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少年神情冷淡,看不出什情感波动。
李常安挑了挑眉:“许良平?!”
“下来。”楼下少年平静道。
李常安快速跑下楼梯:“怎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李常安下来后,李竹焕也走到了一旁不打扰他们。
“惊喜。”许良平淡淡说道。
……
平静地说出这两个字总让人觉得怪怪的。
李常安看着眼前的少年,这个他从小到大的发小。
两年前,许良平突然消失不见了踪影。
他只在房间留下了一封信,信上写道:
“走了,往西北去。”
并没有亲人阻拦他,因为他没有亲人。
许良平是个遗孤。
唯一一个跟他生活而且很亲的人就是收留他的杂货铺老板了。
杂货铺老板是个孤家寡人,陪了许良平十几年就去了。
而就是在这之后,许良平就突然消失去了大西北。
大家都猜到了这其中可能有隐情。
与杂货铺老板有关。
去大西北是许良平自己的选择,而且,或许这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毕竟,许良平在邻居眼是那种不爱讲话,向来稳重的早熟少年,喜欢把心思藏在心底,不愿告诉别人。
但是相处十几年,大家都猜得出来。
“大西北怎样?”李常安拍了拍许良平的肩膀。
时隔两年,亲如兄弟的两人再次相遇。
“挺好的,就是沙子有点多。”
许良平补充道:“那的人都很热情,对我很好,有个小孩舍不得我离开想跟我一起走,但又舍不得他的家乡亲人。最后,我还是一个人回来了,但被那的人强塞了一些些土特产。”
他用手指比了比大小。
李常安说道:“你啊还是得多说说话,你看这不跟人家相处得挺好吗?”他跟着比了比手指:“不过,一些些?你那些土特产在哪呢,我都没见过大西北的东西。”
许良平摇摇头说道:“不急不急。”
忽的,他轻轻说道,“楼上说。”
李常安点了点头,向父亲李竹焕和母亲方娉两人说道:“爸妈,我俩上去卧室打游戏,晚饭你们先吃。”
两夫妇点点头。
然后,李常安就拉着许良平上了楼。
“这孩子儿怕要把人家平仔给拉去通宵了。”李竹焕低声道。
“哎呀,孩子嘛爱玩点没什,就怕他们玩的不尽兴呢。”方娉道。
李竹焕瓮声瓮气的说道:“这样下去不得被你宠坏啊。”
“好了去做饭吧。”
灯光下,红木上,说笑:夫妻二人合作做着饭菜。
沙发上的播放器正播放着20世纪的摇滚音乐。
“please,please,please……”
……
楼上,李常安的卧室
“话说你去大西北究竟是干什,又为什要回来。”
“给老人寄信。然后……寄完信就回来了。”许良平摊开手。
“说来听听。”
“不,这会儿还太早。而且我找你来不是为了这件事,我本来想直接回杂货铺的,但是今天出了意外。”许良平在李常安电脑上,搜索了关于南部湾天浪的新闻报道,“这件事。”
“我知道,很怪异,超自然。”李常安指著报道视频的大漩涡道,“我查了南部湾最近的气象报道,没有一点关于这个漩涡的预警,那天那时候本应是风和日丽,但突然之间就出现一个超级风暴……”
“嗯。”
许良平又输入“蔡城迷雾”四个字,搜索。
映入眼帘的信息让常安震惊了。
“与南部湾天浪几乎同时,蔡城全城陷入迷雾包围”,然后是几组照片:卫星图,无人机航拍图……而这几组照片有个共同特征,蔡城都是以一团迷雾的样子出现的!
网上于是出现了鬼都——蔡城的说法,有出外地打工的蔡城人坐不住了,连夜开车回了蔡城,结果就是那个蔡城人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这个传说就越传越广了,有人可能觉得对蔡城人不太友好,但是大家在网上看不到一个蔡城ip的发言。
一团迷雾隔绝了过去和现在,也隔绝了游子与老土地。
无数游子痛哭,甚至为家乡和家乡的亲人祈祷。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世界吗?
李常安问自己。
因为焦虑,他的身体开始有些燥热。
李常安问许良平:“你说这是真的假的?”
许良平的目光一直盯着显示屏:“真的。”
这话说的很随意。
李常安被这随意的一句话惊到了,许良平变化如此大,竟然面对这些事还能这平静随意。
许良平在大西北究竟发生了什?
常安愣道:“这些事该不会是你一手策划的吧?”
许良平瞪了他一眼:“……”
……那看来不是了。
李常安坚信自己对世界建立起的认知。
这个世界时不时会出现一些用高科技伪装成超自然的东西,但很多都是营销号乱吹的。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但如今超自然的东西已经成了公认的事实,该怎做呢?
或许只能跟着时代的改变而改变自己对世界的认知。
只不过,这一切都好像一场大梦啊……
李常安有种强烈预感:
世界要变了,时代也要变了……
许良平摇了摇正在思考的常安:“别想太多,跟我来。”
随后许良平直接翻下窗户顺着一根绳子爬了下去,一气成。
这是李常安通宵时经常偷偷跑出家吃宵夜的妙计。
因为大半夜起来就为了宵夜麻烦父母确实不好。
“亏你的技术没生疏,”李常安也快速下来了,“现在去哪?”
“我家。”许良平平静道
杂货铺。
李常安跟着许良平翻过了喧闹的成华街,最终来到了一家杂货铺门前。
杂货铺的木门并没有积灰,李常安知道许良平会回来,每周回家都会打扫一遍。
破旧的木门已经显得有些斑驳,但是干净。
不过,李常安没钥匙,根本进不来杂货铺,所以……
许良平插入钥匙吱呀一声推开了木门,随后一阵灰尘扑面而来。
“看来得先打扫一番了,”许良平平静地带上口罩,“真是失算。”
而李常安就惨了,他啥也没有,一进门就吃了灰,现在正在狂咳不止。
灰尘吸进肺着实难受。
“咳咳咳——良平你个二五……咳咳咳——二五仔。”
许良平退后了一步,说道:“我去拿扫把给你。”
李常安心暗骂这个鳖孙。
……不久,许良平拿来了扫把,水桶,拖把……
李常安看着这些工具,沉默著……
感情自己也是工具人呗。
算了,来都来了,就帮会忙吧。
习惯了,以前经常被许良平“没有感情”地利用。
可这家伙明明就是在拜托人做事,但为什要这平静?
一点诚意都没有!
李常安走过去接过了工具,顺便趁机给许良平的腹部来一拳,许良平只是闷哼了一声。
因为两年没打扫,墙壁上已经贴了一层薄灰,让整个杂货铺看起来灰黑灰黑的没有生气。
货架的陈设很简陋,摆放也不是一条直线,有些是歪歪斜斜的。
用木头做的货架有些也开始发霉,李常安看着那些发霉货架问到:“你打算换些新货架吗?”
“确实该换了,今后我会在这经营杂货铺一段时间。”许良平停下了手中动作,看着柜台旁的一个矮货架发呆,一会后,他才说道:“把旧的货架都搬到仓库去,除了这个。”
许良平用手指了指那个矮货架。
“哦。”李常安且说且扫地。
那个矮货架上有一颗精致包装的糖果,那是老人临死前给许良平留的。
每天一颗糖,从许良平四岁从柜台下钻过开始到老人去世,一日不落下。
这是老人与许良平之间的誓言。
许良平并没有拿走那颗糖果,而是任由它摆放在那。
糖果过期了,但依旧是老人留给许良平最后的礼物。
许良平是这样想的。
这杂货铺的一切都是老人存在过的痕迹,也是他与老人一起生活的记忆。
至于那些旧货架他会拆了在老人的坟墓旁建个小棚,守候老人。
…………
忙活了一个晚上,闹出的动静也不小。
许良平闭上眼不敢看空旷的杂货铺,极力抑制著自己的情绪。
不久,他深呼吸一口气,终于睁开了眼睛。
许良平一睁开眼就拉着李常安往杂货铺二楼走去,那是老人与许良平生活的地方。
上到二楼,李常安看到了一团黑。
常安伸手去开了电灯开关。
“哒。”
……还是一团黑。
“哒哒哒……”,电灯怎都开不了
“稍安勿躁。”
许良平从容地从口袋拿出火柴盒,“嚓”地一声火柴燃了,他走向一处地方,拿出了蜡烛,然后点燃。
一团火光在黑幕中荡漾开来,随风摆动。
李常安看清了二楼的模样,大厅有台老电视,中间有饭桌凳子,东边是浴室,北边是卧室。
这就是老人与许良平的家了。
也是许良平年幼时认知的世界。
他第一次来这个发小的家,以前许良平从来不邀请他,就算常安主动提出也会拒绝。
李常安曾问他为什,而他的答案是老人不允许。
23:55
两人来到了卧室,边只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和其他的一些家具。
卧室很小,但对于两个人来说足够宽敞了。
“话说,老人叫啥名字?”李常安问道。
许良平想了想,回答:“梁阳。我叫他阳爷。”
李常安噢了一声。
……
许良平看了两眼床就直接用钥匙打开了床头柜的抽屉,然后从面拿出一张纸递给李常安。
“看看,然后做好准备。你也该知道了。”
那张纸已经发黄,褶皱得不成样子,像是被人多次翻看过。