,我有话跟你说。”
  迟鹤看了他一眼,声音很疏离,“宋嘉阳,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这是宋嘉阳第一次听到迟鹤叫他的名字。
  宋嘉阳心口刺痛,他忍住眼泪,说:“迟鹤,我都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对不起,我知道我的道歉听起来很可笑,可是我真的很想跟你道歉。”然后他目光看向迟鹤的左手,眼底痛苦,“你的手.....也是因为我,对不起......”
  说到后面宋嘉阳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迟鹤没什么表情,语气毫不在意,“不是因为你,和你也没关系,宋嘉阳,放开。”
  宋嘉阳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从眼眶里一颗颗落下来,迟鹤没去看他的眼泪,抽回手臂,不再犹豫地离开了。
  宋嘉阳落寞站在原地,他已经没有资格去追迟鹤了。
  后半夜下了雨,宋嘉阳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家的,到家时浑身淋湿透了,他脑子很昏沉,也不想洗澡,脱了湿掉的衣服换上睡衣就这么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见到迟鹤以后所有的思想都被放大了无数倍,迟鹤冷漠的眼神,疏离的语气让宋嘉阳心里难受极了。
  怀里抱着迟鹤的衬衫,宋嘉阳在将自己很深地埋进去。
  半夜,他被热醒,口干舌燥,身上酸的像没了骨头,撑着痛到裂开的头艰难爬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倒水的功夫,好像听到了按门铃的声音。
  宋嘉阳去开门,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迟鹤。
  宋嘉阳一愣神,然后额头被一只大手贴上了,迟鹤清冷的声线带着关心,“你发烧了。”
  宋嘉阳不知道自己发烧了,他呆呆望着迟鹤,想问他怎么来了。
  他没说话,迟鹤自顾自走进来,找到抽屉下面的药,给他冲好,端到他面前,“你在发烧,把药喝了。”
  宋嘉阳握着水杯,紧张地问他:“你,你怎么来了。”
  “饿不饿,我给你做点饭吃,想吃什么,粥可以吗?”迟鹤没回答,脱掉外套,走到厨房,围上围裙背对着宋嘉阳切菜。
  宋嘉阳一动不动盯着迟鹤,然后他抬起手,狠狠掐了下自己。
  感受到疼痛的一瞬间,厨房里的迟鹤消失了,他又抬手,动作间露出手腕上条条狰狞的疤痕。
  他手里哪有迟鹤给他冲好的感冒药,那分明是他不久前自己接的白开水。
  看吧,果然又是幻觉。
  他的药该吃第二个疗程了,可是他第一个疗程的还没动过。
  宋嘉阳失魂落魄回到床上,他忍不住想,要是刚刚他没有从幻觉里醒过来,是不是就可以都贪恋幻觉里的迟鹤一会儿。
  浑浑噩噩到凌晨才睡着,身上还是很热,他睡得不安稳。
  定了第二天的闹钟要去上班,早上闹钟响的时候宋嘉阳却没能醒过来,就像是有人把他的耳朵和眼睛蒙住了,怎么都睁不开,脑子也昏昏沉沉,身上时冷时热。
  *
  一天后。
  嘉诚医疗器械公司,总裁办公室。
  “你说他昨天没去上班?”
  被派去让留意宋嘉阳的司机愣了下,如实说道:“是的,一天没出过门。”
  迟鹤皱了下眉。
  “迟总,您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你下去吧。”
  司机走后,迟鹤调了那天晚上的监控,看到宋嘉阳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下雨都没离开。
  迟鹤眉头拧的更紧。
  宋嘉阳身体一向弱,受点风寒都会感冒的程度,他在雨里淋了那么久,还两天没去上班。
  迟鹤起身,往宋嘉阳家赶过去。
  不出所料,迟鹤到时宋嘉阳家没人开门。
  联系房东让他过来开门,房东很快过来帮他开了门,“迟先生,门开了。”
  迟鹤嗯了一声,大步往里走。
  客厅空荡荡,迟鹤径直往卧室走,卧室里,宋嘉阳浑身滚烫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上烧红一片。
  “宋嘉阳。”迟鹤喊他,宋嘉阳无法给出回应。
  迟鹤没有丝毫犹豫将不省人事的宋嘉阳从床上抱起来送往医院。
  在医院守到宋嘉阳快醒迟鹤才离开。
  宋嘉阳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刺眼的白色,还有浓重的消毒水味。
  他怎么在医院。
  身上没力气,他坐起身,刚好护士来给他拔针,见他起来,护士赶紧跑过来,“哎哎别动。”
  “好了,自己按一会,止血了就可以出院了。”护士拔完针,宋嘉阳的脑子缓慢转动,“你好,我想问是谁送我来的,是不是一个很高,长得很好看的男人。”
  他希冀地觉得是迟鹤,可是又想到迟鹤应该不会过来。
  护士想了下,“嗯,好像是,你来的时候都烧到40度了,是他抱你过来的。”
  宋嘉阳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