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迟鹤。
  迟鹤怎么会知道他家住哪,怎么会把他送到医院。
  宋嘉阳很卑劣的想,是不是迟鹤还没忘了他,迟鹤还一直关注着他。
  宋嘉阳有点想哭,这是不是证明,他还有那么一点可以弥补过去的机会。
  医药费被缴过了,从医院出来,宋嘉阳辞掉了一些工作,杨阿奶不在了,他不需要排满的工作,只需要一份可以养活自己和大黄。
  他留了一份快餐店和便利店的兼职,平时他有更多的空闲时间。
  他租的房子离迟鹤的公寓很近,宋嘉阳是有私心的,他幻想某天可以看到迟鹤回来这里。
  虽然目前还没看到过。
  或许迟鹤已经不住这里,可宋嘉阳还是租附近了。
  上天对宋嘉阳是有眷顾的,在某天,宋嘉阳发现了迟鹤公寓门口停了辆车,迟鹤从里面下来,走进公寓便没再出来过。
  他竟然还住这里!
  这让宋嘉阳有些惊喜也很意外,他像个偷窥狂一样,每天趴在窗口盯着迟鹤进进出出。
  迟鹤每天起很早,6点就要出门去公司,晚上准时8点回来。
  附近没有早餐店,他记得迟鹤在以前就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宋嘉阳想对迟鹤好,他想用尽一切办法去弥补曾经去迟鹤的伤害。
  他每天做好早餐,在迟鹤出门前放在门口,上面写了纸条,期望他的示好可以被迟鹤接受。
  然而在迟鹤走后,宋嘉阳迫不及待过去看早餐是否被拿走,却看到东西原封不动放在那儿早已凉透。
  宋嘉阳失望收回早餐。
  他想,或者是今天的早餐不合迟鹤的味口,明天换一种口味。
  这五年宋嘉阳早已不是饭来张口的小少爷,他被迫成长,被迫学会照顾自己。
  第二天,宋嘉阳换了新早餐,一份亲手做的三明治和一瓶热牛奶。
  他虽没说明自己是谁,但迟鹤一定能猜到是他。
  第二天的早餐还是原封未动,多了张标签。
  上面是迟鹤漂亮的字迹,让他不要再送,他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这是明示的拒绝,拒绝宋嘉阳一切的示好。
  宋嘉阳下班的时间跟迟鹤刚好错开半小时,正是因为有这半小时他才可以观察到迟鹤的生活规律。
  他几乎没有休息时间,每天也很准时上下班,就像个不间断运转的机器。
  有时也会回来很晚,但都不会超过11点,一般这个点回来都是他去应酬了,因为司机送他回来时他走路会有点不稳。
  这天晚上,已经超过12点,迟鹤还没有回来,宋嘉阳有些担心,屏幕上是背了无数遍的电话号码,他停在拨通界面,犹豫着没有按下去。
  迟鹤会接吗,接通了他们该说什么。
  这一片住户都很少,所以外面什么动静都能清晰听见。
  窗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宋嘉阳赶紧探出去看,是迟鹤的车。
  迟鹤从车上下来,他今天似乎喝了很多酒,司机将他搀扶到楼下便离开了。
  隔得有些距离,宋嘉阳不太能看清迟鹤的模样,迟鹤没有上楼,而是坐在楼梯上不太舒服地低着头。
  这是喝了多少,司机怎么不把人送到家。
  宋嘉阳担心地看着像醉到睡着的迟鹤,这么冷睡在外面怎么行,他没多想,直接跑过去把人扶了起来。
  迟鹤很醉,一身的酒气扑面而来,被宋嘉阳搀扶起来的时候,眼睛半眯,头还低着。
  宋嘉阳问他:“迟鹤,你还好吗,能走吗?”
  “外面不能睡,你坚持一下,我送你回家。”
  迟鹤没给回应,全身的重量都靠在宋嘉阳单薄的肩膀上,灼热的,带着酒气的呼吸洒在宋嘉阳脖颈,他肯定没认出来人,要不然怎么会不拒绝他的触碰。
  宋嘉阳微微有些吃力把人往楼上带。
  到了门口,宋嘉阳伸手摸迟鹤的裤兜摸到钥匙开了门。
  他把人小心放到沙发上,帮他脱掉西装外套,鞋子,又去卫生间打来一盆温水,仔细给迟鹤擦脸和手。
  迟鹤任由宋嘉阳摆弄,他的脸喝了酒有些泛红,五年没见,迟鹤的脸更加锋芒利落,尽显成熟稳重的魅力,已然不是曾经那个迟鹤,他也不是曾经的宋嘉阳了。
  睡着的迟鹤很安静,宋嘉阳贪恋地用指尖触碰迟鹤的脸,他真希望时间可以停在此刻,让他有更多时间可以多看看迟鹤。
  迟鹤不清醒,宋嘉阳像是被蛊惑一样,他盯着迟鹤的唇看,很想吻。
  就很轻的碰一下,迟鹤不会醒的。
  像着了魔,宋嘉阳情不自禁低头靠近,两唇之间只差几公分的时候,手腕倏地被一只大手紧攥。
  宋嘉阳呼吸一滞,迟鹤黑沉沉的眸子瞬也不瞬盯着他。
  宋嘉阳方寸大乱,“对,对不起,我不是......”
  话没说完,他被一股大力拽倒在沙发上,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后背贴在沙发上,手腕被迟鹤攥住压在头顶,唇上忽然多了个柔软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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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吸都被掠夺,所有的主动权都在迟鹤手里,幽深的瞳孔深不见底,宋嘉阳好像自己也醉了似的,他明明应该推开迟鹤,可却放任自己沉沦在这个吻里。
  这个吻终于结束,宋嘉阳得到空气大口喘息着,
  迟鹤开始吻他的脖子,锁骨,甚至撕扯他的衣服。
  宋嘉阳没有反抗。
  只要迟鹤想,他什么都愿意给。
  “秦娉......”迟鹤呓语一样呢喃出的名字如雷贯耳,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了宋嘉阳脸上,让他恍然惊醒。
  他用力推开身上的迟鹤,抓着自己凌乱的衣服坐起身呼吸不畅。
  秦娉?秦娉是谁,迟鹤把他当成了谁?
  迟鹤被他推倒在地上后便没了动作,似乎刚刚只是他酒醉以后冲动的举动。
  他怎么能忘了,五年,他和迟鹤之间相隔了五年,他凭什么觉得五年迟鹤身边还没有别人。
  匆忙从沙发上爬起来,宋嘉阳逃也似的离开了公寓。
  宋嘉阳走后,迟鹤睁开眼起身,眼底一片清明,哪有一点醉到不省人事的迹象。
  他坐在沙发,沉默点了根烟。
  烟雾在修长的指尖缭绕,模糊迟鹤的神情。
  他想,他或许也疯了,疯到明知道和宋嘉阳没结果还是魔怔一样做些不可理喻的事。
  *
  宋嘉阳因为工作分心,被便利店的老板开除。
  另一份工作也是如此。
  这样也挺好的,宋嘉阳想,他的状态已经不适合工作了。
  浑浑噩噩领着提前结的工资从便利店出来,外面的阳光很刺眼,宋嘉阳茫然回到狭小的出租屋里。
  他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一个星期,他什么都不想再干,连光都不想见,窗帘遮住太阳,宋嘉阳不分白天黑夜睡在床上。
  睡觉的时间太长了,他没办法喂大黄和小狗,醒来时大黄和小狗碗里的粮已经吃完了,他愧疚地爬起来给他们添粮。
  宋嘉阳甚至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饭也不想吃,他盯着大黄想,他或许应该把大黄和小狗找一个负责的主人。
  洛雪刚好回国,联系了宋嘉阳,宋嘉阳有意问她愿不愿意收养大黄,洛雪同意了。
  两人见了面,洛雪问他为什么脸色看上去这么差,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突然不养狗。
  宋嘉阳笑笑,没说具体原因,只说自己没有时间养。
  洛雪临走前说,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
  宋嘉阳笑着应下。
  洛雪可以很好的养他们,宋嘉阳很不舍却放心了。
  再次独自回到出租屋,没了大黄和小狗,瞬间冷清不少。
  这一个星期以来,他经常感觉不到饥饿,大多时间都在睡觉。
  或许是饿了太久,胃灼烧着疼,起初只有一点,宋嘉阳没在一起,后来疼地他直不起腰,只得起身去冰箱弄吃的。
  冰箱里的食材很多都过期了,宋嘉阳不想去买,拿了块变硬的面包机械般咀嚼。
  吃完东西还是胃痛,宋嘉阳不想管,自虐般任由它疼。
  疼到极致的时候宋嘉阳还会出现幻觉,他看到迟鹤在他身边,看到迟鹤喂他吃了药,然后用手给他暖着胃部。
  宋嘉阳知道这是幻觉,他想,没关系,至少幻觉里还能看见迟鹤。
  他放任自己沉溺在幻觉中,逐渐分不清现实与幻境,也越来越逃避清醒。
  清醒的宋嘉阳是痛苦的,他知道自己有病,病的很严重,他时常想用锋利的东西割破自己手腕,脑子里也有两个声音在争执。
  一个说,他欠了迟鹤这么多,做了这么多错事就该去死,一个说他想活着,想再多看两眼迟鹤。
  不止胃疼,身体,头,甚至神经都疼。
  每每疼到昏睡宋嘉阳才能喘口气。
  他的身体像风烛残年的老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宋嘉阳不管,他不怕死,早在见过了亲人一个个离去的时候,他就不怕了。
  幻觉越来越频繁,宋嘉阳经常把它当成真的迟鹤,他们会拥抱会亲吻,没有任何芥蒂的相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